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花秋月 第六节 依依惜别

第二天上午，庄醒心忐忑不安地又给叶萍儿挂了一个电话，铃声没响几下就接通，庄醒心内心一阵狂喜。&1t;/p>

        “醒心哥，有事吗？”&1t;/p>

        声音平淡，不，冷淡得像是一盆冰水钻进庄醒心的耳朵，顿时让他感到嗖嗖寒意直到脚底，几乎失去了继续说话的信心。&1t;/p>

        “昨天下午……”&1t;/p>

        “哦，对不起，昨天下午手机没电了，没注意，后来换了电池才现你来过电话。”  &1t;/p>

        “噢，不是，昨天下午我打电话是想过去看看你和宝宝。”&1t;/p>

        “你是他爸爸，看他是你的权利，我没有要求需要经过我啊。”&1t;/p>

        “萍儿，我……”庄醒心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1t;/p>

        “还有事吗？”&1t;/p>

        “有、有，昨天，乔希雅是不是逼你了？”&1t;/p>

        “她没有恶意，谈不上逼不逼，我也不需要也不怕谁逼。凡事都是天注定，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只要心中有数就好。”&1t;/p>

        “萍儿，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绝不会跟你离婚。”&1t;/p>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我的想法，那就算了，反正现在离不离都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1t;/p>

        放下电话，庄醒心感到心头轻松了许多，可是，叶萍儿却潸然泪下，止不住。&1t;/p>

        “叶姐姐，我是天树，跟您说件事，我想……我想退学。”&1t;/p>

        “退学，为什么？”叶萍儿惊讶不已，脱口问道。&1t;/p>

        “这几个月我老是静不下心来看书，不知怎么搞的，还开始失眠了，常常到后半夜一两点都睡不着。我想回家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然后……重新参加高考。”&1t;/p>

        几个月来，叶萍儿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出现。虽然每次见面，她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即使说到也尽量撇清章天树，防止给他带来压力。可章天树今天的话说明，自己想得过于天真，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依然巨大，巨大得避不开，跳不出；一些事不是你一厢情愿不说、不想就会慢慢消失，遮遮掩掩也只是捏着鼻子哄眼睛的做法。&1t;/p>

        “天树，是不是学校住宿环境不太好，不然的话，姐姐给你在外面租一间房子？”&1t;/p>

        “不是的，叶姐姐。可能是我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吧，太闷湿了。”&1t;/p>

        “嗯。”叶萍儿知道，他的决心已定，自己没必要再多说。“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1t;/p>

        “不管考到哪里，我还是要报这个专业，将来我还是想到姐姐的公司来干。”&1t;/p>

        “好，一言为定，无论你什么时候毕业，姐姐都欢迎你回来。嗯——，如果你同意接受的话，今后几年的学费，无论多少都由公司出，算是公司定人定向培养吧。”&1t;/p>

        “谢谢叶姐姐。学费家里还能付，万一需要就公司代付，等我毕业来公司干，从我工资里扣回就是了。”&1t;/p>

        “可以。就到时再说吧，既然公司有意培养你，重要的是人才，学费那几个钱，不重要。”&1t;/p>

        “谢谢姐姐这么看重我，现在还要离开这里，真的不好意思。”&1t;/p>

        “那有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越有本事的人选择范围越大，正常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办退学，要我帮忙吗？”&1t;/p>

        “不用。退学申请我已经写好了，准备下午交给学校，学校批复同意后我立刻就走。”&1t;/p>

        “唉——，你一走，姐姐又少了一个能在一起说话的人。”&1t;/p>

        “走之前，我想请姐姐出来坐一坐，就请你一个人，可以吗？”&1t;/p>

        “行，你来定时间吧。”&1t;/p>

        “那就明天晚上，定在哪里到时我给您打电话。”&1t;/p>

        算来，这应该是章天树第四次请叶萍儿出去了，前三次是看电影，都被叶萍儿以各种理由拒绝。叶萍儿是一个讲究传统道德的女人，即使现在处于庄醒心背叛、章天树示好的微妙时期，她仍坚持修身自好，不逾矩。然而，这次不一样，章天树即将离开这里，去哪里，将来怎么样，都是未知数。也许此次一别，永远天各一方都有可能，她不想给章天树心中留下不近人情的阴影。&1t;/p>

        第二天下午，章天树把饭店的地点和时间告诉了叶萍儿。叶萍儿听后不禁有些吃惊，因为饭店在市郊，而且离学校、离自己家都有一段路程。不过，她没有再多问，也不再多想，只是应允会准时过去。&1t;/p>

        二人说笑间吃到一半，章天树突然悲从心来，端杯站起身，眼中噙着泪，直直地看着叶萍儿。“姐，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您，没想到一片好意，却办了一件大蠢事……”&1t;/p>

        “天树，不要再说这些，好不好。”叶萍儿眼圈红红的站起身，话还没说完，泪水也跟着涌了出来，一滴一滴又一滴，滴滴落在酒杯里。“因为，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姐至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怪罪你的意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些事注定要让姐碰上，这是姐的命，怪不到任何人。”&1t;/p>

        叶萍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伸手抓起酒杯，跟着章天树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下酒杯，瘫坐在椅子里。人一伤心，就容易勾起许许多多伤心的回忆。叶萍儿由此又联想起自己自小被遗弃的身世，想起柳玉绾对她的冷言冷语，想起爸爸的死、弟弟的死、妈妈的病，想起几个月不回家的庄醒心，想起自己苦苦支撑的公司，想起章天树即将离去……所有的悲伤都淤积在一起，愈来愈沉重地击打、挤压她的心房，已经隐忍到极限的闸门突然洞开，泪水开闸一般汹汹夺眶而出，瞬间把理智淹没。&1t;/p>

        叶萍儿的失态，陡然把章天树惊呆了，没想到平素温文尔雅的叶姐姐，竟会像小孩子一样哭得涕泗俱下。所有的男人，面对一位熟悉的女人伤心欲绝，也许都会做同一件事，那就是上前抚慰。章天树看着趴在桌上，哭得双肩不停耸动的叶萍儿，迟疑片刻，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背，拉过她的手，把她的头搂了过来。叶萍儿没有推绝，而是趴在章天树的怀中继续放声痛哭。&1t;/p>

        “姐，别再哭了，好吗？”章天树也被她哭得伤心起来，带着哭腔劝道，可是，叶萍儿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在哭。&1t;/p>

        章天树抬起叶萍儿的脸，用纸巾帮她拭去泪水，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立刻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乱，低头吻了吻叶萍儿的脸颊，继而伸开双臂环抱起她，向她的双唇吻去。&1t;/p>

        就在章天树吻向自己双唇的一瞬间，叶萍儿突然清醒过来。她想推开他，逃离他，可是，却没有一点力气，不是身上，而是心上。今天，现在，痛苦至极的她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尽情挥霍、堕落、泄一次自己，跟谁，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与爱无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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