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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心归何处 第二节 血浓于水


十天后,警方对别墅着火、五人丧生案给出了最终结论:一是排除外来人员作案并逃走的可能。二是事当时楼内共有五人,其中四人在起火前已经死亡。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庄醒心的母亲在事当晚11点53分,用自己的手机给庄醒心的手机过一条短信提到:你一如你的父亲,薄情寡义,害死了你的儿子、你的妻子和我……我不想再见到你,我要去找孙子和萍儿。三是惨剧生的导火索,推断是孩子。孩子也是从楼顶坠落的,且坠落距离较远,说明孩子是被人抛出去的。根据现有证据,排除叶萍儿、苏芸和周玉萍,唯一的嫌疑人是柳玉绾,有动机也有体力。四是楼下现场遗留的一双高跟鞋,经检验证实是柳玉绾当时穿的,其中一只鞋跟向前断裂,后帮上部有新擦痕说明,柳玉绾是背对楼从楼顶掉下去的。最大的可能,是争夺孩子时出现了意外,当然,也不排除孩子被柳玉绾蓄意扔出后,导致后来生一系列赴死行为。五是经勘查、分析确定三楼叶萍儿房间为起火点。苏芸作为现场唯一的生存者,先后把坠亡的四个人弄进楼内,关闭所有门窗,打开煤气并在三楼实施了用点火器引燃煤气的自杀行为。

        警方通过对柳玉绾住所的搜查,还得到一个意外收获。在她的笔记本电脑里,现了一个记事本,里面记载的是她与叶大铭多年生活、交往的经过,堪称一部个人回忆录。里面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叶大铭、苏芸、庄醒心恨之入骨的心态。并且从对叶大铭死亡事件洋洋得意地描述,“……不管他过去曾经多么强壮,但是那一瞬间,他就像一只断了脊梁的癞皮狗,倒在了我的面前。”终于证实了警方三年前的怀疑,叶大铭的死是柳玉绾一手导演造成。

        警方通过dna比对鉴定,五具焦黑的尸体分别明确了身份。叔叔和姑姑跟庄醒心一起商定,继续瞒着爷爷,先把苏芸、叶萍儿和宝宝葬在叶大铭的身边,等爷爷百年以后,再迁葬回祖坟地。周玉萍也按着叶萍儿的长辈身份,送回乡下与她的丈夫和儿子葬在了一起。至于柳玉绾,庄醒心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扔进粪坑,让她腐烂生蛆,让她下到十八层地狱,接受最残酷的刑罚。

        那枚八箭八心钻戒和那只翡翠手镯,庄醒心原本打算作为妈妈和萍儿的陪葬品埋到地下。可是,姑姑不同意,认为用这么贵重的东西陪葬先不说有没有必要,万一走漏风声,难免会给你妈妈和萍儿造成搅扰,反而不好。庄醒心想想也对,把手镯交给了前来参加葬礼的小姨,算是还给了妈妈的娘家,钻戒则存在银行,作为月月将来的嫁妆。

        这是庄醒心第二次跟叔叔和姑姑见面。第一次是在爸爸的葬礼上,那时庄醒心的身份是侄女婿,相互生疏,只是客套地招呼一下,来去匆匆,没说上几句话。这次身份变得截然不同,是大哥的儿子,是爷爷的长孙,是传统观念里血缘家族最看重的人。加上叶大铭功成名就,在县乡都很出名,为家族赢得了荣誉,也被家族的人敬重。自然而然,两个人一口一个大侄子的,叫起来听起来都亲近了许多。

        这次,叔叔和姑姑见到乔希雅,才知道庄醒心因为这个女人跟叶萍儿离的婚,并且跟这个女人又将有第二个孩子,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随后的几天,乔希雅在他们面前极尽了晚辈的谦卑之情,言行上十分注意,无可挑剔,可是,叔叔和姑姑还是不喜欢她。怎么看都觉得她为人太虚、太世故,处处察颜观色,远远不如叶萍儿的纯真、朴实和善良。同样,精明世故的乔希雅也不喜欢他们,尤其是那个看人时眼神犀利,说话时柔中带刚的姑姑,更让她感到忧心。

        办完丧事,趁着乔希雅不在,叔叔和姑姑代表爷爷直截了当向庄醒心提出叶大铭的遗产处理问题。叔叔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干农活捯饬庄稼是把好手,但性格有些糯,一说话脸就红,过两句就蒙,一双大手在脸上和汗泥。姑姑则不然,跟叔叔好像不是一个妈生的一样,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说起话来直言快语,像根辣味十足的朝天椒。三十出头就在县财政局当领导,后来还当选了市人大代表,见多识广。

        “大侄子,家里人不说外话。你爸爸一个人在外面赤手空拳打拼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么大的家业,肯定花费了我们想都想像不到的心血。过去,我们从没向你爸爸提出过任何要求,只要他惦记你爷爷,尽到儿子的孝道就可以了。可是现在你爸爸和萍儿都不在了,你又一心想去皈依佛家,将来这个公司没有叶家的人控制和管理,很可能会走向衰败,更怕被别人给掏空,那样的话,你爸爸的一世心血就白花了。因此,我跟你叔叔反复商量,趁你还没有去普陀寺之前,这次就走遗产继承的法律程序,把你爸爸的遗产里是爷爷的,就转到爷爷的名下。至于你的那一份你自己看着办,然后,我们的想法是由家族派人进入公司控制和管理。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不再去当和尚,而是接替你爸爸掌管公司,我们没意见,也不想插这个手。”

        庄醒心知道两个长辈的心思,他们是代表家族,代表爷爷和爸爸跟他对话。当然,他们并无恶意,斟酌过的每句话都是为家族着想。因此,从今天开始,无论自己承不承认,愿不愿意,已经是家族的一员,必须服从家族的利益。

        “叔叔、姑姑,我……”庄醒心赧颜地面对两个长辈亲人,心情复杂得一时语塞。

        这段时间,屡经劫难的庄醒心,对自己跟爸爸第一次见面以来,前前后后的作为进行了反思。他惶恐地现,导致家中所有人不幸的原因,似乎都和自己有关,都是自己一意孤行造成。如果当初听妈妈和萍儿的劝说,放下固执的成见,对爸爸不是那样排斥,在萍儿生孩子的重要时刻,爸爸绝不会离开医院,一个人呆在家中,也就不会遭遇被柳玉绾羞辱、折磨致死的不幸。自己如果不出轨,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守护在家人的身边,那天夜里也许就不会出现近乎灭门的惨剧。

        “大侄子,虽然你爸爸不在了,但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有什么话尽管说,没关系,姑姑给你做主。”

        姑姑坐在床边看着庄醒心,流露出一副深切的关爱之情。姑姑其实只比庄醒心大十一二岁,除了大哥、二哥以外,她上面原本还有一个三哥和姐姐,可惜都是生下不久就去世了。两个哥哥一直都很宠爱她,从小到大,事事处处都让着她,护着她。而她,从小就崇拜大哥,大哥说什么都对,干什么都好,跟大哥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常常像只小跟屁虫,追随在大哥的身后。

        “姑姑、叔叔,不管我去不去普陀寺,都会把爸爸遗产的事儿做好。爷爷是爸爸的父亲,我是爸爸的儿子,这几天我翻看继承法知道,爷爷和我的继承权利一样。”

        “大侄子,家里的事,没必要分的那么细,差不多就行,我可不想将来被人戳脊梁骨。”

        “姑姑是内行。等下我让财务人员把报表准备好,您下午到公司就可以看,然后怎么分,姑姑和叔叔说了算。”

        “大侄子,你能不能不去庙里?干啥要当和尚?”叔叔突然在一边插话,一只大手在脸上抹来抹去,仿佛在找话匣子的开关,却怎么都摸不到。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很犹豫。”

        “那有什么好犹豫的,说不去就不去,这种事都是自愿的,又不是非去不可。”

        “姑姑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犹豫的原因。本意我是想去的,自从上次在普陀寺住了几个月,跟以往到庙里烧香磕头不同,我是打心底喜欢上了寺庙。感到自己的前世一定是佛门弟子,只有皈依佛祖,为诸佛明灯添香,心灵才会得到慰藉和安宁。然而现在……”庄醒心脸一红,瞟了姑姑一眼,又继续说,“家里人接二连三丢命,我自己也接二连三出事,成了这样,觉得都和我的罪孽有关。我又感到自己原本可能是个晦气鬼,扫把星,一生下来就注定谁碰上谁倒霉,自己也不顺。也许,除了以死谢罪,就是天天跪在佛前忏悔,也求不到佛祖的原谅,也洗不清自己原罪。”

        “哎呀,大侄子,你可不能这样想啊。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上天注定一个人的阳寿,是多少就是多少,多一天都不可能,跟你说的什么晦气鬼啊、扫把星的,根本扯不上一点关系。”姑姑看看庄醒心的脸色,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是照看周到,有些事也许就不会生。”

        “是的,这些事是不该生。都怪我没尽到该尽的责任,没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我现在就是死都没用了。”庄醒心脸色大变,孩子般地失声痛哭。

        “大侄子、大侄子,我可不是埋怨你啊。”姑姑后悔最后多的那句嘴,戳疼了庄醒心的心。“大侄子,你不要哭哇,你别哭啊,你别哭啊,你、你、呜、你、呜……”几声劝说后,强忍内心痛楚的姑姑,被庄醒心痛彻骨髓的哭声一带,终于也“溃堤”一般加入到大侄子的伤心曲中。

        叔叔弓着背,垂着头,两只手夹在大腿中间,一动不动地蜷坐在椅子里,泪珠不断线地往下掉,却听不到一点声响,只有喉结偶尔出一声悲鸣,痛苦得像被割断了喉管的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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