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战
从仲宸攻克郑明杰，再到甩剑击中尉迟定国，仅仅是转眼之间。稍有走神的，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
“哗”一声，在观众们稍稍愣神之后，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精彩”之声也不绝于耳。
姜子墨心中暗叫不妙，此时他渴盼着仲宸能够望他一眼，以便传递个眼神，好叫他不要再争了。可此时的仲宸全部精力集中在场上，早已忘了与姜子墨的密会，更谈不上与姜子墨对视了。
阅台上的白春山突然对着尉迟定国吼了一句：“尉迟定国，学友之间，你怎么可以偷袭！”
还不待尉迟定国作何反应，李思远却站了起来，冷峻的脸上竟似乎挂上了一丝笑意，“春山，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仁义道德可言。胜利者拥有定义结果的权利，你明白吗？尉迟定国给你们所有弟子们也算上了一课。对敌人坦诚，只能换来最柔弱之处的伤害。”
一旁的宇浩尘也是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白春山。
“弟子受教了。”白春山施了一礼，神色恢复如常，唱到：“仲宸胜出！”
那尉迟定国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走到仲宸身边，拉他起来，说了句：“你赢了，佩服。”便转身下去了。
仲宸也到郑明杰身边，抱拳道：“郑兄，仲宸赔罪了。”
郑明杰已是回神过来，哈哈一笑，道：“仲兄，杀场便是如此，何罪只有？有生之年，必拜君赐，哈哈。”显然他是开玩笑的意味，说着拍了拍仲宸的肩膀，也下去了。
随即厉天行进行了第二轮抽对，结果是林皓轩与丰锦秀一组，仲宸与韩子煦一组。
“嗡”地一声，场内议论纷起。那丰锦秀也就是个摆设、鱼腩，怎么堪巧不巧地，又是抽与了林皓轩？这不是保送吗？反观仲宸，先是经历了三人恶斗，然后就要面对淘汰了实力不俗的武廷锴的韩子煦，即使进入决赛，却还要面对以逸待劳的林皓轩？这简直是步步为陷啊。
“肃静！”厉天行有些恼怒地吼了一句，压下了非议。
“保送豪门吗？”仲宸心里嘀咕。可也无可奈何，这种世道，抱怨是没有用的，只会乱了自己的心神。
仲宸想起了帝国明宣侯著名的那句话，“要么成为改变世道的强者，要么成为适应世道的智者”，心中略感慰藉。只是这韩子煦，绝非泛泛之辈，想必又是一局苦战吧。
林皓轩与丰锦秀的比试，很快便结束了。林皓轩赢得毫无悬念。也不知是考虑到豪门之间互留颜面，还是实力差距过大。林皓轩第二招便扫到了丰锦秀的右臂。
“哼！”仲宸忽然听到身旁的韩子煦冷冷的“哼”了一声。看来他也感觉到事情没那般简单吧。
“龙南仲宸对波州韩子煦，开始！”白春山唱了一句。
仲宸摆了个剑势，也不上前进攻，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韩子煦。他只是想多歇息片刻，毕竟上一场比试消耗太大了。
韩子煦也没有动，如仲宸一般，只是作势望向对方。
丹凤眼，仲宸这才留意到韩子煦的模样。来自北方的州郡，很多人都是丹凤眼。据说烟波海对面的北洲大6，那长天帝国和冰霜帝国，大部分人都是丹凤眼。也不知那狭长俊秀、神采飞扬的眼睛的主人，此时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识海中，没有韩子煦的亮点？哪怕是最淡的一点，也没有。
如是片刻，还是韩子煦先动了。只见他缓缓地靠近仲宸，进入攻击范围后，扬手劈剑而出。
识海中还是空茫一片。仲宸搞不清韩子煦是什么状况，也只得抬剑相架。两剑相接，仲宸才感觉到韩子煦并为力，剑身轻飘飘的，似乎粘住了自己的剑。
剑不动，臂已收。
只见韩子煦保持着剑身的粘连，自己却身体前倾，收起手臂，此时剑已在胸前。仲宸也依葫芦画瓢一般，收臂挺身。这样两人的剑十字交于胸前，身体看起来都压在剑上，实际上却并未力。此时，两人的脸已是非常近了。
韩子煦的丹凤眼眨了眨，悄声说道：“听我说。你实力在我之上，可是已无体力。我体力充沛，却无必胜林皓轩的把握。我觉得我们寒门子弟之间不要过多对耗，无论谁进入最后的比试，一定要把那林皓轩打败，为咱们寒门子弟争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仲宸点了点头，泛起一阵心潮。
韩子煦接着说道：“你我只需比试十个回合，第十回合时，下风一方，便退出比试，如何？”
“好！各退三步。”仲宸轻轻应道。
两人手中同时力，将对方顶开。
仲宸识海中，韩子煦的亮点出现了，慢慢的闪烁起来。看来他要动真格了！
果不其然，韩子煦刚刚退足三步，脚尖猛一蹬地，身体便像箭一般窜了出来，在距离仲宸一步时，全身跃起，双手握剑狠劈下来，那架势像是要劈开山岳一般，显然力道十足。
仲宸没料到韩子煦的度如此之快，退避已然不及。只得举剑上迎，“哐”地一声，两只剑重重的抵在一起。若是平时，这些力道对自己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今日，与郑明杰鏖斗过久，体力明显匮乏。只感觉双臂有如醋浸了一般，酸麻无比。
韩子煦也不停势，顺势向左一挥，贴着仲宸的剑，便划向仲宸的右手。
按说剑客一般右手持剑，挥剑横切，也是向右，这样力道和攻击范围会更大。韩子煦却反其道而行之，想必是不求力，只求击中。按照比试规则，哪怕仲宸的手被击中，也是输了。
好在恩刺之法，在于千变万化之中，自寻其便。仲宸右臂一沉，手腕一抖，剑势向前递了出去，同时身形一矮一歪，避向了韩子煦的右侧。动作虽然不好看，着实像只小猴子，却非常实用，不仅躲开了韩子煦的进攻，反而刺向了他门户大开的右肋。
韩子煦非常狼狈的向左前方一扑，就地一滚，也是躲过了这一击。
两人此时相距三步，又进入了微微静峙的状态。仲宸识海中那韩子煦的亮点，似乎又明亮了几分。看来，他战意更强烈了。
韩子煦再次攻了上来，显然他接受了第一回合的教训，不再与仲宸进行招式的缠斗，而是改用大开大合的进攻套路。招式简单而威猛，一触即收，次招又至。招式看似简单，不是横斩就是竖劈，却都是势大力沉，而且剑弧范围很大，以目前仲宸的体力以及相互之间的距离，简直避无可避，只得一次次硬接。
仲宸心中叫苦不迭，这韩子煦定是抓住了自己此时体力亏缺的弱点，同时避开自己招式灵巧诡变的优点，才选择了如此攻法，端是辛辣。若不是之前两人有过交流，仲宸还真会认为韩子煦是个乘人之危的人。现在只能说他是做人有原则了。
第十回合！韩子煦似乎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跳将起来，双手握剑，狠狠地向下方的仲宸劈去！仿佛想将大地劈开一般。
看着仲宸又一次举剑相迎，韩子煦心中暗暗道了一声抱歉。退出吧，仲宸！你的现在体力，接不下的！
哪知就在两剑即将相交的一刹那，仲宸竟在韩子煦面前划出一道虚影，早无踪迹。韩子煦只觉左肋一震，低头再看时，身上已经多了一道白灰的划痕。
“韩兄，承让了！”仲宸拱了拱手。
原来，就在韩子煦劈出最后一击时，根据之前的密约，仲宸料到韩子煦不会再有其他招式，定是毕其功于一役。至于举剑相迎，是想麻痹韩子煦，怕他招式再增变化。却在即将接招的一瞬间，纵身侧掠，以臂拖剑，剑身顺势在韩子煦的左肋划了一道。
你能攻击我的弱点，我也能利用你的弱点。咱俩彼此彼此吧，仲宸心念道。
“佩服！”韩子煦过来和仲宸击了下掌，“当勉，干掉他！”又小声说了一句，便下去了。
场边的众人也没料到，看似狂风暴雨一般猛攻的韩子煦，居然瞬间脆败下来，皆是唏嘘不已。
而姜子墨此时心中有如百爪挠心，焦虑、愤怒、绝望……看来招仲宸为徒的想法就要幻灭了。
“仲宸，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白春山朗声问道，他早已看出仲宸已经是形神大耗了，出于公平，他便提出此议。之所以大声说出来，就是想要在场众人都听到，此为公允，免得“那个人”再出来横加阻拦。
“不行！这怎么行？！没规矩！”果然又是厉天行。
白春山也不看他，而是扭头望向宇浩尘和李思远。
宇浩尘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眼神却意味深长地望向仲宸。
这一表态，一下子引起了观礼台上的一片非议。
“肃静！”白春山还是很识大体，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建议没被采纳而带上情绪，观礼台也平静下来。“林皓轩，请你也上场吧。”只是喊林皓轩名字的时候，白春山略显冰冷。
两人站在场上，相对无言。
仲宸看着林皓轩。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视吧，仲宸想。身为暮云帝国最强藩军的继承人，未来逐鹿天下的军阀，同年中的佼佼之辈，身手不凡，容貌俊朗，背景显赫，想来林皓轩是不会把自己看在眼里的，甚至于根本没必要去看自己一眼吧。而此时，他眼中的是什么？不屑？恼怒？就好像自己破坏了林皓轩准备款待贵客的盛宴一般。他一定认为，站在这里的应该是郑明杰或是武廷锴吧。
“不错，但是不够。”林皓轩冷冷的说了一句。
“对你，足矣。”仲宸不善于更不乐于在口舌上与人计较，他向来认为实力是最好的引证。但今天，仲宸不想沉默。
“就凭你，野小子。”林皓轩不屑地哼笑一声。
“对，凭我自己。”仲宸其实觉得林皓轩个人实力挺强的，绝不是单单依靠家族背景那么简单，可不知为什么，就是看林皓轩不顺眼，所以略带讽刺的说了一句。
观礼台一片哄笑，还夹杂着几句“说得好！”看来看不惯林皓轩的人不在少数。
林皓轩脸颊微红，手中剑“嚯嚯”的舞了几下，“我倒要见识一下，你自信何来！”话音未落，便是一剑刺来。
若说郑明杰的招式长于实用凝练，尉迟定国长于古怪刁钻，韩子煦长于势大力沉，那么林皓轩便是快！
非常快！
令人窒息的快！
饶是观礼台上的学院翘楚们，也不禁一声轻叹。
仲宸根本没看清这一剑的起势和力，剑尖已经到了胸前一尺之距离。接招怕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仲宸向后一倒，那剑“唰”地一下，从脸前掠过。
虽然避过了这一剑，仲宸却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即便身体硬朗，这下也是气血翻涌。此时若是林皓轩攻来，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了。
可林皓轩没有。对这场看起来没有任何悬念的比试，他似乎并不急着结束，而是退了几步，用剑指着仲宸的脸，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尔尔”。
仲宸轻咳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后背拍在地上那一下，着实不轻松。他一面慢慢地拍着身上的土，一面心思急转，嘴上却念道：“还有两下子。”
林皓轩哈哈一笑，“噢，我觉得你还不如之前那两位。”显然，他指的是武全和丰锦秀。
场下的武全和丰锦秀闻言，均是面露惭色。不同的是，武全带着些许愤恨，而丰锦秀却是透着几分怯懦。
此时观礼台也是一片静寂，令人厌恶的林皓轩胜势已定，众人也不愿声。
阅台之上，两位院长和几位长老都是面色凝重，想必也不是很喜欢林皓轩这种狂傲之性。唯有那厉天行，得色满满，感觉那个“好”字随时便要脱口而出一般。
“歇够了没有？”林皓轩矫作关心的问。
“恶心！”场下的褚天蕊恶狠狠的嘟囔了一声，接着又大喊道：“仲宸，当勉！”
“当勉”一词，本是暮云俚语，多用于鼓励后进之辈奋图强。
褚天蕊这么一喊，倒是很贴合此时的场面。却是让场上二人心中顿起波澜。
林皓轩显得无比恼怒，自己表现更加出色，却显然没有得到众人支持，这种局面下却仍有人为仲宸那野小子鼓劲。
仲宸却是满怀感激。自己从龙南乡野，辗转几百里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而这个素不相识，看起来家境优越的女孩子却一再帮助自己，让自己倍感温暖。
仲宸扭头看了褚天蕊一眼，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为了那些支持自己的人，为了那几个被轻视的寒门弟子，为了这世间早已被强权践踏的“公平”二字，我必须赢下你，林皓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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