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传讯使工作中
耳边是层叠的低语。
好像有千万人在耳边嘶吼，又似悲鸣又似欢呼，唯有疯狂亘古不变。
“福生玄黄天尊……”
“……诡秘……”
漆黑的黏稠之物卷席而上，要将她拉入混沌的深海。
……
……
“嗬！”
艾琳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淦！”她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而复又只能苦笑。
“说好的亚伯拉罕的拯救者呢？这不变成新的困扰了吗，‘愚者’先生。”
“希望发际线还保得住……”
“说起来，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喝甜冰茶？”
……
贝克兰德，乔伍德区。
这里是“黑夜”教会建立的儿童福利院之一。
在《济贫法》颁布之后，各大教会和皇室都出资修建了济贫院，而由于战后孤儿大量增多，大多教会都又修建了专门的儿童福利院，教养无法独自生存的孩童。
值得庆幸的是，这所福利院受到鲁恩慈善助学基金会的资助，条件比起大部分济贫院好太多，至少孩子们可以吃上没有发霉的面包，还有甚至还有一间真正有着旧玩具和书籍的活动室。
“所以你为什么对于做义工这件事这么热衷啊。”
艾琳揉着被小孩子们吵到发痛的耳朵，一边对梅丽莎抱怨。
艾琳脸上涂着夸张的彩妆，身上是色彩鲜艳样式蓬松的戏服，看起来是马戏团中“戏法大师”常用的装扮。
是的，“愚者”教会新晋“传讯使”，艾琳·亚伯拉罕小姐，仍然不忘初心，在休假期间陪好友给“黑夜”教会的儿童福利院做义工。
今天她还弄了场小型的戏法表演来丰富一下小朋友们枯燥的生活，顺便消化魔药——也许不只是顺便。
作为艾琳这次表演助手的梅丽莎将自制（没有危险）的小道具一个个丢回盒子里，平静回应：“严格来说这是鲁恩慈善助学基金会的活动。”
“我知道啊，但我又不是基金会成员。”
艾琳一边抱怨，一边把特制的药剂倒在毛巾上，迅速卸掉了脸上的油彩。
梅丽莎笑了笑：“至少你很受欢迎，我们的‘戏法大师’。”
“别调侃我了亲爱的，你知道，我宁愿那群孩子不要这么热情。”艾琳边说着背过身去开始换衣服。
“那么艾琳，你觉得什么是真正的‘戏法大师’？”
“我想想，重点果然还是在表演吧？不可思议的、魔法一般的表演。我知道你想要暗示我什么，别担心，我……姑且算是‘愚者’教会的非凡者，这种东西还是知道的。”
这也不算是完全的谎话，“愚者”教会这几年也吸纳了不少新的非凡者，新人们只要做出一定量的贡献，就可以向教会换取“扮演法”这种程度的常识。
虽然艾琳是从罗塞尔日记里得知的，连古老的“亚伯拉罕”都在诅咒与战乱的消磨下遗失了这部分知识。
不过，艾琳也感到好奇，连亚伯拉罕都遗失了的知识，梅丽莎……是从哪里了解到的呢？
梅丽莎看了艾琳一眼，也大概能猜出她在想什么，淡淡道：“我的哥哥，不是班森，是制作护身符的那个，他以前是‘黑夜’教会的非凡者。”
“啊，那个……”长得怪磕碜的护身符。
艾琳知道梅丽莎有一个很宝贝的护身符，在还不知道好友也是非凡者的时候她仔细观察过，发现尽管已经非常陈旧，但上面仍有灵光闪烁。
隐晦，温和，坚定。
甚至因为太过隐晦，如果不仔细检查的话看起就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普通饰品。
那时艾琳就隐约有些猜测，梅丽莎那位“与歹徒搏斗殉职”的兄长并不是普通人。
梅丽莎摩挲了一下手指，语气依旧平稳：“在成为‘通识者’，意识到了非凡世界的存在后，我才理解哥哥曾经在与什么战斗，我试图再次调查哥哥死亡的原因，只是……在调查刚刚开始有进展的时候，哥哥以前的老师找到了我。”
“然后呢？”艾琳下意识问道。
“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如何减少失控的风险，哥哥还活着时的一些事情，以及——我想要寻找的仇人以经死了。”
“是、是吗……”艾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考虑到毕竟人家哥哥已经不在了，似乎说什么都显得不太合时宜。
“呵呵，不用太在意，这些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尽管离开的人不会回来，但克莱恩一定也希望我和班森向前看的。”梅丽莎站起身，笑着向艾琳眨了眨眼睛，“整理好了吗？我记得还有工作？”
“是的——”艾琳已经换上了一条款式简练的立领长裙，没有裙撑没有束腰，外罩深色的风衣。她提着箱子站起来，全身都散发着不想工作的气息，“有一位信徒近来总是噩梦缠身，弗吉尼亚神父说他身上有怨灵的气息。不过我们还是先去解决午饭吧，我饿了。”
“不会有什么问题吗？”梅丽莎问。
“做点噩梦又不会死人，难道我还要关心他脱发的状况吗。”
话是这么说，但艾琳还是用一个迪西馅饼和两便士一杯的咖啡快速解决了午饭，自己一个人提着箱子前往乔伍德区。
天空飘起了细密连绵的雨，虽然按老家的说法这是宝贵的很的春雨，但在这种常年阴沉潮湿的城市里，艾琳只觉得寒气像针一样往骨头里扎。
她对着手表的镜面调整了一下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可靠一些，才敲响了明斯克街52号的房门。
有着一头金色卷发、面容憔悴的男人打开门，神情有些疑惑：“请问您找谁？”
艾琳再次勾了勾嘴角：“下午好，莱维先生，我是艾琳·格林，是弗吉尼亚神父让我来的，他说您似乎遇见了一些小麻烦？”
莱维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是的！是的！赞美愚者！您终于来了，仁慈的女士！求您救救我！我……”
艾琳不得不打断了看起来有些过于激动的男人：“莱维先生，不如我们进去说？”
她苦笑着示意了一下天上连绵飘落的雨丝。
“呃——好的，好的，请进吧，格林小姐。”
莱维侧身，将艾琳引进屋里。
真难得，他看起来真的很相信我可以解决他的问题。
艾琳想。
毕竟她看起来还是不太靠谱的年纪。
呃，实际上也是。
艾琳端坐在沙发上，拒绝了莱维先生为她泡一壶红茶的打算：
“我们优先解决您的问题吧。能详细讲一讲发生了什么吗？”
莱维点了点头，开始梳理自己的记忆：“我是大概上个月开始做噩梦的，最初只是给人模糊、阴暗感觉的梦境，但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我、我能听见那东西在哭！还有漫天的红色……大地在燃烧，楼房倒塌，所有人都在哭喊着奔逃……它在哭……我……”
男人开始颤抖，像婴儿一样蜷缩起身体，撕扯自己本原本应该很漂亮的金色卷发，眼球在深陷的眼眶中胡乱转动。
艾琳不得不喊停，阻止这个可怜人继续糟蹋他本就有些稀疏的头发。
“冷静，莱维先生，我在这里，您很安全。”
“……是的，很抱歉，我好几天没敢睡觉了，请原谅……”莱维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一会儿又仅仅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不安定。
“嗯，放轻松。所以您梦见了火光和废墟，还有哭声？”
“是战争，战争中的贝克兰德，我看到了燃烧的索塔克河。”万幸，莱维终于能够冷静地回复了，“还有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恕我冒昧，为什么您一定觉得是幽灵？有没有可能是战争后的一些……嗯，创伤后遗症？”
莱维摇头：“我确信不是，我是在半年前才搬来的贝克兰德，之前一直住在海克力斯，我根本就没经历过战争！”
“好的，我了解了。那么您一个月之前，也就是被‘幽灵’缠身之前，有去过什么地方吗？古堡、遗迹、或者战后的废墟什么的，只要是您感觉不对的地方。”
“没有……我不记得，那段时间我和往常一样，去银行工作、拜访邻居，呃……我还去了一次莉安娜小姐那里，”莱维似乎是有点羞赧，“你知道的，我还没有结婚。”
不，我不知道。
艾琳在心里否认。
“可以讲讲那位莉安娜小姐的事情吗？”即使心中嘀咕，艾琳还是维持住了礼貌温和的笑容。
“您为什么要问莉安娜小姐的事情？恕我直言，这让我想起了那群什么都要嗅一嗅的侦探。”
艾琳笑容不变：“很抱歉，毕竟我不是神奇的‘占卜家’，也无法一眼看出您身上的问题所在，只能把所有线索都追查一遍了。”
“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莱维略显焦躁地挪了挪身子，“莉安娜·琼斯，她住在贝克兰德桥区，是我的情人。”
“放松，先生。”艾琳笑的越发安抚，“您看，既然您告诉了我那位小姐的名字，说明您多少也猜测过自己的异常和她有关，不是吗？相信我，在‘我们’那边，直觉一直都被看做是很重要的东西。”
“也许……不，怎么回事她的问题呢，只不过……”莱维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只不过什么？”艾琳追问。
“好吧，好吧。”似乎是终于妥协了，莱维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和莉安娜……是在‘金玫瑰’认识的……但她真的是个好女孩，我们已经快凑够给她赎身的钱了……”
本来艾琳还觉得“金玫瑰”听起来有点耳熟，这下总算是想起来了。
嗯，妓院嘛。她记得原本“金玫瑰”是乔伍德区和贝克兰德桥区最大的合法妓院，后来似乎因为被发现和卡平一案有牵扯，这些年也渐渐没落了。
不过这种东西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再怎么没落也还是会有不少人光顾，更何况它还是合法的……
“总之，莱维先生，我们先尝试一下驱邪仪式吧。”
艾琳从她总是有很多东西的手提箱里掏出仪式用的材料。
戏法大师的灵视水平也就那样，艾琳只能看出来莱维身上确实有象征死者的青黑色，至于诅咒的源头以及具体怎么解决诅咒……
如果这种基础版本的驱邪仪式解决不了的话，就真的需要去拜访一下那位莉安娜小姐了。
果然还是老李比较擅长这些吧，啧。
(https://www.skjvvx.cc/a/53665/53665855/11932190.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