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午，分别联系了李勋和高建设，问他们晚上想吃什么，二人都说想吃顿火锅，说出去这几天，嘴里能淡出鸟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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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我带着程静去辣翻天火锅，点上最辣的锅底。没多久，高建设、李勋和张小庆都携家眷到来。工程行业，带家眷出来吃饭，说明大家关系比较近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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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温情又放松的一顿饭，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利益纠葛。真的像一大家兄弟姐妹聊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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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勋一家人节假日去了三亚，享受海浪沙滩，游艇海鲜，在南海观音前磕头许愿，希望能在三亚买栋海景别墅。众人羡慕不已，纷纷相约找时间一起去三亚旅游。&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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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庆一家逛了半个云之南，接受文化熏陶，感受古城风情，也觉得不虚此行，云之南值得一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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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高建设，说的比较凄凉。他有个同学在川云交界处，地处大山深处，从事缉毒工作。以前就多次邀请高建设去玩，一直没合适的时间，这回国庆决定带老婆孩子去看看。听同学说，他工作的地方到蓉城，大约七百公里，开车需要整整两天，高建设不信。心想每小时开一百公里，七百公里，大半天不就到了么。于是加满油，从本县出，一路阳光明媚，心情大好，四个小时就到了西昌。在琼海边合影几张，吃了顿便饭，就开始往布托县进。西昌距布托只有一百二十公里，高建设预计两小时，结果一路颠簸，路况极差，历经八小时，才到达布托县。已是晚上十点，找家最高档的酒店住下，下楼吃饭，现饭馆已经基本打烊，随便泡了点方便面对付一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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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起床吃早饭，现街道肮脏，当地人随地或坐或躺，每家餐馆墙壁、桌椅和碗筷都油腻腻、黑乎乎的。看着实在没胃口，就在市买了点面包牛奶，匆匆往同学那儿赶。一路虽然蓝天白云，但一家人兴致全无，因为道路颠簸崎岖，翻过一座山，又是一座山，好像到不了终点。沿途偶尔见到倾颓的屋舍，东倒西歪醉酒的男人，背着沉甸甸材火或猪草的女人，八九岁的孩子背着弟弟或妹妹，手里还牵着弟弟妹妹，傻傻地盯着偶尔过往的车辆。大人小孩，无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高建设怀疑自己穿越回了半个世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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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高兴的是，十岁的小儿子在回来的路上对他说:爸爸，我觉得自己生活好幸福，等回去了，我要好好学习，珍惜现在的生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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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大家吃打半夜才散，好像都舍不得这种分享、这种惬意、这种放松。原来我们都需要倾诉，都需要暂时的停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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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酒精，也可能是放松，那晚我睡的很香。第二天凌晨五点却渴醒，起来灌了一大杯水，睡意全无，披上睡衣，点根烟坐在阳台上。楼下传来扫把刷刷声，清洁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上班，他们大都五六十岁，消瘦、黢黑和佝偻，表情无助，起早贪黑，早饭是一碗稀饭，馒头就咸菜，午饭是一份小菜就米饭。每次看到他们，我都会想到以后的自己，想到老去的“耕牛”。舆论说他们默默奉献，现实是生活的无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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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活了一辈子，一无所有，而我活的这三十多年，剩下什么呢？家庭、几个提携我的朋友、日益老去的躯体、反感的工作、万元的工资、每月分红三千的茶楼，房贷和车贷近百万，欠张扬家十万，欠借支平台五万。盘算的时候，我先想到这些，都跟钱有关，大家总拿钱衡量一切，是因为欲望和恐惧。从钱来说，我活的很失败，满足不了欲望，只能被恐惧包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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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十年，因为读书、工作，走遍大半个祖国，仅是天下熙熙，天下攘攘的一员，一直被推着往前走，有时候大家走的急促焦灼，有时候信马由缰，而我傻乎乎地迈着脚步，纯粹打酱油、看热闹，没心没肺，最后三心二意、两手空空、一无所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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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扬回来了，他去越南玩了一圈，给我带了点礼物。他在那边见到了更贫苦的生活，一家八口吃喝拉撒睡，全在三十平米的塑料棚里，张大户在当地的村子转了一圈，看着一家比一家惨，挨家挨户总共留下五千元才离开。张夫人说他傻，张扬说你懂个屁，整天只晓得买包包衣服，你也就是跟了我，活的人五人六，换个工薪家庭，你没文凭，没背景，早他妈喝西北风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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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一半是气话，但张夫人花钱确实大手大脚，除了跟保姆一起带带孩子，二十几岁，无事可做。每个月买衣服包包，化妆品、做头，三五万不带眨眼，这让我对程静有种愧疚感，都是如花美眷的年龄，程静的开销不及张夫人十分之一。张扬说为自己花点钱没什么，女人嘛，爱美之心无可厚非。主要是头长见识短，被网络传销骗了五十万，还非要死犟，说为了投资，人家说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投五十万，一年多就可以翻到千万，张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嘴皮子都磨破了，现她已经彻底被传销组织洗脑，骂了句瓜婆娘，气的差点把她赶回娘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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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城和本县，很多高档娱乐场所，张扬都是VIp会员，不想回家，说是看到老婆就来气。第二天拉着我和李勋去一家皇室浴足，三个人商量开广告公司，张扬说他家有三间铺面位置有点偏，但装修好了，买点办公用品，挂牌就可以开始，每年象征性给他家三万租金就行。我和李勋想了想，广告公司的业务，宣传系统也好，工程出图也好，主要来自我们的个人关系，不需要靠地段吸引人气，就决定按张扬说的办。就这样，“巨搫”广告公司酝酿成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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