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生如戏 第四节 翩翩起舞

市府广场，是一个延续了多年的地域称谓。不过，随着时代变迁，环境的潜移暗转，所谓的“市府广场”已经被一分为二，“市府”还在，但“广场”已蜕变成全市商业圈最繁华的核心地块。广场里除了残存的一小块绿化带外，其它部分都已经被开的浪潮吃干抹净，现在的“市府广场”，可以说，仅仅是一个徒有虚名的方位名词。同心圆舞厅，就是最早进入广场周边觅食的饕餮者之一，三十多年来，几经改造，同心圆舞厅已成为举市闻名的一流休闲、娱乐兼交际的场所。&1t;/p>

        舞厅业最鼎盛时期，这个人口不过五十多万的城市，大大小小竟然有一百多家舞厅，作为后来者，那时的同心圆在舞厅圈里只能自认是小弟弟。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那些曾经名噪全市、风靡一时的舞厅，都66续续衰败、歇业、转让、倒闭，唯有同心圆却越办越红火。究其原因，虽说与它所处的市口、人脉、与时俱进的装潢、资金链等因素密切相关，更主要的，还是它多年未变的明显偏低的票价和周到细致的服务，巩固了老的铁粉，吸引了更多的新粉，包括一些以此为交际场所的生意人。&1t;/p>

        身着一套深灰色西装的肖立龙，特地系上那条三色领带，提前几分钟来到同心圆舞厅门前等候。乔希雅几乎是踏着整点的秒针，款款地出现在肖立龙眼前。&1t;/p>

        只见她身穿一件大红的蚕丝薄纱七分袖外套，额头前佩着一朵用黝黝黑精心梳理成的大菊花，脚上是一双枣红色的高跟鞋，细细的根部，包着耀眼的金色。&1t;/p>

        “哈，小乔，你可真美啊。”肖立龙由衷地出赞叹，两眼放光地看着乔希雅，含笑上前，伸手相迎。&1t;/p>

        “谢谢肖大哥的夸奖，您也很帅气呀。”乔希雅优雅地伸出左手，很自然地搭在肖立龙的右手上，一同进入舞厅。&1t;/p>

        舞厅的面积很大，并且分地上、地下两层。地上是社交大舞厅和部分包厢式小舞厅，地下一层是迪斯科、嗨歌舞厅，厚重的实木大门和地板的隔音效果很好，地上几乎感受不到地下火爆的声响。&1t;/p>

        肖立龙订了一个最大的包厢，里面既可以嗨歌，也可以翩翩起舞。&1t;/p>

        乔希雅脱去外套，里面是一件淡蓝色三色堇花饰的无袖百褶裙，布兜一般的前胸上部，被一条宽松的枣红色的颈带穿过吊起，在包厢冷亮的灯光衬托下，裸露的肤色显得格外粉嫩，出幽幽的乳白光泽。举手投足间，处处表现出青春女性的甜美、可爱、乖巧，也隐隐流露出优雅女人的万种风情。&1t;/p>

        “肖大哥，我这样的打扮您不会感到不习惯吧。”&1t;/p>

        “不会啊。爱打扮、会打扮的女人才懂得生活，也显示会生活。”&1t;/p>

        “是啊，往三十上奔了，再不打扮就没机会喽。”&1t;/p>

        “沉鱼落雁，天生丽质，打扮，对你来说只是锦上添花。”&1t;/p>

        “肖总，嘴这么甜，难怪当年能把那么漂亮的媳妇哄到手。”乔希雅调侃道。&1t;/p>

        肖立龙含笑不语，打开选曲菜单的小屏幕。“小乔，你看是先跳舞还是先唱歌？”&1t;/p>

        “先跳舞吧。”&1t;/p>

        “那你看选哪舞曲比较合适？”  &1t;/p>

        “嗯——，《醉了伤心醉了愁》《一朵鲜花鲜又鲜》《人生至少该有一次》，就先点这三吧，都是慢拍的，跳起来简单随意一些，好几年没跳了，先熟悉熟悉舞步。”&1t;/p>

        “肖总，真是谦虚了，你带人的舞步悠然自得，很不错啊。”&1t;/p>

        “不是谦虚是心虚，只有等到跳完，不踩到你的三寸金莲才能说不错。”肖立龙风趣地自嘲道，惹得乔希雅抿嘴一笑。“欸，小乔，以前你跟庄总出来跳过舞吗？”&1t;/p>

        “没有，一次都没出来过。”&1t;/p>

        “为什么？听说他以前专业在舞厅唱歌，你的舞又跳得这么好。”&1t;/p>

        “不知为什么，不要说提了，似乎连想都没想过。一天到晚稀里糊涂的忙，不知不觉，一晃几个月、几年就过去了。”&1t;/p>

        “嗯，确实是这样，回头看，唯一的感觉就是岁月的轮子转得太快太快了，年轻时的美好时光好像还没来得及品尝，就只剩回味了，唉。”肖立龙的这句话，像根火柴，“嚓”地一下引燃了乔希雅记忆的火把，二人相继陷入了想着各自心事的沉默。&1t;/p>

        包厢里，除了那又从头播起的《醉了伤心醉了愁》的舞曲外，几无声息。似乎忘记身在何处的两位舞者，迈着迟疑不前的舞步，在变幻的彩灯下，像两个被上帝遗弃在海面上的醉酒幽灵。&1t;/p>

        生活中，有时一句话，一件东西，一件事情，都会触动我们记忆的开关，把以往的岁月包括那些有意无意尘封的经历照亮，连同跟它相关的星星点点的人或事，一并水落石出般浮现在眼前。岁月了无不可逆，唯有记忆会挽留痕迹，过去的一切，不管是好还是坏，都将永远是我们生活经历的一部分、生命长河的一部分、记忆链条的一部分。&1t;/p>

        “肖总。”乔希雅回过神来，打破沉默说，“你有孩子吗？”&1t;/p>

        “没有。想要，可还没来得及，她就走了，唉。”肖立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国家允许，她打算至少生五六个，并且是一男一女交替的生，她喜欢孩子，我也喜欢。”&1t;/p>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1t;/p>

        “我……”&1t;/p>

        一阵“英雄交响曲”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是从放在小桌上的肖立龙的手机里传出。肖立龙拿起一看，是叶萍儿打来的，赶紧伸手把音响关闭，打开手机。&1t;/p>

        “肖总，您好，我是叶萍儿，我现在在新区工地。刚才接到一个通知，明天下午三点，市里有一个建筑工程安全质量大检查，转告您一声。工地我差不多都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今天你就不用管了，明天上午上班您再检查一遍，重点是特种设备和基坑安全防护。”&1t;/p>

        “嗯，好的，叶董，您放心，明天上午一上班，我就把整个工地过一遍，确保迎检不出问题。”&1t;/p>

        看到肖立龙关闭电话，乔希雅关切地问：&1t;/p>

        “肖大哥，你要不要去工地一趟。”&1t;/p>

        “不用，叶董在工地，我不需要去。例行检查，没关系。”&1t;/p>

        “看你慢悠悠地说话、办事，能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妥妥的，真佩服你。”&1t;/p>

        “干多了，心中就有数，知道怎么按套路走。你不也一样，呼呼啦啦地几十套房都出手了。”&1t;/p>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起舞。&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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