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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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洛玢在“云烟阁”，她专属的制药室里，又一次揣摩杨泓俊的药方。这是她多年来雷打不变的日常，她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治疗杨泓俊最完美的药方，只是一直卡在元素属性调和这一步。
洛玢深知杨泓俊，天纵之资，如果不是在冰封森林受伤，可能他已经是道恩帝国又一位年轻的地玄境高阶强者了。这几年泓俊嘴上虽然不说，但至爱之人，她又怎么会感受不到他不明显的消沉？过几个月，又是一年一度的军中大比，没受伤之前，这是杨泓俊最津津乐道的日子。但最近这几年，他只能撑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同袍在他面前意气风发。
“到底怎么才能不影响火属性药效的同时，又中和里面的狂暴属性呢？”洛玢皱眉思索，“银乌菊失败了，霓晶草也没什么效果。这两种已经是公认最温和、最能疏导经络、理清浊气的药草了”。
再一次失败，洛玢要无计可施了。气馁之余，脑海中不期然想起琳倾下午的建议。琳倾说得认真，但试药需要用上完整药剂，而杨泓俊药方中所用药植皆十分珍贵，就算在杨家，也不是可以随意浪费的。
洛玢想起琳倾认真说话的样子，内心有些摇摆不定。摇摇头，她觉得自己魔怔了，小琳倾就算现在已经不再有识字障碍，但药剂制作是门槛多么高的职业，怎么可能随便看本草药大全，就能知道什么药剂该用什么原料？
但是，“蓝血草”这几个字一直在耳朵边上徘徊。
杨洛玢取下手套，在实验记录簿上写下实验失败的观察记录。抬起头，又往冰晶瓶里看去，狂暴的火属性元素在驱逐了其他所有元素后，终于平静下来。可这药剂一旦进入人体，不能及时压制住狂暴属性，就会导致身体内玄气暴动。最糟糕的是，杨泓俊体内的元素失衡已经达到要崩盘的临界点，无法再依靠自己压制住这些狂暴的元素。
“夫人，您今天还继续做实验吗？”洛玢的贴身侍女，将制药台简单整理后问道。
“继续做实验”，洛玢头也没抬，“你去药圃里采几株蓝血草，简单处理下给我拿过来，尽快吧”。洛玢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愣了一下，她竟然真的想尝试？不是按照最初判断那样认定蓝血草不会起作用，而是跟着小琳倾的话胡闹。
侍女也是很疑惑，“夫人，您认为蓝血草可以作为火元素原液的属性中和剂吗？”明明蓝血草很普通啊。洛玢的贴身侍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至少就药剂学来讲，都是懂行的。
“去摘来吧”，洛玢没有再解释。不管怎么样，药剂制作有时候差的就是这么一点灵光一闪，尤其遇到久攻不破的难题时，越是详细周全的分析越是没用。
侍女不再多说什么，听话的去到药圃里，挑了几株看起来最强壮的蓝血草，简单清理好以后，送到洛玢的制药台。
药草到手，洛玢反而静下心来。将药草捣碎，以独特的手法最大程度完成第一遍萃取，将药汁分离出来。洛玢将药汁收集起来，置入特制的水晶瓶中，再燃起玄火。
萃取后的汁液，遇热很快沸腾，蓝青色气体升腾起来，顺着水晶瓶细长的出气孔排出，遇到透明的冰晶罩。水蒸气遇热冷却后，成为无杂质的药汁，其他杂质则沉淀在萃取的水晶瓶里。
洛玢将之前提炼出的火元素原液，轻轻取了一滴，置于安瓿瓶中。火元素原液色泽鲜红，浓郁的火元素瞬间弥漫。但这原液也霸道，空气中其他元素瞬间被火元素驱逐。
接着，洛玢再小心翼翼的从蓝血草萃取后的药汁中，也取出一滴，将两液合并。
然后令她吃惊的事情发生。被驱逐的其他元素似乎瞬间重新回到这方寸之间。火元素仍然热烈充满炽热暖意，但其他元素也能静静存在，达成静默的平衡。
洛玢不敢置信，本来沉静的表情也逐渐看出激动来。旁边静静观望的侍女更沉不住气，知道这难题已经困扰洛玢很久，但似乎突然就解决。“夫人，您太厉害了，蓝血草的新功效都被您发现了”。
蓝血草新功效？！
洛玢突然回神，一瞬间意识到什么。不怪洛玢的贴身侍女如此高兴欣喜，药剂学要创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蓝血草新功效，可能是洛玢了不起的新发现。尤其，背后还有显而易见的庞大利益。
洛玢仔细感受着安瓿瓶里各元素状态，尝试使用蓝血草，并不是她第一时间的判断，而是小琳倾。洛玢觉得她需要跟琳倾聊一下。立即吩咐道，“现在开始，封锁制药室，禁止一切无关人士出入”。没有跟侍女再多交谈，简单整理了下，她离开“云烟阁”，往琳倾的“云舒阁”而去。
“云舒阁”此时安安静静，远远望去，有温暖的灯光。洛玢这么晚来访，让“云舒阁”上下都很惊讶。杨琳倾看到她来，倒是有几分了然。在会客室坐下，琳倾笑着问，“小婶，您这么晚过来，是试过蓝血草了吗？”
洛玢很开心，同时也很不解，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问出内心种种疑惑：“琳倾，你是怎么知道蓝血草药液能调和火元素属性原液的？市面上常见的药草里，其实有很多种，都具有调和元素属性的功效，只是火元素尤为狂暴，这些药植对上火元素原液效果会大打折扣。但蓝血草还未曾开发出这一功效，常常都是佣兵工会等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用作野外止血。”
“是呀，单纯用作野外止血，我觉得可真是浪费这种药材了”。琳倾笑嘻嘻的，想起机缘变成杨家的，她心里美得不行。琳倾回忆当年蓝血草新功效引爆岱岳城以后，宇文泽麾下药剂师，以及岱岳城正统药剂师协会对此所做的一系列研究。虽然她没有机会看到完整的研究报告，但只字片语也能牢牢记在心里。
琳倾：“小叔的药方，虽然不清楚究竟用了哪些药材，但如您所说，用了许多珍稀的具有火属性的药材，如此才能提炼出纯度较高的火元素原液。毕竟要想使经络里的寒气消融，火元素的纯度是重中之重。但经络脆弱，尤其受过冻伤的经络，而火元素原液药效霸道，在消融经络寒气的同时，如何修复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洛玢点头，在藏书楼那会儿，她不过随口提了几句，没想到琳倾全听在耳里，还把治疗的方案揣摩了大概。
“虽然我也并不十分清楚，小婶您是怎么配置药剂，消融寒气的同时修复经脉，但基础元素属性的平衡一定是需要考虑的。玄气有属性，但人体却需要平衡。所以一种并不喧宾夺主，但又能梳理玄气，使属性达成平衡的药材，就很重要了”。
药剂师协会半医半药，琳倾回忆起他们用“君臣佐使”的完美药剂配伍搭配，来解释蓝血草逆天的属性中和效果。
琳倾：“小婶，我从书上看到，药剂师协会，实际上有医师，也有药师，代表两种不同研究方向。医师更讲究药剂配伍，以“君臣佐使”为基本原则，君药、臣药、佐药、使药，各司其职，来制作药剂”。
“君药”，药剂中起主要治疗作用，不可或缺；“臣药”，辅助治疗主证，或主要治疗兼证；“佐药”或配合君臣，或抑制毒性，或反佐君臣；“使药”则意为引导、调和。
洛玢点头，若有所思。她是药师流派的，也注重药植强弱搭配，思考方向与医师却有差别。药师的目的是制作强大药剂，提高个体修为，而医师更讲究对症下药，治病救人。
在杨泓俊的药方中，需要酌情替换与配置的，就是“使药”。作为“使药”，不能喧宾夺主，调和诸药即可。洛玢使用的药物，都太过珍贵，并且有多重功效，每一种药拿出来都可以成为一味主药了，虽然也按不同配比，或主或辅，但都太好了，所以反而难以配置出最佳效果。
杨琳倾想了下，用她自己的理解，将“君臣佐使”的理念解释一遍，最后补充，“‘蓝血草’在北图大陆上遍地皆是，是一种不挑生长环境，给点阳光水分就能生长的药材。所以琳倾才认为，也许‘蓝血草’最适合在制作元素原液类药剂中作为“使药”，其实不仅是小叔的药方，其他各类药剂中，都可以试试添加蓝血草药液，说不定能有更多有趣的发现。”
洛玢已经从吃惊到震惊了。“小琳倾，这些都是你从藏书楼的书里看来的？”杨洛玢怀疑她们去的不是一个藏书楼。
杨琳倾俏皮笑道，“琳倾也是对药剂学很感兴趣呀。不过我只是纸上将军，我连大部分药植都没见过，更别提萃取药液了。是小婶您把我的猜想变为现实的”。当然，不远的将来，琳倾相信她自己也一定可以。
洛玢的兴奋心情无法言说，“你小叔的经络之伤，应该就能治好了”。说完，眼神又有些复杂的看向杨琳倾，“小琳倾，蓝血草的功效，现在还不曾为外界所知，你知道如果运作得当，这将带来多大的利益？”
杨琳倾打断洛玢，“小婶，琳倾也是杨家人。”她真的不在意这背后代表多大的财富。相反，什么时候能回去念书还更关心一二。
想到就问了，“小婶，祖母同意我去光耀了吗？我以前没好好上课，不知道除了玄气理论相关的课，修炼要怎么办呢？”想要重新补上五岁以后学习上的缺失，琳倾对新学校真的挺好奇。想来这次不会再让她难过沮丧了吧，她觉得不管需要学什么，没在怕的！
洛玢向来淡然的性子，今天也是淡然不起来。现在她根本没心情跟杨琳倾讨论复学的事。“同意了。你祖母说了，就算拆了学校，也没关系！你别担心！”
杨琳倾哑然。然后看到她美丽安静又精致的小婶，起身匆匆告辞。离开前留下一句话，“小琳倾放心，‘蓝血草’的功效是你发现的，应得的一定不会少”。
“然而我并没有担心这个……”，琳倾话音未落，只看到小婶摆摆手，迅速离开“云舒阁”。
算了，不重要。杨琳倾失笑，觉得今天是个幸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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