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一具死尸(下)
百年前,有个叫夏人杰的落魄书生流落江湖,一度自暴自弃,尝尽人间疾苦,看惯世态炎凉,此人倒也豁达,后来走出阴霾,在一无名小山村教书,闲来游山玩水,吟诗作画,自称“山水闲人”。
与村里人坐下品茶闲谈间,书生听闻村中年纪很大的药农无聊间说到山里深处有一大片废墟,规模庞大,随便一根断柱都要两人才能环抱,书生认为那是一处古人的遗址,并且判断那些曾经的古人应该相当了不得。带着好奇心和崇敬之心,书生只身去了采药农所指的那片深山。
避开种种毒蛇猛兽,横穿各种山林危险,书生终于来到了采药农所说的那处遗址,书生当时目瞪口呆,此地虽一片断垣残壁,屋瓦毁损,长满杂草,爬满青苔,甚至有些废墟间长出参天大树,一片苍凉模样,这里曾经究竟葬下了一个什么样的辉煌?
有一坍塌了一半的高大神庙引起了书生的注意,书生聪慧,从捕捉到的蛛丝马迹判断出当年当时的敌人一心想把那座神庙尽毁,可惜遭到了强烈反抗,眼看神庙要全毁,突然不知什么原因,反抗者和入侵者突然集体消失,就连早已战死的人和兵器也跟着消失,这是书生的判断,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敢相信,可是还是这般判断了。
无尽岁月过去了,这里何处不长满青苔杂草,绿树成荫,而那残破的神庙却不然,就连灰尘似乎也特别的少,隐隐有着光芒,想必无尽岁月前这里曾是这座小城最神圣的地方吧!
书生带着朝圣的心态小心翼翼进入那倾塌了一半的神庙,多少岁月过去了,杂草青苔,野兽毒虫都不曾侵犯进这一半破碎的神庙,白色巨石雕成的两尊神像已毁去真容,辨认不出是何方神圣,只知道那是一男一女。
两尊白石雕像至今洁白无瑕,一尘不染,隐隐散发白光,非常神圣而祥和,书生只能仰望,行大礼,朝圣般虔诚,那是一种内心使然,莫名崇拜。
神像前有一残破祭坛,几欲坍塌,白石打磨,一尘不染,上面有两页金纸至今发光,纸上有一枚小刀,至今寒芒流转,刀气神威。但凡兵器,多少都会带点杀气,但眼前这枚小刀根本感觉不到半点杀气,反而使人内心莫名一阵平和。
刀是什么样的刀?刀不足三寸,形似柳叶,两头双刃,没有刀柄,薄如秋叶。
这不像是江湖上很常见的菱形飞镖吗?
可是这就是一枚小刀,一枚飞刀,你说它是刀就是刀吧!
而且今后江湖,但凡见过此等小刀神威的,没人再质疑这不是刀。
书生拿起两页金纸观阅,纸上文字为古体,书生曾有深入研究,所以识得,一张金纸即是一门神通绝技的修行法门,都出自《神洲志之神功集》,一页记载“小神通法”,一页记载“飞刀绝技”。
书生收起两页金纸一枚飞刀,向两尊神像郑重行大礼,回到小山村,书生一有时间便按照两页金纸上的记载修练起小神通和飞刀绝技。不出三年,书生修练有成,他的飞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要取人性命。
消息不胫而走,出名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很多人慕名而来都想要见识见识这位书生的飞刀绝技,其中有很多为当世高手都接不了他的飞刀,所以和他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不是他好杀,而是他的刀太过霸道,不是他不懂得怜悯,而是他不能让那枚飞刀蒙羞,既然别人都找上门来了,他又怎会敷衍应对,他的飞刀一时成为神话。
书生离开了小山村,他终究还是喜好避世,老来他收了一个姓燕的徒弟,小神通和飞刀绝技倾囊相受,后来这个徒弟创立了一个小门派——飞刀门,书生把那枚绝世飞刀赠予飞刀门,不为杀戮,只为止杀,姓夏的书生被奉为祖师。
到了燕云这一代,飞刀门弟子扩充到三十来个,飞刀门收弟子要求极其严苛,飞刀门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他们似乎更喜欢避世,他们不图名利,不图光大门楣,飞刀也不轻易出手,但是他们仗义,他们行侠,他们不允许见死不救,他们的飞刀出手杀人往往是为了救人。
飞刀不能蒙尘,正义不该被压制,创出飞刀绝技的那人应该是一代侠士吧!不然那枚绝世飞刀为何神芒如此祥和,没有半点杀气。
燕云看着一只蓝色的蝴蝶飞向花丛,绕到他身边翩翩起舞,摇头晃脑的,然后飘飘然远去,有虫在高声鸣叫,燕云眉头皱了皱,思忖着什么?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似的?他已经快要五十岁,头发依旧漆黑如墨,眼睛依然有着年轻人那般的精光,他看起来就像三十岁的壮年,他看起来也像一个儒雅的大家。
花丛间款款走来一美貌女子,身着水绿碧裳,二十一二岁,她有一对漂亮的大眼,一张可人的小嘴,青丝如瀑,皮肤白嫩,身材窈窕,脚步轻盈,款款而来,燕云看到她时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爹”,那女子叫道,声如雀语,很是动听。
燕云道:“玉儿,你来啦!”
她叫燕红玉,飞刀门门主燕云的独生女。
燕红玉道:“女儿来逛逛花园,想不到这么巧,爹爹也在这。”
燕云慈爱地看着她这水灵灵的女儿,突然问道:“玉儿啊,你飞刀绝技练得怎么样了?”
只见突然刀光一闪,犹如闪电般稍纵即逝,虫鸣声同时骤停,燕云放眼看去,只见三十几丈外一棵榕树一丈三寸七分之上插着一枚小刀,形似柳叶,没有刀柄,薄如秋叶,几乎没入树干,一只长翅的鸣虫被穿膛而过,钉在树上。
竹林深处,接近丛林,上官飞凤追上圣母阴姬和魔煞白镜,上官飞凤只问了一句话:“为何伤我门人,焚我楼阁?”她的门人就是她的姐妹,她待她们情同姐妹,凤凰阁是她的心血,是她们共同的家园,她们曾经在那无忧无虑地生活,与世无争。
圣母阴姬拔出肩头上的竹叶,鲜血染红她绚丽的衣裳,她咬牙道:“因为张思雨!”
上官飞凤愕然,喃喃道:“张思雨?”
圣母阴姬道:“不错,你凤凰阁胆敢收留魔煞诛杀令上的人物,就是跟我魔煞王朝作对,而跟我魔煞王朝作对的就只有自取灭亡。”
上官飞凤面色冰冷,心里有气,道:“哪来的霸道规矩,难道人命在你们魔煞看来就那么的一文不值吗?难道你们魔煞真如传说中那般杀人不眨眼?”
圣母阴姬哼地一声道:“胆敢反对魔煞王朝者,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上官飞凤冷笑一声,道:“你们杀人不眨眼,杀人无数,有没有想到有天也许也会被人杀?”
看到上官飞凤眼中杀气毕露,魔煞白镜感到毛骨悚然,心道:“今天我命休矣!”
圣母阴姬惊愕道:“你当真要杀我?”
上官飞凤站在那儿,就像大家闺秀一般,很优雅,她肯定地点点头。
圣母阴姬凛然,道:“你当真要跟我魔煞几十万之众作对?”
上官飞凤淡淡道:“我不想和任何人作对,但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派人伤我姐妹,毁我凤凰阁,我就要你偿命,这是合情合理的。”
上官飞凤在一步步逼近,脚步轻盈,凤凰红纱裙曳地,但是没有沾惹一点尘土,圣母阴姬脸色变了,道:“她们不过是一些下人。”
上官飞凤樱桃小嘴轻启,道:“下人?下人也是人,下人的命也是命,更何况我和她们情同姐妹。”
圣母阴姬不说话了,瞳孔在收缩,上官飞凤逼得更近了,魔煞白镜突然闪身到上官飞凤面前,拦住了她,即使再害怕,再无能为力,他也要保住魔煞圣母,魔煞白镜道:“上官阁主,收手吧,杀了圣母,整个魔煞王朝都不会放过你的。难道你真不怕被几十万妖魔追杀?”魔煞白镜恳求的语气中带着提醒。
上官飞凤脚步不停,将要靠近白镜时,缓缓伸出右掌向魔煞白镜拍去,魔煞白镜大骇,上官飞凤轻轻一掌,掌风到处,魔煞白镜顿时感觉浑身仿佛遭到雷击,他突然变成离弦的箭,弓着身子向后直飞出去,硬生生撞断几十根竹子,竹子质韧,魔煞白镜直飞到十七八丈外,才被十七八丈外的竹子反弹落地,他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栽倒了下去。
圣母阴姬眼巴巴看着魔煞白镜倒地,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上官飞凤,眼里不再有神气,已经只有害怕了。
同时,圣母阴姬脸色阴沉,眼睛狐狸般闪烁着,当她看到上官飞凤已到面前三尺时突然双手闪电般一扬,几十道寒光向上官飞凤暴射而去,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霸道的暗器,这么突然的出手,要是换成别人,即使武功再高反应不及时也必然中招。
上官飞凤毕竟是上官飞凤,几十道寒光向她身前暴射而来时,她飞身后退,寒光来得好快,夹着破空之声,她退得更快,她的身子距离那些寒光越来越远,突然上官飞凤红袖拂一拂,那打向她身子的几十道寒光突然全部不进反退,向后急退而返,去势比原先的来势更要快得多。这些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写来实慢。
圣母阴姬突然看到几十道寒光去而复返暴射而来,她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惶恐地睁得大,一声闷哼,几十道寒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染红了她的身子,有飞镖,有飞刀,有袖箭,有飞针……
圣母阴姬满嘴鲜血涌出,她似乎还不甘心就此倒下,强撑着后退了好几步,满眼怨仇地瞪视着上官飞凤,最后她终于还是站立不定倒了下去。
上官飞凤看也不再看圣母阴姬,当她经过魔煞白镜的时候站住了,看着一动不动的魔煞白镜,道:“姑且饶你一命,魔煞王朝我有何惧?”
飞刀门早餐时间过后,突然一门三十来个人全部暴毙,飞刀门里到处可以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外表看不到他们受了什么伤,地上连一滴血也没有看到,这里也看不出有打斗的痕迹。
大堂里躺着的人最多,这里平常都是飞刀门人最多的地方,有二十一二个,有的甚至倒在同伴的身上,可见他们倒下时是那么的突然。
正坐上,一代掌门燕云一动不动,脑袋昂向楠木椅子靠背后,较矮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只能看到他高高昂起的下巴,他双手自然下垂,已看不出有何生机。
一旁,燕掌门他水灵灵的女儿此时安静地趴在他旁边的桌上,美目已经闭上,睫毛弯弯,小嘴依旧嫣红,风吹拂着她的秀发,也看不出有何生机,她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看到她,人们更愿意她只是个沉睡了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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