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山洞的诉说
申新新撑伞走着不大熟悉的山路上，念叨着着“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桂花，春涧都是死物，山中树木众多，只能从山间溪涧处开始找了，阿秀既然想见她，地方应该不会太难找。
雨后视线模糊，她一边做着标记一边走着，转了半天才在找到了那条山中的溪流，方向终于对了。
顺着溪边往前走，桂花是没有，桂花树倒是有一排排的，看了半天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定是还有没有看到的地方。
月出惊山鸟，月出此刻有了，顺着溪边往南走了片刻，身上都湿了大半，还要一直抬头找着山鸟巢穴了，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处。
申新新围着那棵树仔细看了一圈，在矮灌木丛生后面看到了星点微弱的光。往里走着竟有个洞穴，她有些激动的同时又有些害怕。
她打开了手火筒朝里面走着，越往里走越湿冷，空气里还有股刺鼻的味道。
山洞的两边摆放着书籍的木架后，摆放着一张石桌，桌旁坐着一人，油灯照在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上。
“是你吗”申新新试探着喊着，她想到一个人，是第一次在山上见的婆婆，用着同样眼神看着她的。顿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眼神却让人害怕。
阿秀笑着看着她，缓缓开口，“我等了你半天了”，说完还打了哈欠后托起了腮。
申新新虽有些怕她，却状着胆子问，“你绕这么大圈子找我做什么”。
“我想找个人说会儿话，可不想见他们”说完她掩嘴笑了起来，“而且我知道你会傻傻的一个人来，哈哈哈哈，你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申新新听后十分不快，劝道，“你还是早些去自首吧，他们很快就要找来了”
“找我回去救费廉吗，呵呵，我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陈老爷是你杀的”申新新笃定的道。
阿秀冷笑的哼了声“只因为他是费廉，你们就如此花心思的找我。怎么别人做替死鬼就得，你哥哥就做不得，呵，果然啊，针直扎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阿秀笑得讽刺，申新新一时无法反驳。阿秀缓缓到，“想我救他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若是我出去说是伙和你九哥一起杀的人，那也不是不行”
“你，你为什么要害他”申新新问出来就后悔了，问她这样的问题显得很傻。
“因为你啊，因为我看不惯你的样子”
申新新气急往前走了几步，怒道“我从来没得罪过你，你却一次又一次的要害我，真的太过分了”
阿秀哈哈了笑了起来，“对对，就应该这个样子，别人害你，你倒是凶起来啊。
你要是看起来太好欺负，别人就想一直欺负你”。
申新新本就不擅长吵架，只能“你”了半日。
“你能把我怎么样呢，这次是要谁烧了我的头发，还是找人划我的手呢”。她展开自己手中，两道疤痕横在手掌之间。
申新新见到疤痕想到费廉，不行，费廉还在牢房里。她冷静了不少，想着阿秀就是想激怒她，她偏偏不如她意。
“你现在是出不去了，找到你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你找我来是想谈条件的吧，”
阿秀想被踩到痛处一般，脸上的神色暗了暗，接着又换上了她往常的笑容，“果然变聪明了，我竟有些喜欢了”
“你就直接说吧，若再东拉西扯，我就走了”谈判的技巧就是让对方更着急，这是曾在书上的知识，申新新没想到还有一日能用上。
“想我救费廉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你答应我，在我死后，将我和婆婆葬在一起，就葬在这个山洞前，碑上就刻上”
见阿秀犹豫，申新新帮他说了出来。“刻上你们姐妹的名字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阿秀眯着眼睛，目光狠毒了起来。
申新新摸着身上的信，这个时候若给她只会激怒她，改口道“我是猜到的，因为因为婆婆太护着你了”
提到婆婆，阿秀独自悲伤起来，“姐姐，我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医治了那么多人，救过那么多性命，她有什么错，却让你”阿秀伸手指着他“让你们带人一次次上山，逼死了她。”
“逼死她的人不是我们，是你，她若不是为了维护你，也不会”
阿秀痛哭了起来，像那日婆婆过世时一样，申新新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她不喜欢看人这么哭着，一直都不喜欢。她劝着道“你说的我都答应你，你能不能跟我出去救救费廉，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无辜，你说谁无辜”阿秀疯狂的笑了起来，“费廉他害我他无辜，你自己笨划伤了手，他们就要来划伤我的手，你自己蠢让我摸了脸，他们就要来燎我的头发”，她陷入回忆中，眼神愤恨起来。
“那王五呢，那王家的姐妹呢”申新新见她诡辩，争论了起来。
“王五不关我的事，是陈文宏自作聪明找人顶罪。王家姐妹嘛，那是她们该死，不对，是那个妹妹该死。她们那日在山中玩耍嬉闹，到家中院前时那个姐姐说，妹妹不能再往前去了，不能扰着婆婆。可那妹妹说，不就是个瘸子吗，如果真的那么厉害，怎么还治不了自己的腿。”
阿秀变换着声音模仿姐妹说话，然后哼了一声，“那个死丫头竟然骂我姐姐，她凭什么，若不是我姐姐，她母亲她姐姐还有她，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我姐姐要不是为着这些个不相干的人，也不会到最后双腿都下不来床，临老了，还要受那个丫头羞辱，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死了一个少一个。”
“你怎么凭着一句话就杀人，你可以让她道歉，认错，但你没资格杀她”。
“我杀都杀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她们姐妹感情那么好，我想着自然是死也是死在一起喽”然后看着申新新道，“若不是答应了姐姐，我还能多杀几个人，比如说你的那个妹妹，还有赵家烦人的婆子，哈哈哈”
“你有病，你疯了”申新新觉得她可怕，不想再说下去“那件事我答应你了，你跟我出去自首了吗”。
“你怎么不问我陈文宏了，你也觉得他活该是不是”
“你们的事我不清楚，但我觉得害人性命就是不对，而且还是曾经的曾经的爱人”
阿秀缓缓道，“那我说给你听听，你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罪有应得”
申新新明白了，阿秀是知道逃不掉，可心中愤恨难平，所以才找上她，“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看着你的脸，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嘛，我觉得你护着那个丫头的时候，有些像我的姐姐，一样的爱管闲事，一样的傻透了”
“没人爱听别人说自己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就是了”申新新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顺着她的想法来。
“好吧，那我说个久远的故事吧，我知道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有个巫医买了两个小女孩，因他一生学的杂而不精，所以思虑之下就让那个大的学医理卜算，小的学虫草制药。她们日子过的虽然枯燥吧，但也不愁吃穿了。
可没有人的生活能一直平静着，我和姐姐也是。
我在山中采药时遇到了他，他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还是有些品貌的。我本就过腻了山上的生活，他说爱我要娶我，我信了，带他回去拜见师父，求他所求。
他第一次见姐姐就呆看了半天，我是想姐姐同我相貌一样，常人见了自是会惊讶一番的，可人心隔着肚皮，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
师父听了后很生气，发了好大的火，我是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师父最终答应我见他一面。”
阿秀眼中带着憧憬和喜悦，人也柔和得笑了起来“姐姐笑说这就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也信了”
“可是师父回来后说他要娶的是姐姐，我不信，可他竟然让人送来了写着姐姐名字的婚书。
我哭闹着，师父竟将我关了起来。我只能趁着黑色溜下山，我要亲自问他。
那日和今日一样，绵绵细雨，我饿了几日头晕眼花，最终滚下了山。
再醒来时，姐姐和我说我昏睡了一年，众人都以为我死了，包括他。
是姐姐为了救我，研究书籍，日日后山中割伤脚腕吸引甲虫，最后才找到了尸甲王救醒了我。
从那后我就靠着虫子度日，我本就想着也就这么过一生。姐姐老了，我变成阿秀照顾她，等姐姐死了，我也同她一起走。
可那个人，他过了这么多年竟又回来了，他娶妻生子，还衣锦还乡，我怎么能不恨。是他害了我和姐姐的一生”
“那你恨他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我想知道嫁给他是什么样的，呵呵，我也是傻了”阿秀伸手放在了灯罩旁，像是有些冷了，她慢慢道“可他也傻了，知道我杀人也不管，还买了年轻的丫头给我。那是我就知道，他不爱我了，他只是觉得亏欠我。这样也好，这样就能结束了”。
申新新衣裳也湿了大半黏在身上，想挪动才发觉脚麻，疼的直皱眉头，可她却不能让阿秀发现这些。
申新新想转移阿秀的心思，想着陈老爷在信中所言，道“或许他多年前是有苦衷的呢，你有没有想过”
阿秀直愣愣的点头道，“我想过的，我给他找过无数个理由的，什么被逼无奈，什么身患重病，我都想过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师傅的原因呢”
“师傅，我师傅怎么了”阿秀涣散的目光惊回神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猛得朝申新新走去。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走了”。
申新新对阿秀的接触留下阴影了，必须要保持距离才安全，她一边小心的挪动着，想快些好起来，一边想着怎么说才不会刺激她，“我乱猜的，或许是你师傅舍不得放你走，说同意婚事只是骗你的。”
“不会的”阿秀坐回石凳上又重复了一遍，“不会的”
真相比现实更残忍些，申新新不想这个时候刺激她。让她继续恨着一个恨了一辈子的人，好多恨一个她信了一辈子的人。
申新新转移话题道，“山洞很冷了，要不你和我出去吧，你说的那些我都答应你”
阿秀回过神来又看向洞口，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人死了会不会去另外一个世界”
“我不知道，我觉得人还是应该活在眼下，而不是”
“眼下，眼下我有什么”阿秀看着双手道“沾满鲜血的双手，还是一直纠缠的噩梦，哈哈哈。
听，外面的动静，他们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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