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排
仲宸望过去，只见桌上摆着一个三寸长的丝帛小卷，一把尖细的短剑，一颗黄色的珠子，一颗红丹。
南宫先是把这小卷递给仲宸。仲宸接过，感觉轻若无物，只见上写着《恩刺》，接下来便是画着三幅图，图中一人以三个不同姿势剑指前方，剑的两侧似乎有些虚影。南宫指着这小卷，说道：“这是一部最简单的剑式，你便从这学起。莫要小瞧了这寥寥三式，有人只是靠他成为一介武夫，有人却能靠他虎步天下。记住，万般武学，贵乎一心，你一定要用心体会这卷中文字，每日勤加锻炼，便可防身无虞。”
仲宸应了一声，南宫继续说道：“这把小剑，配合着恩刺使用，能够挥最大威力。你给它起个名字吧。”边说边把短剑递给了仲宸。
仲宸接了过来，握住剑柄，通长不及长剑的一半，入手便感觉十分的轻盈称手。剑柄长六寸有余，略略带着弧度，剑上雕着一条盘着的小蛇，蛇头还吐着信子。剑格两端有两片青铜蝉翼，折向剑柄，堪堪把手护在里面。剑鞘外覆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乌幽幽的，还有着细细的鳞片。仲宸去拔那剑，未觉力，便带了出来。而且不似其他刀剑那般，拔出时或多或少会有那兵刃的鸣响，这短剑拔出时竟无丝毫声响，沉静如水。再看那剑身，长不及尺，宽不及寸，泛着青冥的微光，十字开刃。一对刃自剑锋延至剑格，透着淡淡的蓝色，刃尾四寸的长度，带着一牙牙的倒刺。另一对刃是伏在剑脊上，略短，略浅，透着浅浅的红色。每条刃的相邻两刃之间开着浅浅的小槽，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短锥。
仲宸虽然不懂兵器，但看着这短剑，也知不是凡品，很是喜爱。听得南宫要自己起名字，便想了想，对着南宫说道：“君心，好听吗？”
南宫冷笑一声：“你是要和欲要取你性命的人交朋友吗？生死之间，不做君子！”
“神威，也不错。”
“小子，你这身手，取这名字，不觉脸红吗？”
“无双。”
“够响亮，但我告诉你，这短剑虽属上上之品，绝非凡品可及，但真遇到旷世神兵，便脆弱不堪。所以，无双之名，不符。”
“那么，小巧精致，锋利迅捷，便叫青蜂吧。”
“不错，挺适合你。你现在若是与人去拼绝对实力，那必是自寻死路。你一定要像这毒蜂一样，避敌之锋，袭敌之弱，不刺则已，一击必胜。这也是《恩刺》的要义，定要熟记于心，明白吗？”南宫正色道。说完，又取过那黄色的珠子，和红色的丹药，递给仲宸，说道：“若遭敌围攻，可以此珠置地，方圆十丈，便是烟雾滔天，你可遁。至于这红丹，可在你重伤时救你一命。”
仲宸接过，收在怀里，心里此时感觉无比温暖。初涉江湖，便让他领略了血腥和残酷，自己是那么渺小和无助。可眼前这人不仅救了他，还给他如此这般周到的安排。在父辈之中，南宫是第一个让他感到如此亲切之人，甚至过了对自己要求苛刻严格死板固执的父亲。再加上南宫也是知道那玉珏来头的人，想必跟自己有着很深的渊源。如上种种，让仲宸竟在感激之时，脱口而出：“师父，谢谢您。”说罢便跪倒磕头，眼眶微红。
南宫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看着仲宸磕完三个头，才回过神来，突然有些竭嘶底里的大吼一声：“我不做你师父！你也不配做我徒弟！好好地去那经略学院拜个师父！！听到没有！？滚出去，给老子找些吃食来，老子饿了！！”言语间竟骂起脏话来。
仲宸被唬得一个激灵，赶忙爬起来，落荒而逃的跑出屋去。
在他身后，南宫竟是满眼关爱的看着仲宸，口中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只要你不恨我就好，我不配当你师父……”
跑出门去的仲宸，此时已是羞愧难当，脸像火烧似的，不断在内心自责道：“仲宸啊仲宸，你也太冒昧和唐突啦。人家救你，对你好些，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啦。就你这要啥没啥的野小子，想拜人家为师啊，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今后万不可如此，万不可如此啊……”
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仲宸找了些点心回来，还烧了些水，泡了壶茶，给南宫端了上来。
两人进食完毕。
南宫对仲宸说道：“每年经略学院开府收人，便是自九月初五至九月初十之间。而这孤云寨到寿阳府，那至少需要十日。今天已是九月初二，如果还要你坐马车，怕是赶不上了，你必须得骑马赶路了。”
仲宸想说不会，但想起已经对南宫说过了，他一定会考虑到的，也不再答话，只是点点头。又听南宫说道：“最近盗匪有些猖獗，我便护送你过去，顺便教你些个马术。”
南宫要仲宸到寨门前等着，一盏茶的功夫，便牵了两匹马过来。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一匹白色的略矮些。
南宫指着那匹白色的矮马，对仲宸说道：“你现在个子小，先骑这个吧。看我怎么上马，你学着做一下。”说完一个翻身便上了马。
纵使那白色的马个子略矮，但十岁的仲宸够着仍很是吃力。不过好在身体强健，左脚高高的踩着马镫，左手抓鬃毛，右手扯着马鞍，右脚促一力，竟然翻上了马，不过因为力道有些过猛，竟险些从马的另一侧翻落，好在南宫及时伸手抄了一把，才稳住了身形。
“好小子，很不错。”南宫赞许道：“我当初练习上马，可足足练了一天，那时都已十五岁了。”
仲宸此时正是惊魂未定，在马身上喘着粗气，哪里听得见南宫说什么。
南宫看在眼里，也不着急，待仲宸气息稳定了，又教他怎么夹马，怎样挺身，怎样保持平衡，怎样下马。又教仲宸如何操持马儿加、减、转弯、停止等等。
练了一个时辰，两人便上路了。
这第一天，两人的马跑的并不快，一来是帮着仲宸熟练马术，二来是这孤云寨周边并无大路，全是崎岖扭转的小路，马儿也跑不起来。
傍晚时分，两人找了个避风之所，点了堆篝火。南宫出去打些野味带回来，烤着供二人吃了。饭后，南宫看着疲惫不堪的仲宸，问道：“怎么样？小子？”
“尚好。”仲宸应着，嘴上如是说，可身上就好似散了架一般。特别是大腿，酸痛无比，两块髀肉磨得沙疼。
“我给你讲讲那《恩刺》吧。”南宫拨了拨火，望着跳动的火焰，缓缓说道：“这《恩刺》是当年武平侯创，是一种训练四侯卫的基础武学，讲究快、准、狠。招式简洁，只有上中下三式，变化却很繁复。学会基础很简单，只要每日勤练便是了。但真要是想让这几招臻于化境，便需要悟性了。真到那个境界，不但杀人于无声，甚至还能达到一刺一命的效果。十一年前，眺南将军郑之远，便是凭借此技，夜袭定梁郡，连杀雍庭十八将、七十五校尉，差点儿便斩掉那雍庭的河间元帅李孝敢。若不是雍庭高手赶至，这河间五郡早已回到我暮云帝国的怀抱啊。”说着便叹了口气。
仲宸听着那个辉煌的名字，目光早已痴了，听见南宫叹气，才回过神来，追问道：“那后来呢？郑将军怎样啦？”
南宫呼了口气，接着说道：“那天刚巧不巧，雍庭的右柱国，号称“南洲第一刀”的王崇信驻跸定梁帅府，闻讯赶来，击杀了眺南将军，据说也只是一招。”
“什么？！”仲宸显然有些震惊。
“这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任你威名远播，还是怀柔千里，刀剑之间的对话，凭的是实力，不是个人的好恶。招招索命的瞬间，荣誉、成就、地位、资财……全都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只有绝对的硬实力，才是你死我活的关键。我知道你为郑将军可惜，但这冷酷的生存法则，是不会改变的。”南宫说道。
仲宸默然良久，眼中的童真又淡了些，转而多出一分坚毅，身上那如剑一般的气势，又炽热了一些，就连篝火上的火焰似乎都抖动了一下。
南宫望着仲宸，暗暗心惊：“这气势，果非凡人！苍天在上，这孩子将来绝不是一郡一国之材！”
“先生，”仲宸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南宫拜了一下，说道：“您能看看我这招使得对吗？”说着，右脚斜划半圆，左臂化勾一摆，右臂借势便是一剑。这分明是《恩刺》的第一式，接着又接连使出第二式和第三式。
“手臂有些抖，度也不够，关键是刺出的这一下，要直取敌人要害。这期间，不能犹豫，也不能旁顾，既然做出决定要刺这一剑，那便是要收到效果才行……”南宫“嚯”的站起来，走到仲宸身边，指点起来。
就这样，仲宸练习，南宫指点，练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南宫招呼仲宸休息，以便次日赶路，仲宸这才停了下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日头高照，南宫才把仲宸叫醒。想必见仲宸昨日甚是苦累，南宫也好意要仲宸多睡了些时辰。
仲宸起身，把南宫递来的烤野味吃了，感觉比在孤云寨的石牢里时，身体状态好多了。
南宫早已翻身上马，在路心等候多时。仲宸也不含糊，经过昨天的练习，以及一路的适应，对马匹的感悟已经有些入门，自己一个翻身，也骑到了马上。把马来到南宫身旁。
南宫一直在歪这头看着仲宸，直到他翻身上马，这才略点了一下头。见仲宸过来，便开口说道：“这马术算是微微入门了。这剑术还差的远。《恩刺》本身的招式，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它其实只是指导你一种杀人方法。待到你入门了，熟透了，完全可以根据它的精髓，自创招式。现在你急需的，是江湖经验。也就是说，你不能闭门造车，自顾自的出招，而是要观察敌手的情况，根据他的招式、习惯、度、破绽，选择你的出招方式和目的。明白吗？”
仲宸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南宫说道：“接下来的路程，一直到寿阳府经略学院，你便要不断的想象敌人从哪里攻来，你改如何躲避，如何出招。这也是军旅之中的修炼之法，也叫默习。行军值哨等乏燥之时，也可在内心演习精进。如此便可增快你的修习度。”
不待仲宸答应，南宫“啪”地抽了一下仲宸骑的那白马的屁股，马儿吃疼，嘶鸣一声，便如箭一般穿了出去。仲宸对这次突然的起动有些猝不及防，“哦呦”一声，身子略略一仰，眼看就要坠马，谁知他腰弓一挺，扭身前俯，竟极快的平衡了身体，夹马飞驰而去。
南宫暗暗叫了一声好，随即也拍马赶上。
(本章完)
(https://www.skjvvx.cc/a/55/55565/15860200.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