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搞对象真难
“小尘尘~”
杜川保一进屋,打眼就看见三个暗卫被绳子捆在一起拴在房梁上,哭丧个脸求放过,一劲儿喊着小的是来护您回洛南的,不是抓您走的啊啊啊……
他嫌弃一瞥,过去抱着人啃了一口,才道:“放了得了,看着闹心。”
“袴都还没全穿好,就被人冲了进来。”沈清尘摆出个苦脸摊手,“我还要一手提着袴子,一手打人,很累。”
“哦,那捅瞎得了。”杜川保轻飘飘道,“扰人清夜。”
那三个暗卫顿时哆哆嗦嗦喊起大侠饶命,最后被杜川保一人一脚送了出去。
“那个,刚才没做完的……”
“没心情了。”沈清尘解了衣裳,爬进被子里去,只露出个额头,懒声道:“困。”
“害,那咱就睡!”
杜川保表面笑嘻嘻,心里把白道谨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个遍。
他才宽衣躺到边上,沈清尘便自己有意无意地骨碌到怀里,略显感慨地开口说:“景北河……人不坏的。”
杜川保一僵,那不是困了他两年多的人,怎的还出口相护了?刚想出口反驳,怎知一口气刚吸上来,还没等发话,沈清尘可能是料想到他会如此反应,冒出一双透亮的眼,颇为真挚地看向他,道:“他要人护我回去,是不想我再踏足皇城的意思。”
“我呸。”杜川保忽然觉得他怎么这么圣母心啊,“他那是不想让景行渊抢到你,你不在,撑不动那什么传说中的亢金军,他也就好和景行渊制衡!”
“是有这个道理。”沈清尘笑笑,说:“只不过入了王府以后才知道,景北河当初藏着躲着软禁我那两年,也是变相的护着我呢。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景行渊是个只会把人当物件使用的疯子,是个唯见仇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偏执君,我若落到他手中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他只是……”
“只是什么。”
——“他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重蹈自己的覆辙。”
景行渊的金丝雀从来都不是自己。金丝雀当在主人最华丽的牢笼中起舞鸣歌,一个主人为他建造的完美的,浮华的,绝对安全的,无忧无虑的牢笼里。
……
“陛下已经十日未上早朝了,到底身体哪里不适,连探望都被拒绝,臣等实在忧心忡忡啊!王爷至少也给诸位大臣一个交代吧!”
万康于天子阶下义正严辞,龙椅空了十日,今日来的也依旧只有景行渊一人。
——“他为了自己的雀儿,建了座皇宫,建了整个北安,组了成片朝野。这大好江山啊,全是他那无形的,巨大的笼。”
景行渊蓦地睁眼,一双沉目泛出暗红,冷厉无情,似万箭穿骨。
“北河是天子。”他幽然道:“天子,并没有事事皆要向臣子禀报的职责。”
帝王寝殿门外的内侍夜夜丑时奉净水以候,整日寂静如空的殿内唯有此刻才会传出呜咽隐忍的悲泣,摄政王端然拂袖而去时,内侍总是要将头埋到最低,连人的鞋底都不敢直视。
小内侍待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后,小心瞄了一眼阶下跪着的太医,他今日也是个四肢匍伏,把头磕得当当作响。
“臣该死,臣该死,可确实……没有动静……您也知道的,就算男女,也并非易事,更何况……”
——
杜川保大早上是被人用袖子扇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半个眼睛,就看见沈清尘骑在自己身上,拿他的衣袖啪啪扇着自己,眼里闪得晶亮晃动,熠熠生辉。
“杜川保!下雪了!好大的雪!”
他眯瞪的带着起床气,不耐烦地哼唧着翻了个身,把人晃下去,再背身嘟囔道:“下就下呗……雪谁没见过啊……”
想自己小时候没少在雪里打洞,钻来钻去。打雪仗从小打到大,被人活埋几百来次,捏着几乎冻成冰的雪块子把同学脑袋砸出包的事儿也没少干。
沈清尘见晃不起来人,气得狠狠隔着被子踹了人一脚,再自己把地板踩得咚咚直响,“哗啦”一声大敞开房门,大雪天冰凉的寒气倒灌而入,贪婪地大吸了一口冰雪的香气。
洛南位居北安南端,常年四季如春,花海不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就算在皇城那些年,关起来的时候出不去,看不到,自己成了府的那两年,方朝宁把他看得紧,说他受不得寒气,天不亮才能寻机会偷溜出去坐一坐,难免还是要挨骂的。
现在没人管了。
现在好了。
现在可以随便——
“诶…!?!!你做……什么!!”
他还陶醉在大雪清香的须臾,忽然身子一轻,紧接着便被人从背后打横抱了起来!院里雪积三尺,还没等回得来神,就被直接丢了出去!!!
“嘭”地一声砸进雪里!
沈清尘惊惶挣扎着爬起来,积雪蓬松废了好大劲才能撑住力气,骇然回身看杜川保站在门口连上衣都没穿,才从榻上下来,铜色裸/露的上半身还热腾腾冒着白气,抱着胳膊坏笑得开心。
“你……!”
“你不是喜欢雪吗,给你个亲密接触的机会啊。”
沈清尘胡乱扒拉掉满脸的雪,湿得额角晶莹,怒气冲冲道:“你!完!了!”说要随手抓起两把雪就往他脸上丢。
哪知道杜川保躲得是个熟练不说,甚至完好无损冲到自己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杵子给沈清尘怼了回去,再跟狗刨儿似的稀里哗啦把周围的雪埋了他满身!!
跟我打雪仗,你还嫩了点儿吧?
不知道了吧,这叫种族优势!
“嗯?小样儿,跟我斗?服不服,服不服!”他一边儿往人身上盖雪,眼看埋得连根头发丝儿都要看不见了,还一边儿激情盎然地喊着服不服,服不服!
“哼?老子睡觉的时候抽人脸,睡觉的时候开门方凉风?宠得你活腻歪了是不是,嗯?你不喜欢雪吗?,来来来,来,喜欢个够——”
沈清尘趁他运雪,没在按着自己的功夫赶忙挣扎出来,满嘴的雪灌得直咳嗽,索性一猛子扑过去挂在杜川保背上!
杜川保顿时察觉被人从背后锁了喉,但想雪厚无碍,直接直挺挺仰了下去!又把沈清尘给压进了雪里头。
“你欺负唔唔唔人!!!”
“是你不行事儿!”
“混蛋,让我出来,我打死你!”
“行,你出来,来!”
杜川保听他叫嚣这两声都觉得可爱,眼瞧沈清尘从雪里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站起来,手里抱着那一坨巨大的雪球,抡圆胳膊,瞄准发射——
“诶嘿嘿嘿嘿嘿,咋样,服了没,叫爸爸!”
“……”
他笑得是个得意忘形,一边飞速熟练地再抱了团雪,蓄势待发地举到耳后,朝着对面才站起来就被一屁股砸坐进雪里的沈清尘,二话不说掏了人衣领塞了进去!
雪顺着脖领滑下,顿时一凉到底,浑身难受。杜川保以为这回他肯定要服软求饶,抓紧梗着脖子,扬起下巴眯眼等人说话,却是半天都没听见一个音。
少顷,觉得有些静得奇怪,才慢慢睁开眼……
?
我刚原地那么大一个媳妇儿呢?!
杜川保慌张回头,只听得一声关门撞响,院里哪儿还有个人在?
生……生气了?
不是吧,不是闹着玩儿的吗?
“沈清尘,打不过就跑啊?不行啊你也,来来来,出来再战三百回合——”
说着去开房门,结果那么一拉,嗑哒。
反锁了?!!
杜川保登时慌神,先是试探着敲了几下门,“沈清尘?”
“啧,干嘛呢,开门,沈清尘!”
“……”
“真生气了?别介啊,咋这么小心眼儿呢,开门。”
“……”
“?喂!沈清尘!我,我光着呢!”
“……”
冷风嗖地一吹,再猛的汉子也不能在大雪地里打赤脚光膀子干站着吧?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头皮都跟着发麻,无奈怎么喊,屋里头的人都跟铁石心肠似的,一声不吭!
“诶,别,我错了,我错了行吗!你先放我进去啊!冷死了!”
“沈清尘!”
“要死人了!”
“救命啊!!!”
玉怀珉在身后掩口胡卢,轻唤一声“二位好兴致,”却也不好意思擅自靠得太近,毕竟杜川保当下只穿了一条薄袴。
杜川保顿时觉得自己脸都丢舅舅家去了。
“哎呀沈清尘,这别人家呢,你让我光着晾外头多不好是不是,听话,乖,给点面子,开个门——”
里面犹豫片刻,启了个缝隙。他赶紧得活似的哆哆嗦嗦搓着胳膊往里进,却只见里头飞出一件羊毛大氅盖到自己脑袋上,再就咚地重新关了。
“……………”
玉怀珉站在远处笑得打颤,他万般无语捡起大氅,真空裹在身上,脚冻得都没地方踩。
小兔崽子,真他娘的够狠心!
“二狸与他爹去郎中那儿了。”玉怀珉走近将手中包裹递给杜川保,“想着二位今天就走,没时间准备些什么,但又实在无以为报,只好随便装了些路上用的,干粮什么在里头。顺便还想见沈公子一面呢,怕是……”
杜川保接过来说了声谢,再瞥了眼屋子,“等这大少爷消气的吧,总会出来的。”
他瞧玉怀珉垂眼看了自己局促双脚,眼中笑意都快溢了出来,主动过去敲了敲门,道:“好啦沈公子,到时候冻坏了人得不偿失,还得您照顾不是。摊上这般直肠子一根筋的,就算咱倒霉,多少消消气,权当行善积德吧。”
啧。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难听呢。
杜川保尴尬地掏了掏耳朵,没想到少许片刻,沈清尘还真就把门开了。他浑身都湿漉漉的,赌气带着一身的雪不抖干净便把自己关回屋里,肯定是要融满身雪水。不过沈清尘也只是目露凶色地瞪自己一眼,让步招呼玉怀珉进去,再顺手把自己的棉靴也丢了出来。
杜川保看着再次被拒之门外的自己,碰了一脸的灰,揉揉鼻子,把冻出来的鼻涕抽了回去。
……搞对象可真难
——————
杜川保在马厩底下蹲着琢磨的给马编了第十六根歪扭小辫儿的时候,终于点亮新的古代生活必备技能点之——编辫子。
沈清尘没事儿总喜欢绕自己头发编小辫儿玩,可能是因为发丝比别人硬些吧,一觉起来脑袋上总要多几个串串。开始觉得啥玩意儿啊娘们唧唧的,后来习惯了,倒还觉得有几分外疆的异域风情,有点意思。
他抬头端详了自己编的马辫儿一会儿,那马也滴溜个大眼睛看着他。
不过为啥沈清尘给自己编的辫子就纤细漂亮,整洁得讨喜,自己折腾出来的就好像那什么半个月没洗头的雷鬼脏辫儿。
……肯定是毛质问题。
“天浪啊,我好像惹你主子生气了。”
天浪顶着一脑袋粗制滥造的辫儿,自然没搭理他,扭头埋脸吭哧啃着干草料。
“可我也没做什么啊,是他说喜欢雪,我就陪他玩雪了呗。不就是把他扔进雪里埋了,打雪仗呼了脸,往脖颈子里塞了雪,那不闹着玩儿的吗,咋就急眼了啊,我想不明白!”
——嚼嚼嚼嚼嚼嚼
“我以前跟人打雪仗的时候那都拿铁锹扬的,嗯?雪捂成冰往人脑袋上砸,两个连的兵对着干仗,打得五迷三道人畜不分,扒光衣服往雪堆里塞,雪球丢得比手榴弹都认真,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咋就生气了呢,实在不理解啊!”
——嚼嚼嚼嚼嚼
“……我这意识不到自己错在哪儿,回头道歉还要被他骂应付了事,不诚心,又得生气,恶性循环,真他妈好难!”他烦得头顶生烟,裹着大氅坐在马厩的草甸子上,往天浪前腿上再靠了靠,跟依偎着什么酒肉哥们儿似的。
“你说这时代他也没个什么买包儿赔罪的说法,哄个对象怎么这么费劲啊……老子才不可能死皮赖脸缠着人耍赖卖乖,男子汉大丈夫,骨气比性命重要百倍,天天低眉顺眼的颜面何在!”
——“你在这跟匹马自言自语些什么。”
杜川保闻声条件反射似的遽然跳起身,沈清尘不知何时起早已站到了马厩前面,神色古怪地瞧着马厩里一人一马。他换了件玉怀珉的衣衫,两人身量差不太多,水青的棉袍倒也衬他。
昨日被二狸尿的衣衫洗完还没干,备用的早上又被杜川保丢进雪里湿了个透,沈清尘觉得自己跟着他,就算备上十件八件,怕也是早晚要落个没衣服穿。
“我……”沈清尘此番出现得突然,他都还没想通自己到底怎就惹了他不悦,自然也就没组织好赔罪的话术,一时间支支吾吾,只能站在马厩里干挠头。
“牵马,出来,上路。”
“哦……”
他听得出来沈清尘的语气里隐的全是怒意,多一个字都不愿与自己说,悻悻听话是把马牵了出来,再一声不吭地把衣衫穿好,不至于大氅里头真空上路。
“那啥,你不是想去游玩吗,正赶大雪呢,绝景肯定难遇的漂亮。纪书昀昨天跟我说,就在离这不过两三里的路程外,苍河……”杜川保牵着马跟着他走,又不敢靠得太近,连问句话都是小心翼翼。
“不去了。”
“……别介啊……”
沈清尘连步子都没顿半下,走得干脆。
“沈清尘……”
“别叫我。”
“……对不起嘛……”
他看沈清尘似乎滞了下步伐,顿了片刻,而后冷冰冰朝他投了一句:“你哪儿错呢。杜大将军晓勇之士,以一敌百。我区区亡命质子,体虚多病,药罐子一个,不配与您一道同行。”
杜川保把眉头皱得像团废纸,无可奈何实话说:“我不知道。”
果不其然,沈清尘跟被拔了逆鳞似的猛地回头,嘶声怒斥道:“你不知道?不知道讲什么道歉的话,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是我在逼你!杜川保,你若是腻了烦了我了,觉得我难伺候,难生养!你昨夜可是亲口说了受不住我脾气差,那你大可就此别过,用不着委曲求全,白瞎一身才能,摆到面前大将军不做,荣华富贵不享,跑来陪我亡命,看我眼色!我去找白道谨,他领的是皇命,护我回洛南是职责所在,互不相欠的关系,倒也自在!”
杜川保听了这话蓦地抬头,看见沈清尘眼中咬牙切齿忍着的雾气,恍然间似乎看见了两人之间隔着的那一层薄薄的膜,捅不破,暖不化。那是他的惶惶难安的自卑,他也曾为洛南风光无限,威风八面的世子啊,策马御剑,逍遥洒脱。
可在皇城这么多年的囚禁,驯化,比起磨灭的尊严,傲骨,生不如死的更有荒废已久的身法和一身痼疾旧病。以往不用也就罢了,可如今真的上了路,动了手,才赫然明了自己究竟废成了什么样子。他不说,只在心里藏着,便愈发成了心疾,成了自卑。
或许吧,或许自己无心一句玩笑,或许自己只是嬉笑打闹……
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心里疼的仿佛被切开道豁口,血汩汩地往外奔流,溃耳欲聋。再不知如何是好,干脆扑过去狠狠将沈清尘整个搂进怀里。
沈清尘一惊,随即疯了似的往外挣,怎奈自己力道不够,杜川保又跟要把自己揉进身子里去的使劲,却叫他更气自己是个废物无能,几乎在破口大骂的边缘——
“我不知道,我笨,我傻的,我迟钝,你教我就是。”杜川保弯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颈窝里,大口且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带着央求的声服软道:“沈清尘,你要教我,你要跟我说不,说停,说你不喜欢,说你不想要,我会听话……”
他歪扬着头盯着沈清尘的脸,就像只做错了事的烈性大型犬。咬人是为了护主,兴奋时爆冲会拽伤了主,甚至连简单想要一个拥抱,都可能会无意压伤主人。可那都是本性,是无心的,是……一片丹心,是眼中只有他一个的。
你要教它,不能随便咬人,不能胡乱冲跑,不要用力过猛,我不喜欢。
沈清尘看着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那般真挚,恳求。
又怎么能不心软呢。
有问题的人是我,不是你啊。
是我哪里值得你以命相抵,仕途不要地陪我流落至此,而我却连被你按进雪地里时,连撑着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雪太凉了,杜川保,太凉了,再暖不回来了。
他再含不住的泪大滴滚落,又不想自己只是个会哭唧唧的花瓶,他恨得要命,怎就这般不争气啊,哭什么哭啊,除了会哭还能干点什么!
抬手“啪”地扇了自己个巴掌!
“你干什么呢!”杜川保慌张抓住他的手腕,沈清尘就抽另一只手再狠狠抡了自己又一巴掌!情急之下干脆直接薅了沈清尘俩手腕一起按到马身上,沈清尘自然是争不过他,又愤又恨,就拿脑袋使劲儿撞着自己胸口!
“沈清尘!你别这样,别这样!是我自愿的,我乐意!是我喜欢你!!!”
“混蛋,你放开,你放……放啊……”
“沈清尘!”
“……废物,废物!我就是个废…”
“操他妈的……喂!沈清尘!”杜川保再看不下去,两眼紧盯着他,到底是忿然一声大吼出来!
“是老子他妈的喜欢你!自愿的!管你是什么天下第一还是纸糊灯笼,我他妈乐意,行不行!别整的我跟个什么大冤种似的,我脑子没毛病!我很清楚我在干嘛!”
“……”
沈清尘赫地一停,带着满脸泪水和清晰指痕,难以置信看向自己,瞳孔颤得厉害。
杜川保不敢松手,怕他再扇自己,直接就着擒举他胳膊的姿势,心里一横,径直吻了下去!
他几乎是带着报复性地怨恨与他缠绵,牙关是强迫着撬开的,一手抓着他的两只手腕,一只手便捏着他的下巴,逼他仰头,逼他直面自己这般赤诚。
强势到怀中人几乎喘不上气。
“我养你。”他深沉看着沈清尘一双动摇慌乱的眸,压声道:“沈清尘再是体弱多病,我都能给你养壮了,养好了,让你比以前风光万倍,让这世上再没人能欺负你,我让你成这天下的主,行不行!”
沈清尘的语气明显平缓许多,情绪交错间萧然成了喃喃:“……胡说八道。”
杜川保认真直视他躲闪的眼,诚恳道:“沈清尘,你这样作贱你自己,无视我的真心,我会很伤心,知不知道。”
“也许吧……”
他掰正他的脸,“沈清尘,上马。”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那般铿锵有力,命令式的强硬,仿佛无形的支柱,将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支撑起来,又好像为已死的心上了发条。
沈清尘听见生锈老死的机关重新驱动时,是一种涅槃式的钝痛。
他跨步翻身上马,将自己护在前头,“驾”一声马踏飞燕如流矢冲锋,寒风割得睁不开眼,马蹄掀起的积雪打在身上密集如沙,杜川保在身后气运丹田,放肆在自己耳边吼道:
“沈清尘!支棱起来!!!”
“你不是挺能折腾的吗!!!”
“你别只折腾我,你折腾折腾自己,行不行!!!”
他冷不丁自嘲一笑,再长舒口气,终是鼓起勇气,跟着他喊道:“行吧!”
白陵城外苍河湍急奔涌,四季不冻,巨浪撞在急转弯的山石上如雷声震耳,好一个气势磅礴,湮灭人声。一匹亮色棕马跑在河岸上,被长河大浪显得万般渺小卑微,滔天轰隆压不过杜川保一声放肆:
——“沈清尘,老子贼他娘的稀罕你!听见没有!”
他忽地笑了,笑得肩膀一耸一耸,扭头喊道:“听不见!”
——“艹,我说,我喜欢你!”
——“什么?!”
——“我说,沈清尘是杜川保的媳妇儿!!!”
——“那沈清尘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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