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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辛城一片黑暗,  前些日子乱民的打砸,造成现在的惨淡局面。21ggd

        一到晚上,好像变成一座死城,毫无生气。平常人家不敢点灯,  时刻听着外面动静。

        马车雨中前行,  车顶被雨点敲击,  是好听的滴答声。

        冯依依看着软枕,  伸手去拿。

        娄诏往回一抽,再次轻声提醒:“你想让我走吗?”

        冯依依抓了个空,脑袋歪了歪,皱眉呆呆的问:“去哪儿?”

        酒气上涌,  困倦席卷而来,  冯依依垂下头去,忍不住闭上眼睛。

        “依依?”娄诏试探叫了声,  身子前倾侧脸去看。

        “我没睡,  ”冯依依闭着眼睛嘟哝,鼻音浓重,带着委屈,  “酒不好喝。”

        说着,她睁开眼,转头看着娄诏,  然后探手,  想要从他手里抢过软枕。

        冯依依双手摁在软毯上,  身子前倾,脑袋到了娄诏面前:“给我。”

        娄诏呼吸一滞,  女子唇间带着清淡酒气,  一双娇唇靡艳,  像沾雨的樱桃。

        喉结不觉滚动两下,眼神暗下几分,昔日冷淡语调变了温和:“要什么?”

        冯依依伸出左手,指指软枕,眼神巴巴的楚楚可爱。

        见娄诏不给,冯依依干脆再往前,自己动手去够:“嗯……”

        娄诏是想松手让出软枕,可他没想到冯依依会支撑不住,直接趴在他身上。

        清淡的梅花香混染着酒气,钻进鼻子,毒药一样迅速蔓延,他的手忍不住圈上她的细腰,继而就这样留住她在身前。

        可能他没有控制住力道,怀里人皱眉嘤咛一声。

        娄诏深吸一气,心中的弦差点因这娇媚声音而彻底断掉。

        他想起了洞房夜,想起那些亲密,果然是印在心底,从来也没忘记。

        “依依,你说,”娄诏软下口气,手指去画女子娇媚的眉眼,“你心中会想留下我吗?”

        怀里的人扭了两下,似是想挣脱。

        “是不是?”娄诏又问。

        酒后吐真言,并不是一句假话。娄诏不喜欢酒,就是因为不想被酒操控,他想要的是清醒。

        因此,喝再多酒,他也要逼着自己不要醉过去。

        冯依依只觉自己很不舒服,被勒得喘不过气,可又实在困得不行,委屈的哼唧两声。

        “好闷。”她摇着头,想要挣脱。

        娄诏一怔,手指慢慢松开,看着冯依依眼角挤出的泪滴,伸了手帮她拭去。

        “给你。”娄诏把软枕塞去冯依依怀中。

        下一瞬,冯依依安静了,抱着软枕直接滚去了车壁边,身子一蜷,睡了过去。

        方才女子挣扎的哼哼声消失,只剩雨滴敲打声。

        娄诏坐在那儿,一瞬不瞬看着睡过去的冯依依,她好觉,不认床。即便现在被人偷走,她自己都不会发觉。

        想了想,娄诏干脆也躺下,枕着自己的手臂,与冯依依隔着一尺的距离。

        借着烛光,能看清冯依依脸上每一寸肌肤,以及她微微抽动的嘴角,好像睡梦中也在吃着东西。

        娄诏上一次这样仔细看冯依依,还是在洞房夜。彼此她睡过去,眼角同样沾着泪,嘴角委屈抽着。

        他知道,她那时应当是很疼的,她手里攥着他的小指,带着对他的依赖。

        “这样也能睡着?”娄诏冰封的表情瓦解,眼中软下来,伸手将冯依依额上的碎发拨开。

        女子脸面恬静,细如白瓷,美好的想让人藏起来。

        她不该是在外面承受风雨,她该是拥有最好的,无忧无虑过每一日。

        “给你。”娄诏轻声开口,呢喃如情人间低语。

        就见他把自己的小指送去冯依依手中,然后就试到那软软的手握住。

        虽然很轻,但是心里已被塞满。

        到了城南,娄诏自己回了小竹园,冯依依是让清顺送回去。

        为的也是安冯宏达的心。

        。

        冯宏达养好病,去了一趟翠园。

        他明白现在的形势,外面那些人暂时进不来,所以要趁早做些什么。

        而林菀玉虽然是墨州太守夫人,但是同样没办法出城,尽管她的大儿子已经在城外等了多日。

        婆子送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厅里,林菀玉坐与正座,瞥了眼品相一般的茶汤:“这座城还能挺几日?”

        “会好起来。”冯宏达坐在右手边,淡淡应了句,“毕竟中书侍郎在城里,他一日不走,辛城就会在。”

        林菀玉往冯宏达看了眼,就瞧见人脸上的伤疤,不免心中唏嘘,躲躲藏藏大半辈子,可想而知每日的提心吊胆。

        “谢谢你送来粮食。”林菀玉开口,虽仍旧带着份高傲,但是到底愿意心平气和下来。

        她是来带走冯依依的,当时只准备留几日,谁知后面出现乱民。翠园中没有粮食,她手里空有银子,却花不出去。

        现在城里,粮食才是最金贵的。

        冯宏达喝口茶,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撑过去就好了,总不会一直这样。”

        他对林家有恨,但是不至于看着妻子的姐姐如此遭难。

        林菀玉心中也有所想法,这几日也想明白一些。不是每个人都去贪恋那份权势,冯依依有自己的想法。

        设身处地,她也是个做母亲的人,谁要将她的孩子夺走,她同样会拼命。

        既是冯依依心中不愿,强行带回京城,可不又像当年林菀书一样?

        说到底不过就是那几个字,人得心甘情愿。

        “最近形势不好,你让依依小心。”林菀玉毕竟是国公府出来,有些事情看得透彻。

        冯宏达浑浊眼睛看去外面,翠园宁静:“老太君,她打算如何对依依?”

        这次过来,冯宏达只为女儿,想用最后的力气,为冯依依多铺垫一些,将来不至于太辛苦。

        幸好,关语堂是个稳妥的,兄妹俩也可以相互扶持。

        林菀玉双手叠在腿上,端庄客气:“说实话,只是老太君想看看她,并没有给她做什么打算。”

        闻言,冯宏达稍松了口气。

        “你也知道,人心里有时候有个结,总要想办法解开,”林菀玉道,微微一笑,“老太君的心结就是菀书,菀书不在了,她是想补偿给她的女儿。”

        冯宏达鬓间头发花白,嘴唇紧抿。

        林菀玉看了人一眼,干脆也明说:“你当知道,当年老太君是想成全你俩的,你要恨,也不能恨老太君。”

        这个,冯宏达是知道的。老太君是母亲,终究疼爱女儿,只是后面……

        有些事好像注定一样,总是会出差错,不在人掌握之内。

        “二小姐是否还想带依依走?”冯宏达问。

        林菀书摇摇头,若有若无叹了声:“本是想带着她走,现在看,她似乎并不愿去国公府。”

        冯宏达抬头,问:“你不带她回去?”

        “还得她自己愿意不是?”林菀玉也看开了,强带人走,保不齐这外甥女自此更加离心。

        得不偿失,不如一步步来,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情不是说断就断的。

        现在知道人安好,先回去给老太君报个信儿,日后再慢慢打算。左右人找到了,迟早会见上面。

        冯宏达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林菀玉拱手作礼:“谢二小姐成全。”

        林菀玉站起,当年小妹与家人断开,前车之鉴已经明显。

        “若是,”冯宏达放下双手,有些犹豫道,“依依有日想去看望,她会去的。”

        听了这句话,林菀玉心里一酸,明明是一家骨肉,为何闹成现在这样?

        “待城门开开,我会回墨州,不知道能不能再去看看依依?”林菀玉问。

        不管如何,那是林菀书的女儿,林菀玉无法做到就这样离去,总想要做点什么。

        大抵在她的心中,也和老太君一样,有心结在。

        “当然。”冯宏达点头。

        林菀玉是冯依依的姨母,去看看孩子,是应当的。

        冯宏达得到答案,便离开了翠园。

        外面阴天,但是他心中松快许多。到底现在的国公府不是原先老公爷时,拿着一套规矩将人逼上绝路。

        莫师傅等在外面,见着冯宏达出来,赶紧走过去。

        “现在去小池那边看看。”冯宏达往前走,抬手指着前路。

        “冯先生,我适才好似看见梅桓了。”莫师傅指着远处街道拐角。

        “梅桓?”冯宏达停下脚步,朝远处张望,只见着破烂街道,并未见到任何人影。

        冯依依对他说过,梅桓已经被离开辛城,回了老家。如今,怎可能还在城内?

        莫师傅看出冯宏达是不信,伸手比划着:“那小子我怎么能看错?高高瘦瘦的,打老远就认得出。”

        “那他同你打招呼了?”冯宏达问。

        “那倒没有,”莫师傅摇头,忙又解释,“我想去追,可这小子跟兔子一样,钻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冯宏达无奈,拍拍莫师傅肩膀:“定是你看岔了,梅桓最爱说话,腿脚也轻快,看见你能不和你招呼?”

        莫师傅皱眉,想了想也是:“可能看错了。”

        “他走了也好,现在城里这么乱,留在这儿,他家里人也担心。”冯宏达说了声,拉着莫师傅一同往前走。

        莫师傅脚下跟上:“现在城里,也就先生你还惦记着珍珠,蚌池。别人都在等着,好像明天这城就塌了。”

        “怎么不惦记?”冯宏达揉揉头穴,想让疼痛缓解些,“要给依依留下的东西,我都得好好打理。”

        “看得出,女儿就是你的命。”莫师傅笑了声。

        两人结伴走远,梅桓才从塌掉一半的墙后走出来。

        他伸手从墙边拔出一根草叶,衔在嘴里,青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

        梅桓拍干净身上的尘土,继续往前走。

        有个男人跟上来,搭了梅桓肩膀一下。

        “这边有官兵,咱们去城东。”男人说了一句后,便往一旁离开。

        梅桓转头,看着男人转过拐角,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

        从小竹园带回的药,冯依依抽空分了分,的确是少了几味。

        朱阿嫂在外面带孩子,桃桃一天一个样,胆子越来越大,有一次差点走到大黄狗身边,吓得冯宏达赶紧抱了回来。

        “昨日粮食进城了,”朱阿嫂隔着窗口说话,“还听说,河道岸边要重新开挖。”

        冯依依深深懒腰,走到窗边:“这样说,朝廷不打算封锁辛城了?”

        “应该是,娄大人做了许多,辛城不会有事。”朱阿嫂道。

        冯依依知道娄诏最近应该很忙,从他送她回来那晚之后,娄诏就再没回过小竹园,一直留在衙门。

        这样,城里的百姓安定不少,有的人家身主动带着儿子去衙门认罪,交代当初乱民罪行。

        娄诏下令,但凡主动去衙门认罪者,罚修运河道至辛城段结束,每日可领工钱。

        一开始有些人只是因为不安才去认罪,后面见此,既有工钱可拿,也顶了惩罚,很多人便去了衙门。

        辛城当地人为多,大都是当初收了蛊惑才加入,后面后悔又退不出。

        通过这一举动,辛城又安定不少。

        朱阿嫂看去大门边,抱起桃桃:“林夫人?”

        冯依依探头出去,正见林菀玉进来。

        “这孩子真乖巧。”林菀玉逗逗桃桃小手,孩子就咯咯笑起来。

        “是,”朱阿嫂客气笑笑,“这孩子可会讨人开心了。”

        林菀玉点头,环顾四周,心里叹了一声。有些想不通,这么小的地方,守着做什么?

        连国公府一个院子大都没有。

        “依依,我来看看你。”林菀玉站在院中,穿着不似之前华丽。

        冯依依从屋里走出来,嘴角浅浅带笑:“您到屋里坐?”

        “不用,”林菀玉轻轻摇头,看看周围,“姨母想看看这边,咱们一起走走?”

        冯依依点头,提着裙裾走下阶梯。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晃得眼睛弯起,不由就让人觉得她在笑。

        两人从里面走到外面,沿着路继续往前,青河水哗哗流淌。

        “你表哥在城外等着,等城门开了,我就回墨州。”林菀玉开口,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之前的事,你别怪姨母。”

        冯依依与林菀玉隔着半个身位,缓缓迈步:“没有,您路上小心。”

        林菀玉停步,双手交握搭在腰间:“你娘的院子,到现在还留着。当初是锁着的,这几年,老太君总让人去打扫。”

        “娘已经走了十年。”冯依依道,说起母亲,似乎只剩她留下的话,人影早已模糊。

        林菀玉叹气一声,无奈道:“我们当时都觉得她是被迷了心窍。”

        冯依依微扬下颌,看去奔腾河水,眼神清亮:“娘她过得很好,爹会把最好的给娘。娘喜欢松子,爹总是去关外把最好的给寻来。”

        “是吗?”林菀玉不知道林菀书离开后过得如何。

        就像大多数人那样认为,离了国公府的权势,样娇生惯养的小妹妹会吃尽苦头。

        冯依依突然很想让林家人知道,母亲过得很好,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爹一生只有我娘,为她亲自剥果壳,下大雪的早上,出门为她买第一锅炸果子。”冯依依说着,脸上是淡淡的笑。

        女人一辈子,有一个一心一意待她的郎君,也就足够了。

        林菀玉听了这些,心里不免泛起苦涩。

        她们不过是看起来风光,实则后院中受了多少气?男人总不会就安生的守着她自己,那些个年轻狐媚子,逮着机会就往上贴。

        这样看着,倒是林菀书过得舒心。

        “依依,你知道自己还有三个舅舅吗?”林菀玉抛开自己的烦心事,说去林家,“还有不少表兄弟,表姐妹。”

        冯依依不知道,她只知道国公府很大,再就是远远的看过林昊焱,那个公府世子。

        林菀玉笑笑,脸上自然流露出慈爱:“老太君喜欢热闹,姑娘们全在她那边养着,郎君们都有各自的差事,闲着也会回去聚聚。”

        “应当很热闹。”冯依依能想象得出,定是一圈人围着说笑。

        “我也去年冬回了趟京城,正碰到大雪,”林菀玉回忆着,“那群丫头办什么赏梅诗会,甚是有趣。”

        相对于前一次的见面,现在两人说话舒服许多。

        林菀玉再没说那些让人为难的话,也没有将当日之错全部推去冯宏达身上。

        就只说着林家的那些孩子们。

        “依依,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姨母不会再逼你。只是老太君年纪大了,这次知道你的消息,便急火火的让我来寻你。”林菀玉道,内心中终是不舍冯依依在外面。

        见冯依依安静不语,林菀玉又道:“若是你哪天想去京城,记得去看看她老人家。你也有外祖家的。”

        冯依依心静静站立,心中微微波澜:“知道了。”

        林菀玉心中一松,说起话来已有些熟络:“你相公待你可好?听说出去跑了,也没让我看上一看。”

        “大哥,他平日是很忙。”冯依依些许不自在,又不好解释同关语堂是假夫妻。

        “应该的,”林菀玉道,望去小竹园方向,“娄大人与你,他要是为难,你就说与姨母知道。咱林家的姑娘,不许别人欺负。”

        说了一会儿话,林菀玉离开了。

        冯依依也大概知道,辛城差不多就要开城,不会封下去。

        那样的话,稳定下来,娄诏也就会回京城去。而她,应当也会回到过去安静的日子。

        。

        接下来几日,辛城越来越安定。

        朝廷拨下的银两,运来的粮食,相继到了辛城。

        河道重新开始修挖,一片忙碌。人要有了事情做,就不会有心思去生事。

        虽然偶尔成了还有残余乱民搞破坏,但是并起不成什么风浪。

        如此,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辛城开了城门,规定每日固定两个时辰可以进出。

        压在人们头顶的阴霾散去,个个身上轻松,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日子。

        寄住在关宅的人陆续搬走,经过之前那场乱事,吴管事干脆将院墙又加高一些。房间也想全部重新涂抹一遍,来一次焕然一新。

        冯依依还住在蚌池这边,等关宅那边整修完毕,再回去。

        大清早,朱阿嫂便在伙房中忙活,擀着面条。

        今日是桃桃一岁生辰,朱阿嫂在做长寿面。

        小姑娘走路已经很稳当,晃悠着两条小胖腿,一刻不得闲。

        “桃桃,等祖父回来,咱们一起吃面,”冯依依牵着孩子小手,走在平坦的地方,“吃过面,娘去给你扯布料,做新褂子。”

        桃桃已经开始学着咿呀的冒话,红色小褂子,脖子上挂了一把银锁,小铃铛叮咛脆响。

        日头已经升起一块,伙房顶上冒着细烟,今儿又是炎热的一天。

        冯依依牵着孩子到了大门外,一直看着长长的路,始终不见有人走来。

        冯宏达大清早就已出去,说去是小池子那边看看,不会太久。

        可现在,生辰面已经做好,仍不见冯宏达回来。

        “再等等,”冯依依抱起桃桃,脸颊贴上小嫩腮,柔柔软软,“兴许,祖父去给你买好东西呢?”

        这时,路上跑来一人,神色慌张,正是莫师傅。

        “娘子,出事了!”莫师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急得像要哭出来。

        冯依依心中咯噔一下,看看莫师傅身后,根本没有冯宏达的身影:“我爹呢?”

        “冯先生被人抓去了。”莫师傅手指着城中方向,“那些人硬要带他走,我根本拦不住。”

        “在哪儿?”冯依依问,赶紧回头将桃桃交给朱阿嫂。

        莫师傅也不敢在等,直接带着冯依依一同去城中。

        马车停在官衙外,门口两头石狮子早没有原先模样,前几日被乱民打砸的不成样子。

        “我当时大喊,引来了官兵,那些人才没将冯老爷带走。”莫师傅指着大门,“我让伙计跟着,确定人就在衙门中。”

        冯依依跑上石阶,有人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姑娘,官衙不得乱闯。”

        “官爷,我爹刚才被带进衙门,他姓冯。”冯依依道,面上焦急,看着面前年轻将领。

        宋越泽不为所动,什么地方都有规矩,他的职责就是维护现在辛城的秩序:“姑娘在外面等,有人会进去为你通传。”

        冯依依从大门看进去,有不少人来回忙碌,就是不见冯宏达,这要等到何时?

        “让她进去。”衙门外,几匹马停下,为首马背上的男子开口。

        冯依依回头,正见娄诏从马上下来,一声淡青色便装,身姿永远那样板正。

        “大人,”冯依依走到娄诏跟前,声音发颤,“我爹他……”

        “进去说。”娄诏手里马缰扔给伸手随从,看进冯依依担忧的双眸。

        宋越泽往旁边站开,让了两人进去。莫师傅只能等在外面,与伙计站在墙边等着。

        进了官衙,娄诏往左拐,选了一条幽静的小道:“你爹,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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