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种

白檀是被热醒的。

        她懵懵懂懂坐在床上，顶着鸡窝头，大脑还没睡醒。

        “阿檀，收拾下东西，我们去外婆家住几天。”陆如放下空调遥控，从衣柜上搬下来个粉色的行李箱，惦记着锅里的皮蛋瘦肉粥，她催促道：“别愣神了，收拾完赶紧出来吃早餐，还有半小时车就到了。”

        脚步声又去了厨房，白檀呆坐两分钟，抓了抓头发，认命的去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的女孩明眸皓齿，齐肩短发乱糟糟的，因为睡懵了，还翘着几缕刘海。

        她是标准的杏眼，外眦角钝圆，眼瞳黑沉，眼神干净清澈，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清纯娇憨。

        吐出牙膏泡，“咕嘟咕嘟”漱完口，粉色的漱口杯放回原地，她随意用清水抹了把脸，手指勾过置物架上的皮筋，在脑后抓成一个丸子头。

        “阿檀。”陆如又在外面喊：“还有二十三分钟，抓紧点，你这孩子磨磨蹭蹭的，坏毛病都随了你爸。”

        陆女士是全职太太，每天把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饭菜也是一绝，就是嘴太碎了，絮絮叨叨的能念个没停。

        白檀赶紧回了两句：“快好啦快好啦，还有几本书没收，马上来！”

        陆女士的碎碎念这才停下来。

        白檀深吸一口气，坐在地板上对着打开的行李箱发愁。

        带点啥呢。

        衣服吧外婆家有，外婆家院子大，房间多，给她和妈妈都留了房间。

        书吧她又不想带，好不容易放个假，休息两天吧。

        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各种摄影海报上，有雪景，有戈壁，有大海沙滩，也有青山绿水。

        她眼珠一转，心中有了决定。

        两个小时后，到了北河。

        司机也下车：“行李我帮您拿。”

        陆如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您啊师傅，带的东西多了点。”

        “没事，”司机随意看了眼，青瓦白墙的四合院外墙爬满了月季，他笑道：“这是您老家？”

        陆如让白檀推小箱子：“是啊，这不是放暑假了嘛，家里老人想孩子，带她回来住几天。”

        “挺好，这边山清水秀，空气质量比市区好太多了，市区那块天呦，哪里有过这样的湛蓝。”司机师傅感慨了几句，恋恋不舍看了几眼天空，跟陆如打了声招呼就开车走了。

        白檀呆愣愣的看着天空，碧空如洗，清澈如镜，偶有几只飞鸟过境，夏风清爽。

        “阿檀。”陆如推着两个箱子站在四合院门口回望：“傻孩子，大太阳底下站这么久，也不怕晒得慌，赶紧进来。”

        母女俩房间是挨着的，把行李箱放好，陆如带着白檀穿过回廊径直往厨房走，看陆意在亲自掌勺，她笑道——

        “刚进院子就闻到了红烧牛肉的味道，你这手艺可越来越好了。”

        陆意知道姐姐今天带着外甥女回来，特意给她□□吃的，但还是忍不住调侃：“你这鼻子打小就灵，什么都瞒不住你。”

        往锅里加了盘泡好的腐竹吸收汤汁，陆意看向门口女孩：“我们阿檀又长高了不少，舅舅上次见到你还是过年，晃眼半年过去了，你妈终于舍得带你回来。”

        陆如上前帮忙洗青菜：“这不是孩子要上学嘛，今年就高二了，哪有闲工夫玩。”生菜剥开一片片洗净放入沥水篮，她问：“阿睐今年也高二了吧。”

        “可不是嘛，”陆意找了个青花瓷碟子，把红烧牛肉起锅装盘，撒上葱花：“别提他，那臭小子每天野疯了，这次期末考就政治及格，他妈都被他气出高血压了。”

        陆如倒是笑呵呵的：“这不是说明咱们阿睐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嘛。”

        “你别给他找补了，”陆意看到了门口站着摆弄相机的白檀，摇头叹气道：“男孩子就是不省心，要是阿睐能有阿檀一半聪明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提起女儿，陆如还是骄傲的：“阿檀学习倒是没让我操过什么心，就是这孩子没那么勤奋，”说到这，她放低了声音：“每天摆弄相机的时间比背单词还多，我也不是不让她有个什么爱好，就是这孩子成绩太不稳定了。”

        白檀这孩子就像她舅舅说的，聪明。但也像她妈妈说的，不勤奋。

        在老师眼中她就是天赋型的，但是性格比较散漫，对学习有些佛系，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就不会再翻书了，就喜欢背着相机到处拍拍拍。

        她这个兴趣爱好是从她外公陆老爷子这边传承过去的，每次暑假一过来，一老一小背着相机大清早就去爬山拍日出。

        可能是因为白檀是最像他的，陆老爷子对这个外孙女分外疼爱，也不催着她学习，天天带着她玩，陆如也不敢说什么。

        看着蹲在门外花花草草的白檀，陆如端着沥水篮，叹了一声：“这孩子要是能上进一点该多好啊。”

        陆意接过青菜，倒下锅，突然说：“姐，要不你让阿檀转到陵城中学来？”

        他这突然得太突然了，陆如半天接不上话茬，盯着陆意看了许久，她疑惑道：“怎么想起说这个？”

        “陵城中学资源好，带班的都是省优秀教师，这学校在咱们市的实力不用我多说吧，”陆意翻炒了两下，继续道：“往年省状元都是陵城中学出去的，上次我去给阿睐开家长会，听了两耳朵。”

        “他们学校高二有个孩子去年参加国家队集训，今年暑假就拿了国际奥赛金牌，好像是什么imo冠军，直接保送华大了。”

        “他们学校教学质量那可是太过硬了，就是阿睐那臭小子不争气，他要是有他姐一半，再加上有那么好的资源，好学校还不是随便挑啊。”

        别说，最后这句还真让陆如动了心思，但她又有些犯难：“现在转学会不会影响到学习？而且陵城中学门槛挺高的……”

        “姐，如果你真想让阿檀转学的话，我来处理，”还有一个紫苏田螺没炒，陆意打开冰箱，发现啤酒没了，他对外面喊：“阿檀，帮舅舅去前面路口王爷爷那儿买两瓶啤酒，蓝色玻璃瓶的，再买点你喜欢的饮料，回来舅舅给你报销。”

        “好。”白檀收起相机，往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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