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九章正与邪的较量第二幕:半山腰上的追击
黑夜笼罩在森林的上空,谢云蒙已经追那个转瞬即逝的黑影追了很长一段路了,这里到底是罗雀屋的哪个方向,他也有些搞不清楚。
此刻的谢云蒙才开始担心被他独自留在罗雀屋周边的恽夜遥,他想要回转,但是又不想放弃追击可能的罪犯。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黑影从树林间隙中一掠而过,绝不会有错的,他一定是某个罗雀屋幸存的人,或者就是还躲藏在山上的凶手。
谢云蒙至今都不太相信恽夜遥和莫海右一直认定的,凶手早已离开山上这样的说法,他觉得躲藏在山林之间比离开要更加隐蔽,在他的思维中,没有那么多伪装来伪装去的推理分析结果,对于他来说,犯人就是犯人,犯了罪就会想要躲藏,而越是偏僻的地方就越是容易躲藏。
虽然这后山的树林长得并不十分紧密,但是,由于空气湿润,阳光充足,不仅树冠都很浓密,就连地上的地衣类植物也长势良好,谢云蒙感觉在如此漆黑的夜晚走在树林之间,根本走不快,还随时有可能被地衣植物缠住脚或者绊倒。
他对山上的地形并不熟悉,根本分辨不出哪里会存在着危险的悬崖,哪里是安全的道路。
所以,谢云蒙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随时观察着周围可能会有的危险,包括来自不明人物的袭击,谢云蒙非常确定,那个人肯定还在这个林子里,他不可能走远。
现在的谢云蒙身上既没有手电筒,也没有带上平时行动用的配枪。而对手则有可能是一个非常熟悉地形的惯犯,在这样的形式下,谢云蒙非常吃亏。
他紧紧握着拳头,不停四下打量着,潮湿的山风吹拂着谢云蒙额头上的冷汗,更增添了一丝紧张的感觉。
身后的树叶一阵沙沙作响,谢云蒙猛地回头看去,黑暗中什么也没有,沙沙声也似乎在他回头以后变得轻了许多。
双眼在身后警惕地搜寻了好一会儿,谢云蒙才继续向前走去,可是,没走几步,身后的沙沙声又陡然加重,仿若有什么人或者动物在树叶之间移动一样。
再次回头的结果和第一次一样,什么也没有。谢云蒙站定身体,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过敏了,不能再这样下去,谢云蒙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就算找不到逃逸的神秘人,也要尽快回到恽夜遥身边去。
‘小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谢云蒙暗自想,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依然不敢放松地观察着周围黑暗间隙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顺手扶了一把身边一棵粗糙的树干,谢云蒙回头想要继续向前走,刚跨出的脚步一下子踩在一根树枝上面,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吸引了谢云蒙的注意力。
他看了看自己脚下,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树枝到底是粗是细,是长是短。
‘不管它了,总比没有武器要强。’
打定主意,谢云蒙准备弯腰去捡地上的树枝,看看是不是可以当作武器来使用,如果太细的话就不行了。
就在谢云蒙弯腰伸手快要触到地上树枝的时候,他常年接受严格训练的感官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
这不是大脑思考到的,而是一种本能,一种练武之人抢在思维之前的直觉。
谢云蒙想也没想,身体马上向一侧倾斜过去,幸亏他反应快,躲过了头部,一根带着劲风的粗木棍猛砸上谢云蒙的肩膀,他感到左肩一阵麻木,接着就是撕裂般的疼痛。
身后的黑影本想一击得手,直接打倒谢云蒙,没想到,谢云蒙避开了要害,等到他要发动第二次攻击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幸运和容易了。
肩上的伤害还不足以让谢云蒙倒地,他扛过一击之后,迅速稳了稳身形,侧身一把就抓住了黑影还没有来得及撤回的木棍,双脚扎稳马步,不顾左肩的疼痛,谢云蒙顶住黑影的胸口,左手往他腰部以下一托,黑影的身体迅速被他举过头顶。
随着一声不成调地惨叫,黑影被谢云蒙猛地摔出十几米开外,连木棍也一并到了谢云蒙手中。
看来,这个黑影并不是一个练家子,他跳出来袭击谢云蒙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摔倒黑影之后,谢云蒙明显轻松了不少,他快跑几步,冲到黑影面前,拳头就照着黑暗中地上看不清的脸部招呼了上去,人也迅速压制住黑影的下半身。
就在拳头向下挥击的时候,谢云蒙眼明手快看到一抹寒光冲着他的胸口上来了,右手立刻转向,谢云蒙刹那间险险握住那末寒光的顶部。
是一把厨房用的切肉刀,刀刃很长,整个刀刃上部被谢云蒙紧紧捏住,鲜血从谢云蒙的手心里流淌出来,**了刀柄和黑影的手部,还有一些溅到了黑影胸口的衣服上。
这个黑影似乎非常害怕,不顾一切在谢云蒙身体底下挣扎,手中的刀也随着胳膊颤抖得很厉害,不给他逃离的机会,谢云蒙左手迅速一掌横劈在黑影的手腕周围,这一掌谢云蒙用足了力气,因为天太暗了,头顶上又有树冠的遮蔽,他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凭感觉出手,所以谢云蒙特别加重了力气,以保证黑影的刀具可以立刻脱手。
夺下切肉刀之后,谢云蒙才感觉手上和肩上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可恶,在这么暗的地方,根本看不清楚敌人到底还有没有武器,谢云蒙带血的右手一把揪住黑影胸口的衣服,把他猛地拉到自己眼前,两个人的脸就这样处在不到一寸的距离之间。
谢云蒙终于看清了黑影的容貌,他手里的刀也同时抵上了眼前人的咽喉,不过,谢云蒙只是想要让他束手就擒,手里拿捏着分寸,并不会真的伤及犯罪嫌疑人性命。
可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谢云蒙是s市本地人,对于著名时装设计师梁泳心的容貌自然是很熟悉的,他一眼看到黑影的脸之后,就立刻愣住了。
这个人不就是时装设计师梁泳心吗?
在前文中,我们知道,谢云蒙和恽夜遥并没有看见受伤的梁泳心和罗芸,他们只是救下了边本颐夫妇二人,之后的寻找也没有让他们看到梁泳心。
从罗意凡的口中,谢云蒙和恽夜遥才知道梁泳心已经逃出罗雀屋,而恽夜遥说梁泳心和罗芸被救,完全是为了暂时稳住罗意凡和蒋兴龙的情绪。谢云蒙当然知道恽夜遥是在说谎,而且,他也不知道实际上梁泳心和罗芸确实已经被救到了山下医院中。
因此,谢云蒙瞬间的意识是:这个人就是罗雀屋的房主人梁泳心,否则,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相像呢?
谢云蒙脱口而出:“梁泳心?!!原来你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事实上是程楚的黑影突然向谢云蒙凑过来,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就近,谢云蒙来不及多想,赶紧把顶在程楚喉头的刀刃向后撤离,他可没有打算要杀人。
幸亏谢云蒙反应及时,要不然,程楚自己就把脖子给抹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自杀,而是忘了。
确实是忘了,或者说是太慌张了没有考虑到,程楚已经惊吓到了奔溃边缘,刚才在尤其是刚才还在地下通道里杀了一个突然闯入的不明身份者,现在的程楚可以说是草木皆兵,发现谢云蒙跟上他以后,他就疯狂了。
程楚只想到要摆脱谢云蒙的压制,根本连刀已经驾到了脖子上都没有意识到。疯狂的程楚现在是什么办法都用出来了,他居然一口向谢云蒙嘴唇上咬上去。
吓得谢云蒙立刻向后急推,力气也松了不少。
发现这一招居然管用了,程楚趁着谢云蒙松劲的当口,拼命挣脱谢云蒙的钳制,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向反方向跑去,他现在知道对手的厉害了,根本不敢在跟谢云蒙过招,只想着逃跑,手脚并用地在山林间向前冲去,根本没有看清前面到底有没有路。
谢云蒙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让他跑掉,就在程楚跑出十几步远的时候,谢云蒙的大手已经快要再次抓住他的胳膊了。
突然之间,程楚的身体毫无预警地向下一沉,随即嘴里发出一声惊叫声,整个人像坐滑滑梯一样朝下极速坠落。
“不好!!”谢云蒙意识到‘梁泳心’恐怕是失足踩到了悬崖外面,出于救人的本能,谢云蒙身体迅速向程楚坠落的方向倾斜过去。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多想的余地,只能先拉主人再说,当谢云蒙整个身体大部分都倾斜到悬崖外面的时候,他终于拉住了程楚向上升起的一只手。
但是,此时谢云蒙自己的中心也全部到了悬崖的外面,受伤的左手想要一把抓住悬崖边上伸出来藤蔓,但是潮湿的藤蔓根本没有多少摩擦力,谢云蒙的左手带着鲜血从上面滑脱。
右手始终紧抓着不停尖叫的程楚,在无奈之中,为了救他的命,谢云蒙只能用尽全力把程楚的身体拉近自己怀里,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向山下滚落下去。
发现自己居然进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程楚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居然在如此危机的关头还想着要救他的命,瞬间,从小到大生活落魄无人关心的程楚**了眼眶,这样的温暖,他这辈子都没有感受到过,所有的人,包括布和都在欺骗和伤害他,程楚无意识地靠近谢云蒙的胸膛,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他。
在这场恐怖的凶杀案中,几乎所有的凶手都在向往这温暖和情感,包括最残忍的布和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向往自己的所爱,他也不会死得如此凄惨,何蜜娜不满意骗来的男朋友费古,想要布和真心待她,却不想被狠狠抛弃和欺骗,在事件过程中,她也曾想过赢得蒋兴龙的关注,但是却被一心一意只爱着梁泳心的男人当做障碍推下悬崖,最后只能用最血腥的方式发泄自己满腔的怨恨。
程楚自然也不会例外,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绝对的凶手和绝对的被害者,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把双刃剑,伤害被人的同时,也在狠狠地伤害自己,包括自己的亲人和爱人,凶手是如此,被害者更是如此。
蜷起身体,紧紧护住怀中的男人,谢云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在与岩石和植物摩擦着,疼痛侵占着他的意识,也让他更加清醒。
‘不行,不能就这样死了,小遥还等着我回去呢!’在危及的时刻,谢云蒙心中想的不是枚小小,而是恽夜遥。担心着恽夜遥,想着恽夜遥的容颜,谢云蒙拼命不让想着办法要让自己和程楚活下去。
他一只手抱紧程楚的上半身,大声让程楚抓紧他,程楚听话地两只手紧紧抓住谢云蒙身体两侧的衣服。而谢云蒙的另一只手则腾出来在悬崖一侧胡乱抓着,希望可以抓到一个支撑物,阻止两个人的身体继续向下坠落。
终于,老天开眼,一根粗壮的藤蔓拉住了两个男人的身体,谢云蒙感到自己的身体狠狠向下一沉,后背狠狠撞击在岩石之上,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很久之后,程楚终于反应过来,他抬起头的第一眼,就看见谢云蒙昏迷的脸庞低垂在自己眼前,来不及仔细看这个善良的男人,程楚把脸转向他紧握着藤蔓的那只手。
确定谢云蒙的手仍然紧紧抓着藤蔓之后,程楚稍稍送了一口气,他把身体使劲向上挪去,希望自己也可以够到藤蔓,两个人都抓住总比一个人强。
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谢云蒙牢牢困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这个男人居然在昏过去之后,依然还记得要保护自己,程楚又一次哭了出来。
‘算了,死就死吧,没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谢云蒙这样的本能只会产生一时的感动,但是程楚不同,这种温暖是他在父亲和母亲那里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是他一直期待的纯粹的善意,所以,程楚突然之间不再在意生命了,也不再在意金钱了,他把头埋进谢云蒙宽厚的胸膛中,想着:‘也许,和这个男人一起死了也挺好…一点都不亏呢……’
想着想着,泪水就越来越肆意了,程楚也不管他们兀自发着呆,在这一刻,他是真的下定了赴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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