第六百二十九章 祝祷有灵
景承煜转过头诧异的看他,他笑笑道,“怎么,佛爷只有你求得,我就求不得?”
景承煜没说话,仍旧定定看着他。
他叹了一声,看着佛像,幽幽道,“沈姑娘是个不错的女孩,她该得到圆满和幸福,若你只得一天活头,那她余生的幸福谁给?反倒不如我,孤身一人无牵挂,后半生许了佛爷,也不错啊。”
动了动唇角,景承煜别过头去,低低说了句,“谢了。”
“谢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你。要不是知道,任我如何努力也不会得到她,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手了?”他戏谑了一句,与景承煜对视,未几两人皆心有所感的乐了。
过往恩怨,一笑泯过。
午后,雨势不止。帐子那边一刻没传出消息,两个人便一直诚心跪着。希翼着用诚挚之心打动神明,而这也是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了。
疫民们不知何时已经获悉了真相,明白过来,之前是他们冤枉了拯救他们的沈姑娘,并且沈姑娘正命悬一线。
是以这些人没有召集,便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帐子外,呼啦啦跪倒在地,一迭声的忏悔不止。只求沈沐清能够早点醒来,亲口原宥他们的无知。
一时间,牢城营里肃穆一片,求祷声一片。只为一人,却是他们都不忍失掉的一人!
忽然,帐帘挑开,便听到有人心急大喊,“出来了,太医出来了。”
景承煜和米禽嘉炎忙回过头,看到站在帐子口的太医抹了一把汗,接着抬眼在人从中逡巡,似被这阵仗给惊到了。
景承煜急忙起身,双腿因为跪的太久,麻木钻心,向安忙扶住他。他咬着牙挤过人群,大声问道,“怎么样?她醒了吗?”
太医拱手道,“回王爷,姑娘未醒。”景承煜身子一晃,几欲跌倒,就在排山蹈海的绝望裹挟来时,那老太医又续上了后半句,“但姑娘已无大碍了。”
听他说话大喘气,饶是沉稳的向安也忍不住斥道,“你这老货,讲话干嘛不一口气,可是要吓死谁?”
“呃……是下官失策,万望向统领莫怪。”
大悲混着大喜接连而至,景承煜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直到米禽嘉炎走过来,推他一下,道,“不是该高兴的吗,怎么倒傻住了?莫不是不在乎沈姑娘已经无恙。你要是不在乎,那我可……”
“你敢。”米禽嘉炎打趣的话没说完,便被回神的景承煜大声截住,看向他的目光也重现锐气。
渤海王失笑道,“这就对了吗。还不进去瞧瞧她,她要是醒过来第一眼见的便是你,准高兴。”
景承煜也乐了,火急火燎的挑帘进了帐子。
看着他进了帐子,米禽嘉炎的笑容里多了几许苦意。他仰头望天,喃喃道,“长生天,对不住了。”
疫民们听说沈沐清已经没事了,就像过年一般开心,又跳又叫,全无恹恹之气。
帐子里,沈沐清仍然处在昏迷中,但面上已见血色,看起来还不错。
景承煜拉着她的手,心急喊她名字。跟进来的太医笑道,“王爷,姑娘暂时还听不到呢?”
“怎么?”
“下官为姑娘解毒,不得已用了些猛药,药力会使人昏睡,若没个三五时辰,是醒不过来的。”老太医说话间,颇有几分自得,也难怪,他能从死神手中抢回一条必死性命,不不得意也不行啊。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下官能救回姑娘性命,也是仰仗姑娘昏过去前,交代了所中为何毒,并且又得王爷真气护心脉。若非如此,便是华佗在世,怕也难有回天力。”
“行了,本王会牢记你大功一件,施救之恩,日后也定会重重答谢。”
“哎呀,王爷说的这是哪里话。下官救人可并不为答谢恩赏啊。”老头谦虚了一阵,满意的出了帐子。
米禽嘉炎随后悄声走了进来,生怕脚步重了,惊扰到谁。
景承煜看他一眼,又柔情缱绻的看回沈沐清,曼声道,“还得过几个时辰她才能醒。”已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别扭敌对劲。
米禽嘉炎松了口气,看着他道,“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景承煜诧异抬头,但见他神情莫名严肃,略紧了紧眉,不舍的放下了沈沐清的手,随后与米禽嘉炎一同走到外面。
绕着这小小城池走了一圈,最后两人选在了山脊处的一座石亭坐定。循着石亭的一边望下去,便是山道下面的贱人村。密密匝匝的木顶杂乱排布,经雨色一洗,仿佛古画一角。
在向远看,便是那座突出的木塔了。塔身本已朽破不堪,又经一劫,坍塌在望。这便是人世,是他们这些从富贵乡中长大的王侯,从不仔细去瞧上一眼的人世。
如今落在眼底,竟有几分奇异的陌生。
景承煜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看向米禽嘉炎,问道,“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讲?”米禽嘉炎如同被打断思绪一般扭回过头。
“狼主来信了。”
“哦?”景承煜挑起唇角,喜道,“和谈在望?”
“要是那样,我还用单独拉你出来吗?”米禽嘉炎有些讥讽的看着他。
景承煜的笑容慢慢褪去。半垂下眸子,凤翅长睫抖了抖,雨色天青后的灿烂斜阳打在上面,绽出一抹炫目光华。
“他想要什么条件。”
“他开的条件你不会喜欢的。”米禽嘉炎唇角挂着薄笑,眸中的意味极是古怪,“他想要沈姑娘去北凉和亲。”
“痴心妄想。”景承煜眉峰悬挑,眼神冷了下来。
米禽嘉炎已经震怒过了,是以现在反倒平静,“我也是这个意思。但若就此回绝了他,那不得已又是兵戈起啊。”
景承煜皱眉打量他,旋即冷笑道,“就算是再度开战,我也不会把夭夭献出去。她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染指她。”
“你先冷静一下,我找你来,就是想商量如何能圆满此事。”
“圆满此事?”景承煜拂了拂广袖,被雨淋过的袍子,还有些半湿,“我不知你家狼主是何秉性,但若他敢生此妄念,那我不介怀再度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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