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都是造物主最虔诚的信徒
提亚纳红鲑鱼旅店，2022号房间。
半睡半醒之间，黎蒙突然看见了梦中的自己。
那是一个黑发黑瞳，五官深刻，身材匀称，带着丝丝书卷气息的年轻人，虽然他右眼戴着单片眼镜，可是黎蒙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就是自己。
那是一种天然的直觉，即使无法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但依然可以感觉到，那个人影和自己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他看着带单片眼镜的自己返回了“黑渊古堡”，踏进了一片黑色的，如同实质般的液体中。
许久之后，那个带着单片眼镜的黎蒙，才从那片黑色的液体中，挣扎着爬出来，身形颇有狼狈，黎蒙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梦境，出现了些许摇晃。
他看见带着单片眼镜的自己，乘坐一艘破旧的渔船，来到了图加港口。他在港口上四处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久后，将目光投向了山顶的“天气之神”神殿。
梦中又出现了一片片硝烟和鲜血般的红色，许久之后，黎蒙看着自己的身影才艰难的从里面走出。
带着单片眼镜的身影似乎有些迟疑，在犹豫了好久之后，才重新踏上一艘画着红色骷髅的海盗船。
黎蒙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是“海狼”和“独眼”那伙海盗。
海盗船在大海上飞快的漂泊着，很快就更换了另外一艘船只，来到贝伦斯号。
船只飞快向前，进入了贝克兰德，画面变化的更快了，黎蒙看到了带着单片眼镜的自己，在城里飞快的走动，从桥区到皇后区，从乔伍德区到郊区，脚步布满了整个贝克兰德。
画面越来越快，就像看一部反向剪辑的电影。
终于，他看见自己又回到了提亚纳，参加一次次会议，看见自己手里握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玻璃瓶，里面时而翻滚气泡，时而霜聚成雪，时而有风刮出痕迹。
下一个画面，玻璃瓶彻底碎裂，深红色的光芒从黎蒙体内涌出。
他看着带着单片眼镜的自己，彻底淹没在深红色的光芒之中，再也没有出来。
许久之后，黎蒙才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忘掉了。
他披上衣服，从床上坐起来，再也无法入睡。
............
鲑鱼旅店门口的路灯杆下，一个破旧的木桶斜靠在墙壁上，里面躺着那个老乞丐。
这次他没有发出鼾声，让人无从得知他是否睡着。
绯红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让他枯瘦的身体越发显得薄弱。
许久之后，老乞丐突然伸出瘦弱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那枯瘦的眼眶之下，有黑红色的血泪流出。
“啊，伟大的狄奥根尼，你为什么又产生了不必要的好奇心，闯进入他人的地狱。”
乞丐发出了痛苦的呢喃声，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木桶，那瘦弱的手臂敲打在破烂的木桶上，很快木桶就彻底散架了。
老人弯腰拿起木棍和铁腕，收起里面的铜便士，迈着极为艰难的步伐走向提亚纳港口。
...................
提亚纳章鱼街。
皮尔斯穿着一身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正装，里面的羊绒已经彻底变得漆黑发亮，这一件价值数十镑的高档羊毛外套此刻只怕连一个铜便士也不值了。
他的脸因为长期的饥饿已经染上了死人一般的黄色，头发更是杂乱的扭结在一起，双脚包裹着厚厚的一层泥土，鞋子早已经找不到了。
他全身上下，唯一能算得上值钱物品的，只有一本同样破烂的黑色书籍。
他紧紧的把这本书抱在怀里，仿佛那就是他的孩子，他的生命，他的希望。
一阵凉风吹过，皮尔斯全身颤抖了一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黑色的书籍掉在地上，露出封面的几个赫密斯文字。
“造物主圣言书”
............
在皮尔斯倒地不远处，一个空旷而肮脏的地下室里。
正对房门的位置，竖着一个极其简陋的木质十字架，悬吊着一个做工粗糙的巨人。
几十名穿着破烂的渔民，正在一名脸色血红的年轻教士带领下，向着十字架一脸虔诚的祈祷。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疯狂和向往，甚至于脸上风吹日晒积累下来的褶皱，也少了几根。
他们跟着年轻人的声音，大声的对神进行赞美，似乎创造这个世界的就是那位全知全能的真实造物主。
年轻人似乎对此非常满意，张开包裹着黑袍的身体，虔诚的画着倒十字，开始引导渔民们进行忏悔。
在他的指引下，渔民纷纷流下了眼泪，对自己信仰风暴之主，黑夜女神这些邪神深感痛恨，开始捶胸顿足，有几个甚至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身体，以期得到宽恕。
“伟大的造物主是宽容的，他会赦免你们的罪，只要你们虔诚的信仰他，侍奉他。”
年轻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地下室响起，信徒们顿时感动的用额头触碰着地板，甚至要爬过来亲吻他的皮鞋。
教士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站到十字架旁边，躲开了有些疯狂的信徒。
“只有全身心的侍奉我主，把一切都交给我主，才会得到最后的救赎。”
年轻传教士的声音冰冷而淡漠，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乎。
渔民们顿时乱哄哄的自言自语起来，各自胡乱发誓，表示自己的造物主的信仰，是绝对虔诚的，否则就会遭到风暴之主等邪神的雷劈。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声音稍小一些，教士脸上的血红也开始褪去，他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往下压了压手臂，昏暗的地下室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大家做的很好，现在开始保持安静，聆听神的声音。”
他一边说着，一边面对倒十字架站立，双手摆出祈祷的手势，身后的渔民也马上摆出一样的姿势。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一名头发稀疏，双眼细小的渔民大声的举起手臂，用力喊到：
“主教先生，我听见造物主的声音了，他说一定会庇佑我，明天钓到一条龙骨鱼。”
仿佛在油锅里投入了水，安静的地下室又开始沸腾起来。
“我也听见造物主的声音了，他说我明天能打到一条2磅的鱼。”
传教士眉眼间含着冷笑，声音却异常柔和平稳。
“很好，都是真实造物主最虔诚的信徒，希提，卡LS，你们表现的尤其虔诚，给1苏勒，其他人10便士。”
“还是老规矩，带一个新教徒5苏勒，后天同一个时间继续举行祈祷仪式。”
“大家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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