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启航程 第一节 真爱灼心

第二天上午，叶萍儿跟爸爸说醒心妈妈这两天要来看他。爸爸看着叶萍儿，犹豫了半天，张口说：&1t;/p>

        “萍儿，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和你妈妈早就离婚了。”&1t;/p>

        “什么？真的？什么时候？”&1t;/p>

        “你上大学那年。我和她实在过不到一起，我们心里都明白，上天注定十几年的缘分已经到头了，只是都一直没说也没动。你上大学走的第二个月，我们俩协议离婚，爸爸一次性补偿她一千万，她可以离婚不离家，也可以搬到咱们以前的房子去住。”&1t;/p>

        “难怪呢，我也觉得你们两个不太对劲，吃饭都很少在一起，也不管你了，我还一直以为妈妈得了自闭症，不愿意见我呢。老爸，也好，能过到一起就过，过不到一起就散，对两个人都是解脱，没必要别别扭扭地硬拴在一起，我也同意老爸离婚。诶，老爸，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阿姨？”&1t;/p>

        “呵呵，你这个丫头，我离婚的事儿，怎么又跟她扯到一起去了。”&1t;/p>

        “老爸……不对吧，口是心非，别以为我看不出来。”&1t;/p>

        说完，她嘻嘻一笑，掏出手机就拨了出去，接通后就一句话：&1t;/p>

        “阿姨，我爸离婚了，他想跟你说几句话。”&1t;/p>

        说完，把手机往爸爸手里一塞，抿嘴做了一个鬼脸，头也不回地快步出去了。看着女儿出屋，叶大铭举起手机听了听，通的，但是没声。他抬头朝门口方向看了看，没什么动静，调整一下呼吸，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声说：&1t;/p>

        “喂，是小芸吗？我是大铭。”&1t;/p>

        过了片刻，对方才开口答道：&1t;/p>

        “你好，大铭，我是小芸。”&1t;/p>

        “最近身体还好吗？”&1t;/p>

        “还行，你呢，恢复得怎么样了？”&1t;/p>

        “除了头有时有点晕外，其它都不错，杠杠的。”&1t;/p>

        “都快当爷爷奶奶了，还杠杠的，二十年前还差不多。”&1t;/p>

        “爷爷奶奶怎么了，要不是病了，单杠、双杠加倒立，不比年轻人差，不信哪天做给你看。”&1t;/p>

        “好、好，我信，一说起来就张牙舞爪的，还像年轻时那样喜欢逞能。”&1t;/p>

        “嘿嘿，当你面哪敢逞能，只想表现。”&1t;/p>

        “刚才萍儿云山雾罩地撩了一句，说谁离婚了？”&1t;/p>

        “说……我。”&1t;/p>

        “说你？跟谁离婚了？”话音刚落，苏芸顿时心里嘲笑自己，“这话问的，真够傻蛋级别了”。&1t;/p>

        谁知那边认真回答的也是一级老实。“和柳玉绾。”&1t;/p>

        “过得好好的，干嘛又离了？”&1t;/p>

        叶大铭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听出来了，苏芸的话是话中带话，弦外有音。&1t;/p>

        “唉——，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也许是我这个人不好吧，不懂感情，不会生活。”&1t;/p>

        “那倒不是。有些时候，人会像进了迷宫一样，弄不清东南西北，只有走过以后再回头，才能看得清，分出对错好坏。”&1t;/p>

        “唉——，这么多年过去，我才明白一个道理，是你的菜，会越吃越顺口，着迷吃不够，不是你的菜，会越吃越难吃，勉强吃，弄不好还会反胃吐出来。”&1t;/p>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1t;/p>

        “大铭，注意身体，过两天我跟萍儿去看你，好吗。”&1t;/p>

        “好的，谢谢你，小芸。你可一定要来哦。”&1t;/p>

        “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好了，我会去的。”&1t;/p>

        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叶大铭内心不由得五味杂陈，闭着眼躺在那里，许多往事伴着泪水涌了上来。&1t;/p>

        “老爸，你怎么流眼泪了？什么地方不舒服吗？”&1t;/p>

        听到问话，叶大铭才现女儿站在跟前，睁眼看到女儿满是关切、焦虑的目光，赶紧笑了笑，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纸巾，边擦泪水边说：&1t;/p>

        “没有，萍儿。是爸爸闲着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心里有些伤感。”&1t;/p>

        “是和阿姨的事吗？”&1t;/p>

        “唉，都有。萍儿，爸爸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离开你阿姨，让她和醒心吃了那么多的苦，所以，我一直不怪醒心恨我，确实是我对不起他们。”&1t;/p>

        “老爸，不要再这样责怪自己了，事情过去自责再多也没用，只会伤自己的心。老爸，我想明天再去一趟天海市，看看能不能和醒心哥见到面。”&1t;/p>

        “去吧，这次爸爸就不去了。记得，把老家寄来的糖和苹果给他带上。到了普陀寺，别忘了替老爸也拜拜菩萨，烧几柱香。”&1t;/p>

        还是那条暗香浮动、鸟鸣幽幽的林荫小路，还是那间简朴洁净的会客房，叶萍儿急切不安地坐在那里，不时抬眼朝门外张望，心“砰砰”跳得耳朵都能听得到声音。终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尽管很轻，但她还是敏锐地扑捉到分辨出，自己昼思夜想的人来了。她赶紧站了起来，有些慌乱地整理一下领口，拍了拍有些烫的脸。&1t;/p>

        “萍儿。”&1t;/p>

        一声轻唤，从门口传来。瞬间，叶萍儿像被魔法定住了一样，脸色绯红、目光迷离地朝着声音出的方向，呆呆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1t;/p>

        “萍儿，我是醒心。”&1t;/p>

        又一声呼唤传来。这次，叶萍儿听得很真切，可是，她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的厉害，嘴唇抖动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簌簌而下的眼泪，代替她向呼唤的人作出了应答。她慌忙伸手摸到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这才回过神来看清眼前人。&1t;/p>

        没错，来人正是庄醒心，声音没变，五官没变，只是出声音、承载五官的那张脸变得有些瘦削、苍白，带着几分迟疑、木讷的神情。可是，看着看着，叶萍儿又不敢完全确定来人就是庄醒心，因为，以往萍儿喜欢用手梳理的那头浓密油亮的黑全然不见，只剩下短得不能再短的根在竭力掩盖光秃秃的头顶，还有那曾经每每让叶萍儿心动加、浑身颤抖的激情四射的目光，如今，也变得像燃烧过半的炭火一样温文平淡，再加上一袭长长的黄色僧衣，胸前悬挂的一长串深褐色的佛珠，活脱脱一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出家人模样，又几乎完全颠覆了叶萍儿对他的记忆……不过短短的五个多月，怎么出现这么大的变化？面对眼前像是被重新组装后隔世归来的庄醒心，叶萍儿的心头不由浮现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既亲近又茫然的感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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