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院
仲宸记得姜子墨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果然，进来的不是姜子墨，但也是一位长老。只见那人四十岁上下，仪表堂堂，神采奕奕，看起来很是精神，而且举手投足间带着一分俊逸洒脱。
“绍延，今儿你当值啊。”那人主动和江绍延打起招呼，看着没有架子，不免让人心生亲近。
“路长老，好。”江绍延笑嘻嘻的说着，显然关系不错。
“你刚才说七长老想招谁为徒？”路长老一边问着江绍延，一边把眼睛落到仲宸身上。
“就这小子，仲宸，新弟子，姜长老让他来的。”
“长老好。”仲宸上前行了一礼。
“我瞅瞅。”路长老蹲了下来，双手扶着仲宸的肩膀，这时他的脸离仲宸很近。
真是英俊，仲宸心里想。两只眼睛几乎可以用顾盼生辉来形容了。
“你今年多大啦？”路长老开口问道，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
“十岁。”
“之前习过武吗？”
“没有。”
“能被长老看中，很有前途。”
“谢谢您的夸赞。”
仲宸感觉路长老扶着自己肩膀的部位，有些炽热，便轻轻扭动了一下。
此时路长老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跃动。
也许是戒指的缘故，也许是离得太近，仲宸却捕捉到了路长老这一瞬间的异常。不由得暗暗警觉起来。
就在此时，姜子墨走了进来。
“路恭行，你想做什么？”姜子墨看到路长老的举止，微微有些恼火：自己的目标，怎能被路恭行这厮夺走？
路恭行哈哈一笑，站了起来，“老七，你可收了个好徒儿。”
一定是江绍延这个话痨又在聒噪！姜子墨恼怒的瞥了一眼江绍延，那小子一缩脖，低下了头。
“这就不需要你来费心了吧。”姜子墨显然是对路恭行有所不满。
“哈哈，好说，好说。”路恭行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姜子墨对仲宸说了句：“跟我来。”便向走廊深处走去。
仲宸向江绍延摆了摆手，便跟了上去。
姜子墨的房间，很是宽敞，但不明亮，可能是窗外烟雾弥漫的缘故吧。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很是宽大的书案，上面摆着很多书本卷宗，还有一些文房用具。两面墙，全是高大的书柜，里面塞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典册，就连书柜顶上，也歪歪斜斜的堆着一摞摞的书，显得有些杂乱。
“坐吧。”姜子墨向着一个椅子抬了抬下巴。
仲宸便坐了下来，紧紧靠着椅背。这姜子墨看起来可不像路恭行那般容易亲近。
“那路恭行对你问了什么？”没想到姜子墨开口却是问的这个问题。
“姓名，年纪。”仲宸说道。
姜子墨轻轻呼了口气，坐到了书案后面，正对着仲宸，“不需要参加复试了吧？”
“是的，谢谢您。”仲宸觉得姜子墨在提醒自己，这是他的功劳。
姜子墨显然没有打算谦虚，直接说道：“接下来，你还要参加阁试，根据你们的表现，由几位长老依序选择你们做弟子。当然，第一名，就是你们一鳞的‘大师兄’了。”
姜子墨说到这里停了停，起身望向窗外，接着说道：“其实啊，这‘大师兄’也没什么好处，学院安排的事务多，也没有额外待遇。不争也罢。”
其实仲宸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能够顺利进入经略学院，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
姜子墨转过身，看着仲宸，继续说道：“更何况啊，那些参加阁试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公侯都督的子弟，便是武学世家的门徒，无论背景还是武学功底，你也没有胜算。”
仲宸觉得姜子墨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这时，那姜子墨已经踱到了仲宸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你不要担心，咱俩有缘分，我会选你做弟子的。所以啊，你也不用跟他们较个你死我活的。明白吗？”
仲宸点了点头，对姜子墨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许多。何况是姜子墨将自己的成绩纠正过来，让他做自己的导师，也是一种回报吧。
随后，姜子墨又和仲宸简单交代了些学院的其他注意事项，便结束了这次会面。
第二天的复试是分部进行的，每个学子根据自己的意愿报考不同的学部，参加学部组织的考试。由于是分部进行，所以进行的很快，一个上午就结束了。
其中，政、军、工学部是笔试，考官根据学子们答卷，择优录取。武学部是现场比试，优胜劣汰。
毕竟是十岁上下的孩子，学子们笔试水平参差不齐，只要稍好一点的，就可以通过了。
武试也没费多大功夫，有武学基础的与没有武学基础的，那当然是高下立判。就是同样有一些基础的，在这么小的年龄段，稍稍有一点差距，便会很明显。而且考官们也不会要求少年们去你死我活的争斗，看着分出高低，便可以了。个别一两个输的可惜的，又被安排与其他实力较弱的学子进行较量，也算是弥补了抽签的运气。
最终，四百零三人通过复试，成为了学院正式弟子。其中，武学部二百人，军学部一百人，政学部一百人，工学部三人。由于成绩优秀，武学部有两人进入惕龙院。所以，潜龙院本届弟子四百零一名，惕龙院十二名。
慕白就是那工学院三人中的一位。其实慕白通过的尤为顺利，因为工学院计划招收十人，可仅仅有三人报考。可见工学院是多么不受学子们待见，既不能快意恩仇，也不能建功立业，就是屈居幕后进行一些没什么前途的研究。
仲宸很是为慕白惋惜，认为他不该去这冷门的地方，可慕白却是很高兴。这就是人各有志吧。虽然不理解，但仲宸也只好接受。
仲宸和慕白都得到了自己的鳞符。仲宸的鳞符上面写着“惕一，仲宸”，代表他是惕龙院一鳞弟子。慕白的鳞符上面写着“潜一，慕白”，代表他是潜龙院一鳞弟子。
弟子服果然如江绍延所言，仲宸是蓝色的，慕白他们是灰色的。
接着又有执事分别带着仲宸和慕白找到了他们的学舍。仲宸的是个独门独院，院中还有一颗大树。虽然不是很大，但绝对是个人修行练功的绝佳所在。慕白的是个四人学舍，比仲宸的略大，也有个院落。不过所幸的是，工学部只有三个人，因此实际上是三个人共享这间学舍，倒还算宽敞。
当天，仲宸和慕白便回到清平镇的宿地，与赵执事一干人等作别。仲宸托赵执事把自己买的那些物什带回家去，同去的还有春阳。仲宸特意写了封家书，要春阳带着交给父亲。里面写着春阳是自己一个孤儿，有恩于自己，要家人予以照顾，也让他们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他。仲宸哪里知道父亲对他的“特殊照顾”，水桶和扁担里竟还带着铁盘和铁胆，否则也不会这样写。
随信还夹送了七百两银钞，说是路上一个侠客赠与的，仲宸要家里人重新盖几间房，特别嘱咐要仲华和仲莹要尽早念私塾。在经历了经略学院初试和复试后，仲宸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启蒙的重要性，否则一辈子都要因为起跑线的差距而落后。信中还写到春阳是自己交到的一个朋友，是个孤儿，要父母帮忙照拂云云。
仲宸还对春阳特意做了番交待，要他不要提寿阳城的事，就说帮自己参加考试，成为了朋友。还嘱咐他替自己父亲母亲多分担家务，多照顾弟弟妹妹。言语间，已经把对亲人的思念和关怀，都寄托在春阳身上了。虽说之前做过小偷，而且相交只有几天，可仲宸感觉这孩子对自己还是忠诚的，直觉吧。更重要的，仲宸觉得“家”的安慰和幸福，对这孩子吸引力挺大的。
回到自己的学舍，已是天色微暗。
仲宸打量着自己这间小小的学舍，未来的八年，就要在这里度过啦。只见屋里配备着一张床，一个书柜，一个衣柜，一把桌子，两把椅子。都是最简单的木制家具，也没有什么点缀或装饰。
就在仲宸收拾自己家什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院外叫门。开门一看，是当日和自己一同参加初试的武廷锴。当时虽然仲宸晚来一步，但那五个考官为自己体查的时候，这武廷锴也在旁边围观。后来慕白告诉自己，他是全优，所以对他印象还算深刻。
武廷锴脸上挂着友善的微笑，爽朗的说道：“仲宸，刚才学院来通知，要我们明天一早，到未央阁参加阁试。你没有在，让我带话给你。”
“好的，谢谢你。”仲宸也很友善的回答。新同学，给自己的感觉很好。
“要不明天一起去吧，”武廷锴提议道，“我还没去过，咱们一起还能互相照应一些。”
“好的，我去过，我带你去！”仲宸也是有些兴奋。
这是学院里新交的第一个朋友吧。仲宸对武廷锴很是有好感。
早晨一开院门，武廷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人便结伴向亢龙峰走去。
两个年华豆蔻的少年，都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又都很好强，感觉很对脾气。其实两人都不很健谈，在一起却相谈甚欢。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到了亢龙峰。
进得未央阁，当班的执待便引着他们到了一个大厅，二十丈方圆，三丈高。看这高度，想必这大厅是贯通着未央阁的一层和二层的。
厅门对面的墙下，有一个三丈长，一丈宽，六尺高的阅台，阅台的正上方一丈之处，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荟英堂”。
仲宸他们进来时，阅台上已经坐着九个人。居中两人身着白色长袍，头戴紫金冠。一个童颜鹤，慈蔼谦和；一个双眉微蹙，面色冷峻。虽是面目不同，但举手投足间，却是气度非凡，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另外七人，穿着长老的窄袖长袍，想必是七位长老。其中六位身着紫色，一位身着红色，便是那唯一的女长老了。
荟英堂两侧，是观礼台，像台阶一般逐层升高。上面坐着几百个惕龙院弟子，学院召集他们来，既是为了欢迎新弟子，也是来作为阁试的观礼。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十二名惕龙院一鳞弟子便是到齐了，排成一排，站到阅台下方。
只见阅台之上，大长老厉天行起身，向观礼台的方向招了一下手。
此时，一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矫健有力地走上了阅台，手中捏着几页纸，看来是作为执礼的。
这少年刚刚举起手中的纸，还未开口，便听两侧观礼台上，无数女弟子开始交头接耳，甚至个别女弟子显得格外雀跃。
真是受欢迎啊，仲宸心里想，这一定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吧。颇有些羡慕。
只听那少年干咳一声，荟英堂便恢复了肃静。
“院长好，长老好，各位学弟学妹好。”那少年说着，便行了一礼。“我是八鳞弟子白春山，今后的一年，我将作为大家的‘长师兄’。”两边响起了一片掌声。
白春山继续说道：“今天我们惕龙院聚集一堂，一来是欢迎新弟子入院，二来是参观他们的阁试，为他们鼓劲助威！”又是一片掌声，相比之前，却是显得有些敷衍。毕竟让这些高鳞弟子观看新晋弟子的比试，终究是有些乏味，谈不上兴致，多是表面应付而已。
“我先来介绍今日阁试的九位考官。先是，我们敬爱的宇浩尘院长！”白春山说完，身子一侧，左臂一伸，做个虚引。
只见阅台正中那个身着白色长袍的满头银的老人，站了一下，微微点头，算是见了礼。
“李思远副院长！”另一个身着白袍，面色冷峻的人也站起来，简单致意。
随后，白春山又分别介绍了七位长老，他们分别是厉天行、张朔、沈佳玉、纪莫遥、文昊、路恭行、姜子墨。
张朔！听到这个名字，仲宸不由心头一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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