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识人心

一　　张须陀和李靖率领援军赶到时，李玄霸无意间看到有唐军逃离，他们撤退时阵型整齐，很有秩序，看上去是在保护着什么人，所以才会随口问了一句。

        房玄龄走进大帐，朝着李玄霸拱了拱手，说道：“玄龄奉命在侧翼拦截，但唐军骁勇，没能将他们全部留下来，让杜如晦带着十余骑逃了出去。”

        “果然是他。”李玄霸恨恨的说了一句，又看了李孝恭一眼，摆了摆手，说道：“先将李孝恭押出去斩首示众。”宇文成都闻言怔了怔，看了房玄龄一眼。

        “公子，不可。”房玄龄急忙出声劝阻：“李孝恭陷公子于险境，百死莫赎，但他毕竟是您的堂兄，若您下令将其斩杀，只怕会”

        李玄霸低着头不说话，宇文成都无奈之下，正准备将李孝恭押出去，李玄霸突然开口道：“等等。”房玄龄等人舒了口气，李孝恭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

        “斩他之前，先将其十根手指一根根砍断。”李玄霸沉默片刻，不顾房玄龄等人的劝言，坚决的说道：“宇文将军，他死之前若是少砍一根手指，休怪本公将你以违抗军令处置！”

        李玄霸将话说到这种程度，谁还敢劝阻，宇文成都恭声应道：“是！”说完，命人拉着李孝恭出了大帐，李孝恭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房先生，你们怎么会赶来？”李玄霸对于李孝恭的谩骂声充耳不闻，请房玄龄坐下，轻声问道：“按理来说，即便你们能够看到冠县的狼烟，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我等并未看见狼烟，至于出现在这里，都是无忌的功劳。”房玄龄摇了摇头，屏退左右，开口说道：“无忌回到江都后，便在等候公子的消息，当公子派人将捷报传到江都，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十分开心，只有无忌不仅没有露出喜色，反而甚觉担忧，并且请陛下派兵赶来救援公子。”

        “他远在江都，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猜到我会有危险？”李玄霸皱了皱眉头，疑惑道：“须陀兄长和李靖兄长分驻两地，又怎会一起领兵？”

        “关于这件事，玄龄也不甚了解。”房玄龄摇头道：“我等只知道公子对无忌极为推崇，既然他请陛下派兵，陛下又怎么会置之不理？不过陛下下诏时，无忌上奏说，须陀兄长和李靖兄不需要传诏，他们会在半路与我等汇合，于是陛下便派成都和元庆各率一千骑兵匆忙赶来，又命我随行。”

        帐外传来惨叫声，李玄霸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公子，李孝恭身份特殊，你若想杀他，可以用其他办法，不该在军中将其斩杀啊！”房玄龄犹豫片刻，再次劝说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会对公子的名望很有影响。”

        “玄霸身为三军主将，未能保护好麾下的将士，这才会影响玄霸的名望！”李玄霸语气变得不善，冷声道：“如今抓住仇敌，却因为他是玄霸的亲眷便将他放走，以后谁人还愿意为玄霸效命！他手中沾了太多将士的鲜血，不杀他，玄霸有何脸面去见那些重伤的将士？又如何安抚得了军心？”

        虽然李玄霸解释这么多，但房玄龄很了解李玄霸，他知道李玄霸决意要杀李孝恭，最主要的原因是想替死去的将士报仇，身为谋士，他考虑的不是个人感情，而是如何能让李玄霸获得最大的利益。

        杀了李孝恭只能解一时之气，事后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房玄龄很想再规劝几句。

        不过，房玄龄尚未开口，李九指已经提着李孝恭的人头进了大帐，呈给李玄霸过目，宇文成都随后走了进来，朝房玄龄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李松和李林战死，李九指最为难过，他看出宇文成都有意拖延斩首时间，便亲自提刀砍了李孝恭的脑袋，宇文成都根本不忍心阻止。

        “房先生你看，这件事没有再商讨下去的必要了。”李玄霸耸了耸肩，带着笑意说道，房玄龄叹了口气，心道人已经被杀了，自己再说下去又有何意思。李玄霸讪讪的笑了笑，对李九指说道：“你放两个降军带着李孝恭的人头回长安，还给大唐，什么都不用说，有人会明白的。”

        李九指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大帐，正好碰见张须陀和李靖，行了一礼，匆匆离去。张须陀和李靖看到李孝恭的人头，相视苦笑一声，摇着头走进大帐。

        “大哥，二哥。”见到张须陀和李靖，李玄霸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张须陀连忙让他坐下，他谢过之后，说道：“这次多亏你们来的及时，否则十三太保就名不副实了。”

        李玄霸生死的意义，何止关系到十三太保的名声？张须陀心知李玄霸是玩笑话，苦笑一声，说道：“将士们的遗体已经收拢起来，降军也已经被妥善安置，玄霸，是时候班师回朝了。”

        “玄霸，大哥说的对，李孝恭的死传回长安后，难保唐国不会报复，此地不宜久留。”李靖也开口说道。

        张须陀和李靖说话时的语气很柔和，他们本想责怪李玄霸几句，但见他身上的伤口与血迹，根本不忍心责怪他的大意与鲁莽。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会率兵前来救我？”李玄霸点了点头，示意他张须陀和李靖先坐下，问道：“该不会是无忌兄对你们说过什么吧？”

        “若不是他的提醒，你又怎能躲过这次劫难？”张须陀并不否认，正色道：“他回江都的路上，派人送来一份信，在信中，他与我约定了一个时间，如果那个时间他没有派人送消息过来，就让我率领大军赶到这里来助你一臂之力。”

        李靖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情况也一样。

        李玄霸闻言，手肘支在案桌上，抚着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房玄龄见李玄霸在沉思，皱起眉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张须陀和李靖一眼，脸上露出恍悟的神情。

        “无忌兄为何不随大军一同前来？”李玄霸思考片刻，坐直身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或许该让他看看死去将士的尸体，玄霸很好奇，他会不会心存愧疚！”

        “公子，你别生气，玄龄相信，他并非故意让公子陷入险境的。”见李玄霸脸色阴沉下来，房玄龄连忙拱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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