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所适从

来到胶囊公司的第二天一大早，小玲在松软的床铺上睁开眼睛，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上悬吊的可爱花型灯，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小玲跟随龟仙人修炼时，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她乖乖地翻身下床，叠好被褥，然后出门找卫生间洗漱。但是胶囊公司的面积之大、房间之多超出了她的想象，而且，整幢建筑里的每一扇门都关得严严实实，让她分不出那些房间的作用。

        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走着，小玲来到了一楼的大厅，这里建了一个大得令人难以想象这是室内的植物园，从透明天花板外映进来的阳光照在植株的叶片上，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小玲抬起头仰望那些树木，恍惚间有一种自己还待在郊外海岛上的错觉。

        ——明明回到了乐平和普亚路身边，却又开始想念龟仙人他们了……

        小玲脑海中出现了龟屋的样子，她干脆席地而坐，就像修炼期间与悟空、克林坐在椰子树下休息时一样。

        这时，一个说不上很熟悉，但也不算陌生的声音从一条走廊那边传来：“女孩子不要随便往地上坐哦，太不淑女了，而且太容易着凉了。”

        小玲循声望去，发现是布里夫太太。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围裙，像是要去做饭，脸上挂着仿佛永远不会褪去的笑容，但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责怪，这让小玲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早，早上好。”她窘迫地垂下头，向布里夫太太问好。

        “嗯嗯～早上好。”布里夫太太见小玲听话地站起来了，便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说道：“我本来想等做完饭后来帮小玲收拾行装的，但既然小玲起得这么早，就先让女仆帮忙拾掇一下吧。”

        “收拾行装？女仆？”小玲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小玲，你可不能穿着这身衣服或者以前那套粗鲁的武道服去上学哦。”布里夫太太戳了戳昨晚为小玲找出来的睡裙，无奈地笑道。“别担心，交给我们吧，我保证玛丽小姐能把你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布里夫太太就按铃叫来了一位年轻的女仆，向她嘱咐了一番，就把小玲交给了她。

        名叫玛丽的女仆带小玲去洗漱了，随后领她来到卫生间旁的隔间里，在她脸上扑了一层奇怪的粉，还试图把她的头发梳平，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用水和发胶压多少次，小玲那一头支楞八翘的黑发总会像不服束缚一样重新翘起来。最终，女仆放弃了梳平她的头发，从柜子里找出一顶蓝色小圆帽戴到小玲头上，并用缎带在她下巴下面系了一个蝴蝶结固定好。

        “好痒。”小玲忍不住伸手去抓自己的脖子。

        “可不能顶着一头没睡醒似的发型去上学啊。”女仆柔声劝说着，又转身到柜子里去翻衣服了，不一会儿，她抱着好几套衣服回来，满眼的跃跃欲试。

        “穿这么多会热的吧？”小玲看着那些衣服，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会要你全穿上啦。”女仆笑了笑，说。“今天是你上学的第一天吧？一定要选一套最漂亮的衣服才行。”

        小玲不清楚上学是否真的有这些规矩，只好抿抿嘴，接受了她的说辞。“如，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的话……那就选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小玲试穿了能有五六套衣服，最终等到布里夫太太来叫她们吃饭，女仆才定下来一件白色泡泡袖衬衫，以及跟帽子颜色相搭配的蓝色马甲和短裙。

        “呜啊……感觉腿下面凉飕飕的。”小玲尝试着迈开步子，随即把裙子往下扯了扯，不适应地缩短了步幅。

        “女孩子总要穿裙子的，慢慢就习惯了。”女仆安慰般说着，拍了拍小玲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玲总感觉女仆的手在她太阳穴旁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来吧，开饭了。”布里夫太太牵起小玲的手，走向餐厅。“听布尔玛说，你胃口很好？”

        “嗯，龟仙人说我和悟空能一顿吃完他一周的存粮！”小玲回想起修炼时的事，不由得又兴奋了起来。

        与布里夫太太聊着，小玲跟她走到了餐厅，布尔玛、乐平和普亚路已经到了，除了他们之外，餐桌旁还有一个白色头发的矮个子男人，想必就是布尔玛的爸爸，布里夫先生了。

        “哟，早安，小玲！”乐平抬起头，精神十足地跟她打招呼。“打扮打扮的话你也很可爱嘛。”

        “可是打扮起来好不舒服。”小玲小声抱怨着推了推帽子，想让缎带别再磨她的下巴。

        乐平正忙着对付盘子里的煎蛋，没有注意她接下来说了什么，只是疑惑地“嗯”了一声：“是吗……”

        布里夫太太让小玲在普亚路身旁坐下，为她端来了与其他人规格不同的碗，笑眯眯地说：“我们的饭菜有的是，不够就添，不要害羞哦。”

        小玲局促地点点头，埋下头开始扒饭，一边吃，她一边不住地偷眼看向布尔玛，见她身着时尚的t恤和热裤，熟练地吃着果酱吐司和水果沙拉的样子，不禁更加不自在。她隐约意识到，无论是布里夫太太还是玛丽女仆，都在把她当作布尔玛来塑造。

        ——但是她并不想变成布尔玛的样子。

        沉默而快速地吃完饭后，小玲跟着乐平去做上学的准备。布里夫太太为她准备了小学一年级所有课程的教材和各种各样的文具，她要做的只是背上那只为她买的红色硬皮书包，跟乐平去学校。

        “胶囊公司方面已经把转学手续等一系列事情办好了，从今天起，你就和普亚路读同一个班级了。”路上，挎着长带布包的乐平走在小玲身边，笑容满面地说，他像是想要揉揉小玲的头发，却又因为怕弄乱她发型似的收回了手，转头看向浮在自己肩头的普亚路，嘱咐道：“要照顾点小玲哦。”

        “我会的！”普亚路自信地点点头，小玲却逃避般别开目光，没有去看他们，嚅嚅地问：“乐平……你们喜欢这儿的生活吗？”

        “城市的道路宽敞平整，在上面开车不会因为尘土而迷了眼睛，厨房和卫生间也很干净安全。最重要的是，有布尔玛在，我们永远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乐平张开手臂，指示着周围的建筑感慨道。“虽然不能尽兴地与人战斗，但大家喜欢都市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嗯，既然乐平觉得这里好……”小玲一如既往地附和着乐平说的话，但她心中隐隐生出一股迷惑与不安。

        ——对自己来说，现在这样真的比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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