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付伟中秋也回来了，他邀请了蓉城的一位领导，来本县的一个景区看红叶，让我作陪。这就是我跟付伟的区别之一，我放假就傻玩，他不同，放假还想着拉关系，他说没办法啊，养了那么多员工，家里又没人当官，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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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我按付伟交代，先去山上一家野味馆子点好了菜，馆子地处山顶，视线开阔。我泡杯茶坐下，极目远眺，层林尽染，在阳光和雾气折射下，更显朦胧妖娆。我喜欢秋天，从古到今，留下了多少伤春悲秋的名句，让人沉醉。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要不是等下要陪那位领导喝酒，我想这肯定会是个惬意的秋日。11点，一声汽车喇叭冲断了我骚哄哄的思绪。几个人下车，领导五十出头，皮带几乎扎到胸口，大腹便便，完全谢顶，活脱脱一个弥勒佛，身边挎着一个美女，三十岁上下，一身休闲装，挽乌云，指排削玉。一看就是典型的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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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几位坐下，付伟一一介绍，我没怎么记住。菜很快上来了，虽然加上司机才五个人，但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服务员把各人酒满上，应酬归应酬，不可造次，该怎么说怎么敬，得按套路来，按规矩走，各人依次把该敬的酒都敬完，在调笑、客气和豪情中，圆满结束这顿饭。杯盘狼藉，桌上的菜剩了一半，领导打着嗝说他要回去了。都心知肚明，他肯定是嫌我们碍他事，想跟秘书二人世界了。假意挽留一番后，将他们送上车。&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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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我和付伟，重新泡茶，并坐在山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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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胜酒力，脸红的像猴子屁股，笑吟吟说:兄弟，今天菜安排的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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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呵一乐:挖苦我呢吧，你都说了随便点，花钱谁不会啊。心疼的是你，又不是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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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伟并不在乎:今天这个领导，是通过一个项目认识的，这一年多在几个区县帮我打招呼，拿下很多项目，跟我称兄道弟。但我清楚的很，该他得的那份，一分也不能少。我已经安排司机，回去的路上给领导塞两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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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坦诚，但现我似乎兴趣不大，就转移话题:你最近分公司怎么样？除了园区项目，半年了，李勋那儿就没接下来其他项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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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有些沮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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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伟说:搞鸡毛啊，他那么好的关系，中看不中用啊。你这样吧，如果愿意，还是先来帮我跑经营，等你这边分公司项目多了，再说，怎么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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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伟还不知道我现在在以前老板的新公司上班，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跟他摊牌。就推托说我在本县这么多年，有些小关系，还是有小项目可以做的，暂时走不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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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息一下:依你吧，反正哥哥那儿，门随时为你敞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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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太长久。一旦做两个大项目，我有了资金自己申请资质，项目也能接的上的时候，我们的合作就终止了。这是市场经济，自己能赚钱，何必找人合作，分给别人一杯羹？而且在这个合作过程中，付伟难免会有私心，为了不被抛弃，他难免会借项目之便，跳过我和李勋，私下拉拢结交项目领导，甚至踹掉我和李勋，毕竟，这行靠的就是关系。这个合作过程也许很短，也许很长，就看李勋怎么操作项目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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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想过，不喜欢工程这行，去哪家公司都不想干、干不好，都是混日子。不去付伟公司，也许还能给他留个好印象。真让他天天看到我缺激情，少动力，玩世不恭的工作状态，迟早翻脸，私企不养闲人、懒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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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借我和李勋的关系挣点钱，我借他平台起步，注定我们的合作不会长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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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送完领导回来，才下午四点，付伟非要拉着我去本县一家高档保健浴足店。我说你去吧，我在这儿坐坐，再醒醒酒。他和司机下山去了，我再次独坐山顶，那份惬意浸透全身，太阳开始偏西，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曾经在金秋时节，去过都的香山和金陵的紫金山，都说两个城市有王气，但若只论红叶，眼前这座无名山，毫不逊色。真想天天呆在这儿，哪怕当个服务员。馆子老板娘过来续茶，如果我问她一句:老板娘，你们馆子还招服务员吗？她会不会以为我调戏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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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勋从老家回来，叫我去“四合院”喝茶，说有事相商。我以为他联系了什么项目，赶忙去茶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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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你觉得开个广告公司怎么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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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懵。&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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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说:徐部长你还记得吧？就是鱼溪县宣传部部长，介绍我们认识严局长的那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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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当然记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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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勋点点头:前两天我拜访了一趟徐部长，他很关心我们设计业务。得知我们没什么项目可做，他给了个建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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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明白:什么建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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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勋喝了口茶，继续说:他们宣传部，从县委县政府到乡镇，甚至村上，每年投入不少资金，用于宣传，比如展板、广告、宣传片、资料印等等。广告公司又不需要什么资质，只要效果漂亮就行，收钱也不是问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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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开个广告公司，承接政府宣传业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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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勋笑着说:对，工程设计是咋们的主业，但副业也要搞，就像咋们这家茶楼，广告公司应该也可以赚点钱，副业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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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这个，业务和收款我都不担心，主要不清楚他怎么定位这个广告公司，最近手头没什么钱，就试探着问他需要投入多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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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算过了，前期投入二十万以内。我们叫张扬一起干，找个铺面，购置点机器设备，请个美工，请个摄影师，找两个小工，就可以开始搞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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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已经深思熟虑过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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