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生如戏 第五节 再次怀孕

洗完澡，庄醒心趴在床上，等乔希雅给他敷药。药是虢老专门为他配制并研磨好寄来的，要用高度白酒在器皿中调成膏状，点燃后待其自行熄灭，再趁热敷在伤处。&1t;/p>

        乔希雅端着药膏进屋，用竹片从碗中刮出一些，边试着涂抹边轻声问：&1t;/p>

        “心哥，烫不烫？”&1t;/p>

        “不烫，刚好。”庄醒心感到腰眼处一股热辣辣的东西浸入体内，两条大腿顿时产生一种被吊拉的酸痛感。每当这时，他的脑海里都会不自觉地浮现出电视里看过的情景：屠宰场里的工人挥舞着大铁钩，“噗、噗”地插进猪的两条后腿，然后把脱完毛的大白猪倒吊在，开膛破肚。&1t;/p>

        “希雅，我……”庄醒心侧过脸，对着乔希雅欲言又止。&1t;/p>

        “心哥，什么事吞吞吐吐的，让人急。”&1t;/p>

        乔希雅瞟了他一眼，把一张大油纸覆盖在涂好的药膏上，再用布兜兜在外面，把兜绳一头从腹前绕过来系上。&1t;/p>

        “我、我想提前跟你离婚，搬到寺庙去住。”&1t;/p>

        “什么？”乔希雅失声叫道，脸一热，手一抖，刚拉紧的绳头立刻松落开，但她很快就恢复常态，问，“寺庙不是还在翻修吗？”&1t;/p>

        人生有些事，不开头也就罢了，风平浪静，即使心里想，也会悄无声息淡化过去。而一旦开了头，就会像火车起跑一样，不但刹不住车，反而会越跑越快，直至失控。自从那次与肖立龙相约去同心圆舞厅跳舞之后，尝到“甜头”的乔希雅，心里总是痒痒地渴望再来一次。结果，不是再一次，而是一次接一次，并且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吃饭，跳舞，喝咖啡，直到突破原有的关系，在肖立龙的住处，就像当初跟庄醒心一样。&1t;/p>

        所以，庄醒心冷不丁冒出这句话，乔希雅的本能反应就是心虚，双眼偷偷在庄醒心脸上乱转，好像要从上面剜出答案。&1t;/p>

        “我上午打电话给法慧大师，他说僧舍已经建好一多半了，如果我急着要去，可以先跟其他师兄住在一起，等到僧舍全部完工，再重新安排。所以……”庄醒心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琢磨说还是不说，怎么说，“既然回归佛门，还是离婚了断尘念为好，免得僧不僧，俗不俗，污了向佛、事佛之心。还有，从受伤至今，我们的夫妻生活，有其名而无其实，让你忍了又忍，我一直深感抱歉。”&1t;/p>

        “心哥，我想……”&1t;/p>

        “希雅，”庄醒心打断乔希雅的话，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似地说，“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夫妻名分已经有了，我不想再自私地用名义拴住你，离了你可以自由、公开再找幸福。”&1t;/p>

        乔希雅不禁又是一惊，那种不确定的贼人般的慌乱感又涌上心头。“心哥，我……”庄醒心并没在意她的变化，又打断她的话，继续说：&1t;/p>

        “希雅，你是个精力旺盛、活力强的人。这段时间，我在手机上看到一些有关夫妻生活的文章，说无论男女，长期处于性饥渴状态，既是对生理的折磨，更是对心理的摧残。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一旦无性，就会象关在铁笼中的猛兽，时刻寻找冲出牢笼、获得自由的机会。夫妻之间，满足才能满意，而现在的我，带给你的只能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悲哀。所以，晚离不如早离，晚走不如早走，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不用再背负什么婚姻道德责任的枷锁。”&1t;/p>

        把憋在心底很久的这些话说完，庄醒心顿时松了口气。他越来越鄙视、恶心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象一个囚徒，无助于人却仰赖于人，即使在家中。  &1t;/p>

        乔希雅默不作声地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自己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脚趾甲，那是前天下午，肖立龙将近半个小时的精心杰作。“小乔，自从看到你的这双脚，我成了恋足癖，又白又嫩，长得太美了。”想到肖立龙的这句话，乔希雅的心就会“怦怦”乱跳。&1t;/p>

        一只蚊子从天而降，翘着屁股，落在庄醒心眼前的床头上，他轻轻地转过脸，想喊乔希雅把电蚊拍拿来，可是，看到她正伸着腿坐在那里呆，不好意思地悄悄扭回头。蚊子还蹲在那里纹丝不动，滚圆的肚子又红又亮，随时要爆裂开一样。&1t;/p>

        “谁的血这么好喝，是我的还是乔希雅的？”庄醒心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动不动的蚊子猜测，那蚊子骄傲地跟没谁一样，对庄醒心不理不睬。“这家伙也太黑了，不要钱的血，喝的这么饱。驮着这么大的肚子，一定是累得不行了，才落到这儿来休息。”&1t;/p>

        “心哥，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我可能怀孕了。”乔希雅犹疑地说。&1t;/p>

        “什么？”这下轮到庄醒心惊心不已，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转身体，一脸错愕地看着乔希雅。床头的那只蚊子，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吓得不知去向。&1t;/p>

        “小心，背兜。”乔希雅赶紧伸手把兜绳再次拉紧，系好，低着头，脸上泛着红晕，躲着庄醒心的眼光说，“这个月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一直没来，而且……我觉得很可能是怀孕了。”&1t;/p>

        “真的？！”庄醒心直视着乔希雅，圆睁的眼睛里满是烧得通红的问号和惊叹号，在省略号的炉排上跳跃。&1t;/p>

        无数事实证明，无论男女，对自己的另一半最在乎、最自私的一个字，就是忠。平时说得再漂亮、再大方、再豁达，只是个说，真要是遇到事儿来了，立马就会露出真实的嘴脸——天塌了一样。&1t;/p>

        乔希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问了一句，“你想不想要？”&1t;/p>

        “想要，可是……”庄醒心有意只说了半句话。&1t;/p>

        “别可是了，你做的你还不清楚？”乔希雅斩钉截铁地来了一句，她必须无退路地把话铆死，捍卫自己。&1t;/p>

        “希雅，别误会，太意外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行。”&1t;/p>

        “我也不敢相信，可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能办成的啊。”&1t;/p>

        虽然……但是……庄醒心陷入了沉默中，竭力回想自己是如何创造出了“奇迹”。&1t;/p>

        “对我来说，他将来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谁的。对你来说，他现在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是谁的。”乔希雅的脑海里，浮现出今天下午她跟另一个男人在电话里说的话，同样，那个男人听到消息后也不敢确认，她肚子里生的事和他可能的关系。&1t;/p>

        “如果是真的，最好是个男孩，像我。”乔希雅心里在自言自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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