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她怎么会想起他?
不太想理他颠倒黑白的话,陶然反而起了兴致,在那一堆零食里可劲地扒拉着,看看男人都为她准备了什么零食。
这些都是什么?陶然拿起一个方形的,看了一眼又放下,另拿起一个,还是一样的,看不懂。
包装上一堆英文字母,她只能捏着靠手感猜测是饼干还是巧克力。
这是欺负她没文化的意思?还是在跟她嘚瑟他出国留学过?
陶然恼羞成怒,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今天她非要讨个说法。正当她想开口质问时,零食堆底下露出熟悉的一角。
陶然探过手,试着拿到跟前看仔细。
“我看了庐阳的天气预报,明天大幅度降温,最高温度也只有零下五度。你带去的衣服要是不够,让王富贵给你准备。”
陶然却是答非所问,“你给我买了辣条?”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安静,随后男人笑出声,“下午在车上没吃?”
陶然怕辜负男人的心意,忙解释道,“我不喜欢在车上吃东西。”说完,陶然接着追问,“你不是不喜欢我吃辣条么?怎么还给我买辣条?”
“看在你这个年轻人还算勤奋向上的份上,奖励给你的。”
就一句似是而非的玩笑话,又狠狠地拨动了陶然心底的那根弦。
从接了采舍酒店的订单起,她顶着多大的压力,她谁也没说,她也不敢说。现在她就算是企鹅的老板,虽然她对服装生产一窍不通,但厂里的那群人全都在看她,也全都在依靠她。
她一直以为她做的都是自己该做的事,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发觉自己的不安,自己的恐惧。
现在他说用辣条奖励她,是不是表明这段时间她做得还可以,甚至还不错?表明她有希望能救起服装厂?
“陶然?”
“嗯?”一出声,陶然才发现鼻音太浓厚,容易显露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慢慢呼出一口气才故意找茬,“你这些买的都是什么零食?我看都看不懂,是不是看不起我连英语四级都没过?”
“你连英语四级都没过?”男人十分吃惊,“英语四级这么简单,怎么会过不了?”
啊啊啊啊~~~
陶然感觉自己又蠢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就过不了了,怎么样?!”陶然攥着辣条的手怒气冲冲地叉在腰上,“顾淮云,你再笑我一个看看!”
霎时间,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电波还在两人之间工作着。
陶然心慌意乱。等吼出口后,她才发觉自己叫了他什么。
顾淮云三个字,也是她能叫的?
“顾、顾先生……”陶然心虚地想往回捞,话头却被顾淮云截了去,一如既往的口吻,问道,“晚饭吃了什么?”
陶然懊恼自己的口无遮拦,连答话都没什么心思,“没吃,那个贵哥说带我们出去吃当地特色美食。”
“嗯,晚上出去别玩太晚了,早点回酒店。”顾淮云交代了这么一句话后,就挂断电话,徒留下耳边一串机械的“嘟嘟”声,和身边散落着的他特意为她准备的零食,还有她刚刚失言而出的一句“顾淮云”。
出门前,陶然换了一件更厚实的羽绒服,庐阳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这一冷把她原先出门的劲头都削减了几分。
王富贵带他们去的饭馆不是最高级的,但很地道。庐阳靠着大山,野味很多,主推的特色菜也是山里的产物。
但心里硌着和顾淮云的那通电话,一顿原本挺皆大欢喜的接风洗尘饭被陶然吃得没滋没味、没着没落。
王富贵生性豁达爽朗,一顿饭吃下来,十句话中有八句都是出自他之口。就算陶然心不在焉、李文强不善言辞,三人还是刚认识不久,也能撑起整个场面,硬是没冷场。
一顿晚饭在两个多小时后结束,回到酒店,陶然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找卡。李文强捏着房卡却没进去,一张木讷的嘴开开合合几次后,终于问道,“小然,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陶然回头看李文强,“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晚饭时,李文强被王富贵灌了几杯酒,还是当地自酿的米酒。酒的度数不算高,但后劲很足。现在李文强就感觉到酒劲正慢慢上头。
借着那股酒劲,李文强迈着虚浮的脚步从斜对面走过来。
“你把行李放回房间后,再出来,整个人都不对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其实他的酒量并不好,连曹仲都喝不过。厂里应酬喝酒的事儿轮不到他,他只会一声不吭地埋头做事。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看不上,更何况面前的这个人。
陶利群卷钱逃跑了,服装厂面临倒闭,曹仲痛心疾首,厂里的每一个员工都会觉得可惜,只有他,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一点都不难过,甚至是有些小雀喜。
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打工仔,而她却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遥远?
他以为在她最困难最低落的时候陪着她,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她青眼相待。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身边会出现一个顾淮云。
这样的人物,他做十辈子的马、十辈子的牛,都比不过。
他有些恨,他明明比维扬早认识她,更比顾淮云早认识她,为什么他却一点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给他机会,老天爷为什么又要让他遇见她?
陶然警惕地站直了身,右脚往后踩了一脚,“你喝醉了,快点回房间休息吧。”
“我没喝醉!”李文强声音粗哑,激动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是不是一无是处?”
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一个人,此刻看起来像一头充满攻击力的野牛。
大学之后,她就有和男人单独相处的恐惧症。还是像现在这样,是在酒店门口这样的环境下。
一些她极力想忘掉却印烙在她记忆深处的片段像一名罪无可恕的囚犯在挣脱着铁链,想要狂妄地逃出来。
“没有,我没有……”陶然慌乱地摇着头,眼里聚满戒备又惊恐的光,“我一直都很感谢你的,在企鹅最困难的时候,你和仲叔不离不弃地帮着……”
“阿强……”她干咽一下唾沫,左手下意识地握紧手机,通话纪录里,她记得最后一通电话是顾淮云的。
可是他现在远在安城,她怎么会想起他?
------题外话------
其实这章有一处很重要的伏笔,我为什么要剧透呢,因为我憋不出作话了呀。
……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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