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山雾罩 第七节 倾心救母

华麟听姐姐说让他搬过来一起住，高兴得当晚就跑去把妈妈租的房子退掉了。瞅瞅房子里破破烂烂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垃圾一起留给了房东，只把妈妈和自己还能穿的几件衣服收拾出来带上，算是搬家，跟姐姐住到了一起。&1t;/p>

        省立人民医院是市里顶尖的医院，虽然比不上省会的大医院，但是，医疗环境、规模、条件和服务质量都是按照甲级医院配置的，市里其它医院没法比。住进去后，弄得周玉萍直嘀咕，“这得花多少钱？5ooo块钱怎么可能够？”&1t;/p>

        住院三天，检查结果出来了，“左乳癌（3期），肿瘤最大为2.6㎝，左侧腋淋巴结肿大，尚无远处转移……”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刘艳丽同学的解释，叶萍儿还是像十冬腊月穿单衣，又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样，浑身抖怎么也止不住。“不过，叶小姐，采用根治性乳腺切除术，手术做得好的话，加上后期的放化疗配合，病人预后1o年生存率还是比较高的，因此，请你配合做好妈妈的思想工作，一定不要灰心，不要轻言放弃。”&1t;/p>

        叶萍儿机械地听完医生的介绍，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默默地流泪。心里直埋怨自己找妈妈晚了，如果早个一两年，也许妈妈就不会病成现在这个样子。“唉……后悔也没用，只能靠老天爷保佑了，可怜我的孝心，让妈妈闯过这一关，在一起多活几年。唉，再哭也没用，还是赶紧看妈妈去吧。”擦干眼泪，对着镜子在微微肿的眼睑下扑了点粉，补了补妆，叶萍儿极力做出一副轻松抖擞的模样，来到妈妈的病房。&1t;/p>

        “妈，今天睡得好吗？”&1t;/p>

        “好、好，可是妈老惦记着住这里得花多少钱啊，不要……”&1t;/p>

        “妈，你不要总担心钱，也没必要怕花钱，人的命最重要。医生今天说了，手术后，保证你至少还能活十年以上，好的话和正常人一样。”&1t;/p>

        “真的？妈一直以为能再活个半年、一年的就不错了，还能活那么长时间？”&1t;/p>

        “所以说，不要怕花钱。只要能让妈多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花再多钱也值。”&1t;/p>

        “萍儿，妈问你一件事，你这两天是不是又给你弟弟钱了？”&1t;/p>

        “嗯，给了，2ooo。”&1t;/p>

        “萍儿，你千万不能惯着他，你对他不了解，他这个孩子，你给他1o万，他敢花2o万。妈和他爸从小就疼他，事事依着他，结果给他养成了吃喝玩乐，花钱如流水的坏毛病，不管多少钱，到手就琢磨着花出去。他打工挣的2ooo块钱都不够自己花，动不动还朝妈妈伸手要，我就那点低保钱，还要挤出钱来给他。唉，妈为他操透心了。”说完，周玉萍又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他爸在世的时候，爷俩因为他胡乱花钱没少吵架，唉，他爸一个大老爷们，有时被他气得在背地里直掉泪。”&1t;/p>

        “是啊，我注意点就是了，妈。”&1t;/p>

        “萍儿，妈还想问你一句话，你恨不恨妈？”&1t;/p>

        “妈，为什么要恨您，恨您我就不会想方设法找您了，我爱妈还爱不够呢。”&1t;/p>

        “可是，妈当年……”&1t;/p>

        “妈，不到万不得已，哪个当妈的愿意剜掉心头肉不要孩子啊。我现在也是当妈妈的人了，深深体会到什么是母爱，深深体会到孩子在心头的份量，深深体会到妈妈弄丢我后剜心一样的痛楚，所以，我一点也不恨妈，对妈只有爱，深深的爱，永远的爱。”&1t;/p>

        手术从早上开始，快到中午才结束，刘艳丽的同学高兴地告诉叶萍儿，是请来的主任亲自掌刀，手术很成功。华麟在医院跟叶萍儿和庄醒心一直守到中午手术结束，说是晚上没睡好觉，就一个人先跑回家去休息。傍晚听到开门声，华麟立刻迎上前去。“姐，回来啦。”&1t;/p>

        “嗯，保姆阿姨呢？”&1t;/p>

        “哦，时间有点晚，她做好饭回家了。”&1t;/p>

        “吃点饭，我躺一会儿，还要去换你姐夫，你去吗？”&1t;/p>

        “去。“华麟看着叶萍儿，挠挠脸，犹犹豫豫开口道：”姐，我还要……能不能再给我5ooo块钱？”&1t;/p>

        “前两天不是刚给你2ooo块吗，又要钱干什么？”&1t;/p>

        “是我以前欠别人的钱，那天我去搬家碰上了，朝我要，我答应最晚明天还他。”&1t;/p>

        叶萍儿很想问弟弟欠的是什么钱，妈妈知不知道，可又怕他有什么隐情，面子上下不来，想想还是作罢。“好吧。晚上跟姐去，路上顺便给你取钱。”&1t;/p>

        术后，妈妈恢复得很快，虽然因为化疗头掉了一些，可对她似乎影响不大，不但胖了不少，而且皮肤也变得白嫩起来，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开心的笑声不断。叶萍儿每天忙得像只高旋转的陀螺，护理妈妈，带孩子，时不时还得去公司看看，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妈妈身体日益明显好起来的变化，给了她信心，给了她动力，让她处于前所未有的高亢兴奋状态。&1t;/p>

        这天晚上，叶萍儿从妈妈那里回家，已经很晚了，洗洗弄弄到了下半夜。困得一上床就睡着，很快进入了梦乡。&1t;/p>

        夜晚的天空，悠悠飘着雪花，五六岁样子的叶萍儿，穿着一件花棉袄，新的，牵着妈妈的手回家，走在一条窄窄的街道上。忽然起风了，前后左右到处都响起“哗啦啦、咣当当”的怪声，“妈，我怕。”她拼命往妈妈的怀里钻。“萍儿，没事儿，有妈妈在，是不是有点冷啊？不然，妈妈抱着你走。”妈妈笑着蹲下身子，把她棉袄领子往中间拉了拉。她看着妈妈的脸，红扑扑的，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有红红的嘴唇……突然，一阵孩子的啼哭声传来，把她惊醒，换好“尿不湿”，孩子又平静地睡去，可叶萍儿却睡不着了。因为，她惊奇地现，从她见过妈妈照片的四年多来，这是第一次在梦中看清妈妈的脸，并且是现在的妈妈和照片里的妈妈，糅合在一起的年轻的妈妈，有着一张充满朝气、活力的脸。&1t;/p>

        也许，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我们未知的神奇的一面，也许母亲的形象其实很小就深深植根于我们的潜意识里，离开后，只是被成长的心智暂时屏蔽、湮没，也许在某种特定环境、特定事物的触下，人的想象力、追思力、合成力会重塑人们缺失的记忆。这个世界、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妙，从那个夜晚、那个梦开始，年轻时的妈妈在叶萍儿的记忆中不但复活了，并且越来越鲜明、越深刻、越生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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