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食人鱼的眼泪
乌成新缓缓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握着酒杯的手缓缓松开,杯子掉落向地面。
千均一发之际,女子倾身弯腰,在酒杯触地之前准确无误地将那只酒杯抄在手里。
这时,乌成新拔出了桌案旁的佩剑。
乌成新从没想过君若梅竟然能在千军万马的环侍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了他的军帐。难道说,这千军万马都是摆设吗?
手里的杯子掉地,也是为了能搞出点动静来,起码让军帐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及时赶进来救他。
君若梅武功盖世,单打独斗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必须得依靠身边的侍卫。
曾经君若梅是乌成新手里一把杀人的利刃,他深知她的武功多么可怕。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把利刃会倒戈刺向他的咽喉。
君若梅盈盈弯腰,就轻轻松松地将那只坠落的酒杯抄在手里,完好无损,无声无息。
乌成新趁机去抽放在桌案上的佩剑,还不等他拔出剑,一把冰冷的利刃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君若梅的武功似乎更上了一个阶层。或者说,她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她的真实本领。
她乃剑魔之后,剑术冠绝天下。他早就知道的,但他从没想到,她的剑术可以达到如此神鬼莫测的程度。
她比他抢先了一步,所以她步步抢得先机,他根本就无还手之力。
冰冷锋利的刃尖直抵乌成新的咽喉,他一动不敢动,额角有冷汗滴落下来。
“若梅……”乌成新试探着呼唤着她的芳名,“你来了……我……我一直很想你……”
君若梅凝视着这个男人,美眸中却不再有波澜。
曾经,她恨他恨到咬牙切齿,就连做梦都杀了他。
真得等到了这一天,她的剑尖指在他的咽喉上,随时都可以取他的性命,她却发现一切都索然无味。
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对她强颜欢笑的男人真的就是她曾经倾心爱过的乌成新吗?
彼时,她情窦初开,他年少英俊,她芳心暗许,他温柔多情。
曾经的乌成新是君若梅心里的白月光,是高高在上的公子般的人物。他出身名门,身份显赫,最年轻英俊的将军,烙在她心口的朱砂痣……
她曾认为,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做他的侍妾都甘之如怡,因为她不在乎名份……
曾经卑微到尘埃里,却并没有换回他的一往情深,只有无情的赶尽杀绝。哪怕明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每当想起那个夭折的胎儿,君若梅就疯狂无法自抑。但现在她平静得可怕。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搏跳声,能看到眼角滴落的清泪,能看到他每一丝细微的颤抖,牢牢控制把握着稍纵即逝的杀机。
没有悲喜,没有爱恨,没有波澜。
这一刻,她达到了作为一个杀手的最高境界——无情!
“……我一直后悔……这些天我几乎无法睡一个囫囵觉,每当想起我们那未出世的孩子……”乌成新泪流满面,悔不该当初。“若梅,对不起……”
君若梅静静地看着乌成新那晶莹的泪水,不由想起了食人鱼的眼泪。
听爷爷说,他年轻时候曾去过南国,亲眼见过食人鱼。一人多长,重百余斤,皮厚寸许,绿豆眼睛,满嘴利齿。
食人鱼可以埋伏在水中,猎食靠近水源的人或者动物。在咀嚼猎物的时候,它会不停地流出泪水。
原来世间真有食人鱼,而且就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甚至,她还曾经爱过它。
“陛下的新宠静乐郡主美吗?”君若梅幽幽地问道;“听说你对她着了魔,不惜跟袁明智当众打起来,还派人刺杀他!”
“不不不……”乌成新连声否认,道:“那些庸脂俗粉岂能与你相比。你美貌不输于她,武功更是胜她千万倍,我岂非为她动心。”
君若梅的美眸中浮起深刻的讥诮,道:“可她是静乐郡主啊!我只是一个山野丫头,配不上乌将军的高贵,唯有郡主才能与你匹配。”
乌成新顿时满脸的无奈和哀伤。“若梅,我是真心爱你!你这么美,武功又高,对我又死心塌地,我怎会不动心。可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已!求你原谅我……你喜欢孩子吗?我还可以再让你……”
“嘶”刃尖刺破了乌成新咽喉的肌肤,入肉半分,血丝从刃尖渗了出来。君若梅冷睨着他,美眸不含半分感情,声音就像是淬着冰碴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迸道:“你-不-配!”
乌成新直吸气,不敢动也说不了话。他只能用眼神来哀求眼前的铁石心肠的女子,希望她能留他一命。
他不明白,曾经对他千依百顺柔情万种的女子,为何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也许他永远都不明白,女子曾经的爱火是如何被他一点点熄灭;她曾经的深情是如何被他一点点杀死的。
如今的她,眼中爱意不在,柔情不在,唯余冰冷一片。
突然,乌成新张开嘴巴,从他的嘴里喷射出一道黑色的浓汁,直冲君若梅的面门而去。
君若梅闪身避过,那道黑汁喷射到了她身后的帷幔上面,顿时烧出了无数的破洞,冒起缕缕黑烟。
这黑汁竟是腐蚀性极强的毒液,喷溅在帷幔上如此,若是喷在了人的脸上……恐怕转眼间就烧掉了皮肉。
更可怕的腐蚀的皮肉成为了新的污染源,还会继续侵袭身体,直到整个身体都融化为脓血为止。
如此歹毒的毒液,他却用来喷射到她的脸上,她那张刚刚被他称赞过的绝美的容颜。
君若梅惨笑无声,终于再无丝毫的犹豫。皓腕微沉,锋利的刃尖就无情地刺穿了男子的咽喉。
他来不及发出惊呼,因为他的声带连同咽喉一起被切断。
君若梅冷睨着他的身体慢慢地软下去,落地之时,她伸脚微挑,接住了他身体下沉之力,将他的尸体托到了地上。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鲜血流了出来,顺着尸体的脖颈蜿蜒着流淌,像一条血色的溪流。
君若梅将刃尖的血渍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净,收剑入鞘,转身而去。
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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