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阿禛。”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蹲在华丽的宫殿中,向一个孩子伸出了手,柔柔的唤着:“快过来。”
孩子卖力的跨过高高的门槛,向她走去,把自己的手放到女子手里。
女子眉眼间皆是欢喜,本就清秀端庄的一张鹅蛋脸越发柔美,她牵起孩子的小手,带着孩子走进了华丽的宫殿。
“明天,我就是皇后了,阿禛,到时候,你就是夜氏最尊贵的嫡子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们了。”
孩子小声开口:“母妃,那父皇会喜欢我们吗?”
女子眼中的光如同破灭的灯盏,瞬间暗淡下去,但很快,她重新撑起笑颜:“会的,阿禛一直是陛下最喜欢的孩子,怎么会这样想呢?”
年幼的夜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确实曾经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但是伴随着弟弟的出生,父皇放在他身上的关爱已经越来越少了。
也是……谁会喜欢自己的耻辱呢?况且,这后位,不过是他又在和那位赌气的成果吧?
不忍心破坏女子的好心情,他敛下嘴角的自嘲,看着女子从寝殿中拿出一只小小的锦盒,走到他面前。
女子不好意思的将盒子递到他手里,脸颊羞红,她小声道:“今天是阿禛十岁生日,这个是我亲手做的,虽然不值钱,但希望阿禛不要嫌弃,母妃希望阿禛永远开心。”
夜禛一愣,生日?
女子看着他茫然的表情,觉得这常年少年老成端着架子装冷静的养子,终于有了点属于孩子的样子,不由抿唇轻笑:“阿禛真是糊涂,连自己的生日也不记得了么,要不是我想起来,你这个生可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说完她突然惊觉这句话不妥,忙捂住自己的嘴。
但夜禛已经听进去了,夜禛仔细回忆今天的日期,三月六日,果然是他生日,最近一直在跟随太傅学习,倒是把这件事忙忘了。
只是,自己没记起来,似乎,除了眼前的女子,谁也没记起来。
他是九幽帝国三皇子,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皇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帝国的继承人,所有人都交口称赞,对他寄予厚望,但是……
他的生日,竟然谁也没想起来!
大概也不是谁都没想起来,只是他的父皇没有放在心上,就谁也没有提及这件事。
他想努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心里突然翻上来一丝委屈,眼眶渐渐泛红,他用力的吸了口气,握紧小拳头,但眼泪仍旧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女子看着他掉泪,手忙脚乱的掏出怀里的手帕,一边慌乱的擦着他脸上的泪,一边不住的喃喃道歉:“对不起阿禛,我不该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哭……”说着,她也红了眼眶,咬牙哽咽道:“别哭!”
夜禛仍由她搂在怀里,女子柔软温馨带着芬芳的气息萦绕在鼻端,但他仍觉得如坠冰窖,寒意不断的从心头翻涌上来。
夜禛用手轻轻拍着女子单薄的背:“母妃放开我吧,我没事。”他想转移女子的注意力,不让这个世间唯一一个为他千般打算的人再为他而伤心,便开口:“母妃送我的什么生日礼物,我还没看呢。”
女子连忙擦干眼泪,把锦盒递给他,强撑出欢快的语气:“阿禛,生日快乐。”
夜禛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条红绳,红绳上,系着一枚小小的玉坠,玉料极好,雕工却惨不忍睹。
他抬起头,语气认真:“母妃帮我带上吧。”
女子忙拦住他:“这只是母妃的一点心意,母妃雕的不好,阿禛不要戴,会被别人耻笑的。”
夜禛道:“这是母妃的心意,我要日日带着才能回报母妃一片苦心,谁敢说它不好看,本宫砍了他脑袋。”
女子破涕为笑,伸出如玉般纤细的手指,刮刮他鼻头:“可不能这么霸道,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让外人听到了,那些人又有理由弹劾你了。”
夜禛满不在乎:“让他们弹劾去,谁还能动摇灵脉不成?”
……
夜禛从梦中醒来,偌大的寝宫一片寂静。
他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最近太累了,连这样的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
不过……生日礼物啊……
他想起前段时间兴致勃勃地说要给他松一份大礼的女朋友,有些讥讽地勾了勾唇。
真难得啊,这女人这么多年没想起过他一次生日,今年倒是积极的很,这又是想闹哪一出?
他实在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在心怀鬼胎。
这段关系本就是强求,双方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互相利用,要说安对他有多少真心,他是不相信的,只是到底是“女朋友”,他还是多少受到了她的影响。
有些烦闷地揉了揉额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起身下床,值夜的宫女连忙给他拿来了衣服,伺候他梳洗更衣。
这虽然俊美如神,但是实在不是个宽容的性格,宫女们低着头,动作利索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听到头顶上传来吩咐:“去通传一声,本宫待会儿去给母后请安。”
宫女低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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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玛雅雪山上,仍旧是一片漆黑的夜。
希德用力甩掉额前碎发上的水珠,短短时间,湿透的衣服在极寒的空气中已经有了结冰的趋势,他擦了一把被冰水刺激的眼角泛红,眉头皱的死紧。
他看了一眼沉在水底毫无反应的“安”,又充满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一片岩石。
水底这个人长着一张和安极为相似的脸,但是作为朝夕相处的姐弟,希德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水底那人并不是安,冥冥中的感应告诉他,真正的安其实藏在那边的岩石后面。
不过是一觉醒来,几千名新生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乾坤大挪移”到了这个鬼地方。
安倒是没有“中招”,还成功放倒了前来自己宿舍试图迷晕自己的那位学长,让他给自己当了回“替死鬼”。
切尔曼新生入学后有一段新生训练期,作为对新生的考察和锻炼,谁也没想到,只是报名当天晚上,连个预告都没有,“新生训练期”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诶,希德殿下,那是安殿吧?她好像还没醒,您不去救她吗?”旁边有人看见了水底的“安”,又见希德这个无动于衷的亲弟弟,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臂。
水里的“少女”一身轻薄的黑色丝绸睡裙,黑色不透明,却能看到缀着飘带和蝴蝶结的裙边裸露出的白皙纤细的手臂和小腿,银色发丝在水波间飘动,让那张绝艳的小脸若隐若现,更显得勾魂摄魄。
希德不想多管闲事,下意识地想拒接,却看见岸边新生中有几个人正在蠢蠢欲动地盯着水底的长相明艳绝色的少女,顿时有些恼火。
这岸边几千名新生,大部分都走到了一旁忙着烘干自己的衣服,避免在这样的环境下结冰影响行动,只有少部分还围在冰池边,但是人虽然在边上,非礼勿视的教养还是有的,很多人都自觉地转过了头,只有极少数人不依不饶地盯着池内的少女看。
希德抿唇推开挡在岸边的人,直接扎进了水里。
即使那不是他姐姐,他也见不得这么一个顶着和安相似的脸的人被别人用这样下流的眼神打量。
岸边的有些人看到希德带着少女浮出水面重新上岸,把湿透的上衣脱下来批在她的身上,把她一双玉臂包裹的严严实实。
周围的人不由得被这个表面看起来身材纤细的少年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的心惊肉跳,下意识后退远离他。
地上的“少女”还没苏醒,别人却已经开始寻找下山的道路,相继离开了。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安才从藏身的地方轻快地走出来,拍了拍希德的肩膀:“嗨少年,有兴趣跟我一起干一票大的吗?”
“你要去抢劫勒索切尔曼?”
安惊奇:“你怎么会有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
希德瞟了一眼地上躺尸的人,意思是你不绑票带这么个人质过来干嘛?
安失笑:“我只是不想在大冬天被扔进冷水里,会像只落汤鸡,不是吗?”
她促狭地点了点希德的肩膀,水系魔法悄然运转,水分沿着她白嫩的指尖被吸出衣服,等到水分被完全吸出,她清脆的打了个响指,指尖一簇小火苗凭空燃烧,火苗却不是常见的橘红色,而是纯粹的灿金色,当人直视火苗时,甚至有种灵魂被燃烧的错觉,扭曲的高温让周围空气骤然升温,地上积雪瞬间融化,露出一片黑色的岩石,希德身上重新变得干燥温暖起来,要不是希德的衣物用料讲究,几乎当场就要自燃起来了。
“地上这个怎么处理?”
安想了想,一翻手从虚空中拿出一件衣服,再拿出两瓶药剂,一起递给希德。
“一瓶清神药剂,另一瓶嘛就是让这位学长老实一点的好东西,”安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语言和拳头都没办法让这位学长老实一点,我只能用点特殊手段,让他不要再试图攻击我了。”
她这样说,希德顿时猜到了地上的人是谁,地上躺着的这位赫然正是今天报名时不分青红皂白攻击她的那位学长——游景。
短短半天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应该是用了疗效极好的药剂进行疗伤,这才又有了精神来给安找麻烦。
“谁把他治好了又放出来咬人,”安有些不虞,“好东西不知道珍惜,居然拿来喂狗。”
希德穿好衣服,蹲下去掰开“安”的嘴,一边灌药一边不满地开口:“能不能把他脸变回去,看着好别扭。”
“那个不用管,再过半小时就会自动失效。”
希德有些迟疑地看着安:“你……”
“我怎么啦?”
希德看了她半晌,最后还是把自己的疑问咽了下去,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你手链呢?”
他一向不注意这些细节,只是刚刚水里那一身睡衣的“少女”一出现,他还是发现了他光溜溜的手腕,这会儿一看,安一直带着的手链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送人了。”
希德惊了:“那种丑东西你都拿的出手?”
“喂喂喂!”安不服气道:“那可是我亲手做的!什么叫丑东西,人家都不嫌弃,你在这嫌弃什么?给你三秒钟道歉昂!”
希德感到有些奇怪:“你还会雕刻啊?本来雕的就丑的还不让说。”又有些酸:“你做了手链居然先送别人!”
安选择性听了前半句,“你好讨厌啊希德!”
希德无语片刻,低声骂了一句:“笨蛋姐姐!”
安笑了会儿,突然感觉到自己右耳的耳钉传来一阵精神波动,不由得有些好笑。
九幽帝国局势诡谲,夜禛在九幽帝国皇帝夜华御的示意下大刀阔斧地改革,几大顶级豪门肘制对于皇室已久,夜华御早有除了他们的心。
原本同气连枝拧成一束的顶级豪门也被夜禛在这些年逐渐瓦解,背靠着自己生母背后的金家,拉拢皇后背后的扑家,打击孤立无援的陆家,再加上摇摆不定的游家。
原本铁板一块的世家豪门,被夜禛依靠着自己身份的特殊性轻松分化,
而作为被首要针对的陆家,这是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她接通通讯,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入她耳中。
“公主殿下。”
安示意希德别说话,嗓音里裹缠着笑意,“陆家主,怎么突然想起来联系我。”
“殿下曾经承诺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安轻挑眉梢,面上不以为意,语气却不能更诚恳,“当然,我对盟友一向真诚。”
希德闻言翻了个白眼,被安狠狠地踩了一脚。
“那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呢?”
安不轻不重地和他打太极,“夜禛什么时候动手,我就什么时候动手。”
“殿下应该知道,等到他动手,我陆家就不复存在了吧?”韩时雨强压着怒气质问。
“那陆家主该不会不知道,依靠你陆家的力量,你什么都做不了吧?”安反问。
“那殿下说的合作有什么意义?!”
听得出来韩时雨已经处于极怒的边缘了。
安指尖绕过发梢,笑意盈盈地回答他:“我记得我承诺你的只是除掉夜禛吧?没有说一定能保全你们陆家啊。”
“你!!!”
“息怒,别紧张,我还是会帮你的。不过就要看陆家主心里想要什么了,如果你想要保存陆家,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如果你想要带走那位,这估计不可能,但是如果你想要报复九幽皇室,”她慢悠悠地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
安的意思很明确,她不会帮助韩时雨来保护正处于风口浪尖的陆家,陆家注定保不住,但是她愿意帮助韩时雨对付九幽皇室,来报复九幽皇室针对陆家的作为。
这是□□裸的阳谋,但是他没有资本去拒绝她。
韩时雨一把把他用于通讯的玉佩砸了出去,撑着桌子喘着粗气,双目赤红。
原本的九幽帝国第一美男子,第一世家继承人,多少闺阁千金梦寐以求的玉面公子,现在看起来却像只被逼入了绝境的凶手,几欲择人而噬。
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韩时雨几乎有些悲凉地想。
七年前,韩时雨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威胁,主动寻求和西利亚合作——他没有第二个选择,全世界不会有比西利亚帝国更加憎恨九幽帝国的国家了,他只有和西利亚合作,才能保住自己家族。
那时安在瑟希亚的书房外碰到了这个曾经被称为九幽第一天才,现在却即将成为一条丧家之犬的男人。
年幼的西利亚公主认出了他,笑盈盈地问他:“你想颠覆夜氏吗?”
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如同天使一般甜美可人,说出的话却让韩时雨大吃一惊。
韩时雨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安仰起脸,雪白可爱的小脸上带着近乎于天真的笑意:“我是安·西利亚,我听到了你和瑟希亚说什么了哦。”
韩时雨谨慎地说:“原来是公主殿下,我还有事……”
“我可以帮你杀了夜禛。”安望着他,眨了眨眼,“我有办法哦,只要你听我的。”
韩时雨怀疑地看着她,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说她有办法杀掉夜氏的继承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跟我来。”
韩时雨警告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去轻信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找上他的西利亚公主,但是“杀了夜禛”这个设想,对于他而言,就像多年碰不到毒品的瘾君子对于毒品的渴求,让他丧失了理智。
他的身体背叛了思想,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安把将信将疑的韩时雨带到一个偏僻的小花园里。
“朴诗恩喜欢你吧?夜华御就要封她做皇后了,你让朴诗恩收养夜禛,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个给他戴上。”
韩时雨看着手里丑不拉几的手链:“这是什么?”
“我的一个小手工艺品,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在里面封存了一条禁术,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渗透宿主。”安把玩着手链,丑丑的玉坠子在她雪白的指尖显得格外莹润,“到了合适的时间,只需要一个引子,你就可以夺走夜禛的一切,彻底毁了他。”
韩时雨还是不敢相信:“就凭这个?公主殿下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当然确定!”安凑近他,近乎蛊惑道:“你不恨他吗?那是你的爱人为别人生下的孩子,还是你想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夜华御甚至带走了你的孩子,那可是那位拼了命为你生下的孩子、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夜华御才抱住了他,但是夜华御可不会善待一个私生子,或许……”
韩时雨冷喝道:“闭嘴!”
安微笑着望着他:“想好了吗?其实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把这个给夜禛戴上,哪怕失败了,你也没有任何风险不是吗……”
韩时雨迟疑道:“这个咒术,需要多久才能生效?”
“七八年?”
韩时雨咬牙握紧手链:“希望殿下不是在哄着我玩,这个真的有用。”
“当然,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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