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山雾罩 第一节 悲喜交织

清晨，产房里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宣告，又一个男孩平安来到这个世界。苏芸闻讯后，兴奋地立刻拨打叶大铭的电话，想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当爷爷了。电话通了，可是那头却一直无人接听，再拨通，还是没人接。苏芸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心慌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犹豫地看了看一脸喜气的庄醒心，还是凑过去低声说：&1t;/p>

        “醒心，我打你爸爸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昨晚就他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出事啊？”&1t;/p>

        “会出啥事，不会的，他以前不也是经常一个人在家吗，很可能手机放在静音上了，等下再打试试。”正盯着产房翘以待的庄醒心，并未在意地回答。苏芸想想也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能自己多心了。&1t;/p>

        产房门打开，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孩子，苏芸和庄醒心顿时都乐得合不拢嘴，四只眼盯着他粉嫩的小脸，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看着看着，苏芸的思绪突然一下穿回到25年前，也是在医院，只不过是自己躺在床上，也像这样面对着儿子醒心，怎么看都看不够，叶大铭坐在床边，一个劲地边亲她边讨好地说“谢谢老婆”、“老婆辛苦了”。是啊，自己看到孙子了，可叶大铭在家也许还不知道呢，想到这儿，苏芸赶紧把孩子递给庄醒心，掏出手机又一次拨通叶大铭的电话，可还是没人接。&1t;/p>

        苏芸捅了一下庄醒心，示意他来到一旁，悄声说：“现在六点半都过了，你爸早应该起来了，萍儿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他一定也着急想早点知道消息，手机就是静音他也会看的，我觉得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不行，我得去看看。”&1t;/p>

        “会不会昨晚睡得太晚，早晨醒迟了，不放心的话，去看看也行。”&1t;/p>

        两人正说着，叶萍儿的手机突然响了，庄醒心拿起来一看，来电号码是“保姆阿姨”，他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叶萍儿，走到一边打开接听。刚打开电话，里面就传来一阵惊恐慌乱的声音：&1t;/p>

        “叶小姐，不好了，你爸出事了，在家，赶快回来啊。”&1t;/p>

        “出什么事了？喂、喂……”&1t;/p>

        庄醒心的话还没问完，对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庄醒心赶快打回去，对方已经占线在通话中。苏芸看到庄醒心眉头紧蹙，眼神混乱，心里“咯噔”一下，感到有什么不好的大事生，立刻问：&1t;/p>

        “醒心，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1t;/p>

        “哦，是保姆阿姨的电话，说爸爸在家不舒服，让我们过去看看。”庄醒心有意放缓口吻，生怕妈妈听了吃不消。&1t;/p>

        庄醒心立刻拨通司机张师傅的电话，知道他正朝医院赶过来，马上快到了。他让妈妈先下楼去迎司机，自己跑到办公室找到值班医生，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请她帮忙照看一下叶萍儿和孩子。&1t;/p>

        车子一路狂奔到爸爸家，刚下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团急促的令人惊心的警笛声。保姆阿姨满脸泪痕地靠在大门口的立柱上，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全身不停地瑟瑟抖，说话已经颠三倒四，听不太清：&1t;/p>

        “头冲下，楼上，门开着，好多血，头冲下，叫他没声音……”&1t;/p>

        庄醒心立刻对母亲说：&1t;/p>

        “妈，你在楼下，我和张师傅先上去看看。”&1t;/p>

        两人刚上楼，就听到“呜！呜！……”爆响的警笛声和急促的刹车声响彻院子。爸爸的房门大开着，庄醒心伸头朝里一看，爸爸竟然赤裸着身体头朝下倒在床边的地板上，屋里的顶灯和床头灯都开着，床前面的地毯上东一只西一只甩着两只粉红色的女式拖鞋和衣物。他心头一酸，抬步想冲进去把父亲扶起来，却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回头一看，是一位警察，把他和张师傅一起带往楼下。庄醒心回头看到，父亲卧室的门已经被几名警察守住，还有几名警察正在敲叶大铭对面房间的门。&1t;/p>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房门里怯怯响起：&1t;/p>

        “谁呀？”&1t;/p>

        “警察，请开门。”&1t;/p>

        女警把证件在猫眼前晃了晃。随着一阵“稀里哗啦”打开插销、锁销的声音，房门打开一道缝，脸色苍白、头蓬乱的柳玉绾探出头来，问：&1t;/p>

        “有什么事吗？”&1t;/p>

        “这是你的房间？”&1t;/p>

        “是的。“&1t;/p>

        “我们可以进去看一下吗？”&1t;/p>

        “可以。”&1t;/p>

        柳玉绾打开门，两位女警跟着她进去，把大小几个房间都看了看。在客厅里，一位女警指着沙后面地板上的被子，不解地问：&1t;/p>

        “被子为什么放在这里，有人在这里睡觉？”&1t;/p>

        “哦，我昨晚在这里睡的。”&1t;/p>

        “那卧室床上谁睡？”&1t;/p>

        “床上没人睡。”&1t;/p>

        “有床不睡睡地上，为什么？”&1t;/p>

        “我怕。”&1t;/p>

        “怕什么？”&1t;/p>

        “怕他。”柳玉绾伸手朝叶大铭房间的方向指了指。&1t;/p>

        “怕你对面房间的人？”&1t;/p>

        “嗯。”&1t;/p>

        “请您把衣服穿好，跟我们下楼去一趟。”&1t;/p>

        “穿睡衣下去可以吗？”&1t;/p>

        “可以，但外面有点凉。”&1t;/p>

        “哦，没关系。”&1t;/p>

        说完，柳玉绾穿着一套淡绿色碎花丝棉睡衣，夹在两名女警的中间来到楼下。楼下，保姆、司机、庄醒心，包括没有进到楼房里面的苏芸，都一一分别被警察问了话。问话过程中，苏芸预感一定是叶大铭出事了，问了几次，警察才告诉她叶大铭在他自己的卧室里严重受伤。&1t;/p>

        面对警察的询问，柳玉绾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哭得一塌糊涂，让问询的警察不得不暂时停下。等情绪平缓过来后，柳玉绾流着泪，断断续续把叶大铭如何把她叫过去，过去以后都干了什么，怎么离开叶大铭房间的，回到房间都干了什么，为什么睡在地板上，包括后背被叶大铭抓出的伤痕，都一一作了陈述。此后接连的几天，柳玉绾都被请到警察局配合调查，但她几乎始终如一坚持第一次叙述的经过，尽管警方时不时穿插询问一些细节、疑问，但她都历历在目似的一一给予了回答。&1t;/p>

        最终，在叶大铭逝世的讣告上，对他的死因表述是“突性心脏病，不幸在家中去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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