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山雾罩 第三节 疑窦丛生

看了又看妈妈留下的字条，叶萍儿不禁联想起，妈妈叫周玉萍，感谢爸爸救命之恩的阿姨也叫“玉萍”，难道她们只是名字上的一种巧合？可又一想，照片里的妈妈脸很圆嫩，很白净，这位“玉萍”阿姨长得又黑又瘦，不太像，而且，看字条里的意思，妈妈似乎早就追随爸爸离开人世了。&1t;/p>

        “但是，上次这个阿姨为什么非得要独自感谢爸爸呢？”想起那件事，叶萍儿一个劲儿责怪自己，后悔当时就感到很奇怪，却没往心里去。&1t;/p>

        “那天见过爸爸以后，她和爸爸通话为什么那么频繁，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甚至一说就一两个小时？”&1t;/p>

        “爸爸出事的那天上午，她有什么急事，竟然挂那么多电话给爸爸？”&1t;/p>

        “那次通话我也没说错话啊，可后来我三番五次打电话给她，她为什么不愿意再接我的电话？”&1t;/p>

        “葬礼上，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悄悄献花？后来她又为什么看着我们久久不肯离去？”&1t;/p>

        一连串的问号，都沉甸甸地压在叶萍儿的心头。可是，爸爸已经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带走了，而那位阿姨今后还能不能碰到，也是个未知数。想了想，她又试着拨打那个“玉萍小妹”的电话号码，仍旧打不通。&1t;/p>

        第二天一早，她开车又来到爸爸的墓前，那束百合花仍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她的来临。她伸手轻轻把花束托起，摆放到父亲墓碑的正面，抚了抚仍旧完好如初的百合花瓣，又把那枚纸片摆正，近景远景分别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垂手站在墓碑前，看着碑上父亲含笑的彩色照片，心里默默地说：&1t;/p>

        “亲爱的老爸，从小，您就教育我要学会谦虚和感恩，说只有懂得谦虚的人，才是进步的人，强大的人，只有知道感恩的人才是高尚的人，懂爱的人。玉萍阿姨应该就是一个深知感恩的人，不过，老爸，我想了一个晚上，现在我很想知道，玉萍阿姨姓什么？她是谁？”&1t;/p>

        “萍儿，你想知道的她是谁，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份答案：一份爸爸永远带走了，一份在玉萍阿姨那里。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她是谁，那就快去找她啊，问她，比问爸爸还清楚。”父亲在照片里微笑地注视着叶萍儿，眼神里充满关爱。&1t;/p>

        “醒心，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可以吗？”&1t;/p>

        “妈，什么事啊这么正规，还要商量。”庄醒心笑着，凑到妈妈面前，逗弄妈妈抱在怀里的孩子。&1t;/p>

        “这件事，妈考虑很久了，一直想跟你说。”&1t;/p>

        苏芸欲言又止，抬头打量着儿子。庄醒心觉得奇怪，妈妈今天是咋回事，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难道是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儿，心咯噔一下“砰砰”乱跳起来。&1t;/p>

        “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1t;/p>

        “不是。妈是想……想让你改回跟你爸爸姓。”&1t;/p>

        “跟妈姓蛮好，我也习惯了，干嘛要改！”庄醒心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1t;/p>

        “跟爸爸姓，是中国传了几千年的习惯啊，不跟爸爸姓会给人很多误会的，就像小时候别人骂你没爸爸，妈听了心里像刀扎一样难受。”&1t;/p>

        “妈，姓名不就是区别人的一个符号吗。我觉得一个人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姓，他想跟谁姓。我想跟妈姓，也跟妈姓这么多年了，妈干嘛又要我跟别人姓。”&1t;/p>

        “醒心，他不是别人，他是你爸爸。尽管当年爸爸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可他并不是自愿的，他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出不来才迫不得已离开我们的，爸爸几次跟我说他一直很后悔，一直内疚对不起我们。”&1t;/p>

        庄醒心突然注意到，妈妈头顶原本蓬松黝黑的头里居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白，“唉——，妈也老了。”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的思绪还是联想到爸爸身上，满头华，躺在病床上，一脸微笑注视着自己。一股甜酸苦辣的感觉伴随着泪水涌上他的眼眶，他忽然有些自责，不该再为这些事，这样执拗地对待妈妈，让妈妈难过。&1t;/p>

        “妈，先让他跟爷爷姓吧。”庄醒心指了指正静静依睡在奶奶怀中的儿子。&1t;/p>

        “怎么？你不想跟爸爸改姓，想跟儿子改姓？”苏芸不由地冒出来一句没头脑的话，随即把自己也逗笑了。&1t;/p>

        “叶小姐，你的67封短信我都收到了，请不要怪我直到现在才一起给你回复。你爸爸是个天大的大好人，也是我永远怀念的大恩人，只是可惜找到他，对他对我来说都太晚了。叶小姐，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答案就像藏在黄蜂尾巴里的刺，你不去找它不去动它反而更好，一旦找到它动了它，它就会一下扎在你的心头上，让你永远时时刻刻疼却无法拔掉。也许，到那时候你才会觉得有答案真还不如没有答案好，可是答案一旦知晓，后悔也没有用。叶小姐，我姓什么并不重要，所以我自己都忘记了，自从被你爸爸好心救人那天起。”&1t;/p>

        叶萍儿如获至宝地把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可越看越糊涂，越看疑问越多，玉萍阿姨真的忘记自己姓什么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的只是女儿被爸爸救过命那么简单吗？话语中她似乎在劝我不要找答案，为什么呢？答案为什么会变成“刺”，难道答案真的对我不好，有答案不如没有答案吗？她不接我的电话是因为不好回答吗，会有什么话不好说呢？&1t;/p>

        ……夜里2点多钟，叶萍儿喂完儿子躺下，伸手抚着儿子粉嫩的小脸，儿子那边，庄醒心睡得也很香，出阵阵轻微的鼾声。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面对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她常常会有一种想把他们都含在嘴里的冲动，有一种让时光就此停滞的渴望。因为，她深深地爱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完全占据她的心田，足以左右她的生命，庄醒心的现在……儿子的将来——2o年以后的儿子会是什么样子呢……忽然，她想起，如果现在还有个男人，一个帅气的男人，一个站在她生命的起点，赋予她生命火花的男人——爸爸，也在身边，那该多好、多完美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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