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仍旧独身闯虎穴
凤白梅伸手抱住武冰洋,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凤白梅,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武冰洋已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强撑着一丝力气集聚到指尖,死死地抓着凤白梅的衣袖。
可她拼尽了浑身力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黑衣随着凤白梅的起身,从指尖溜走。
“冰洋,你生性疏阔,本该一生无忧,原是我这个姐姐没做好榜样,累了你这一生。”凤白梅立在床边,抬手抚了抚武冰洋的发,轻声道:“以女儿身行男儿事,实在辛苦,我不希望你步我后尘。”
她说:“此去虽做万全准备,但天有不测,若出事,至少该留一人陪着嫂嫂。我本战场修罗鬼,这一条命是千万的魂堆起来的,该还给他们。”
武冰洋有满腔的话要回,可她身体里的力气已被抽干,唇齿颤了半晌也仅发出些呜咽声。她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仅仅是逼出了两眶泪遮挡了视线。
凤白梅抬手替她擦了擦双颊泪痕,宠溺地道:“若能回来,任你打骂,直到出完气为止。”
武冰洋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隐约觉得那一抹黑影越来越远,她挣扎着,无声地嘶吼着,诘问着。
凤家夫人才是她武冰洋的姐姐,她一个姓凤的算哪门子的姐姐?
她是男儿身女儿身,行的哪般事,又与她凤白梅什么相关?同样是将门女子,她为什么就不能撑起一片天地?
凭什么?
凤白梅凭什么能替她做生死抉择?
可她所有的问题,都被压在喉咙,任凭挣扎,也只能随着逐渐失去的意识,沉入一片深渊。
最后,她想,凤白梅真讨厌,小时候讨厌,长大了更讨厌。#@$&
彩楼一层仍旧飘着婉啭的唱腔,何远候在院子里,对于凤白梅的换装不在意,只问:“武小姐呢?”
凤白梅道:“冰洋偶感不适,她就不去了。”她说着话,退开一步同何远揖礼,说:“小何大人,江湖与官府素来泾渭分明,一旦他们知道官府已经知道黑市的存在,很可能铤而走险,毁掉整个黑市。还请何大人务必谨记,在没有我的信号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何远仍是那一身花衣花帽,手摇花扇,瘦长的身子不肯站端正了,像一棵歪脖子竹。见凤白梅如此,他忙也敛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回礼道:“凤将军请放心,本官自有分寸。”
凤白梅朝他一点头,便往通廊下靠墙而站的白衣蒙面男子行去。
“这是十万两银票。”十三将银票递上,视线从凤白梅脸上掠过时,本该波澜不兴的眸子亮了亮。%&(&
凤白梅收了银票,想了想,问:“不是该二十万两吗?”
十三忙别开视线,道:“左右也用不上,没必要累的他们上下折腾挪借。”
凤白梅摇着头叹息:“看来,你们天机阁是当真穷。”
十三道:“再穷还是拿得出十万两来的。”
她目光四转,最后定在彩楼二层,笑意敛去,漠然道:“我若此去不回,劳天机阁将冰洋送回洛阳,交给嫂嫂。”
“凤将军放心,阁主交代了,武小姐若有任何闪失,天机阁在江南所有弟子给她陪葬。”十三诚挚地将凤白梅的话还给了她。
凤白梅笑了笑,这个护卫挺有意思。她回头看着面巾上那双眼,挑眉问:“我很好奇,是你的剑快一些,还是你的嘴利一些?”
十三默了一下,仍旧语气平淡地说:“阁主还说了,若凤将军有任何闪失,天机阁也将不复存在。”
凤白梅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天机阁是朝廷与江湖的直接纽带,于大夏长治久安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且直辖于皇帝,怎会因她凤白梅一人便存亡?
十三道:“我们这些天机阁弟子,多为孑然一身,没了天机阁,便什么也不是。凤将军只需要记着,天机阁上上下下数千人的生计,皆系将军一身。”
多么熟悉的话啊?
她握镇魂帅印后,再不敢冲锋陷阵,再不敢孤身涉险。因为军中那些耄耋老将,时时刻刻都在警醒着她,她一人身系二十万儿郎的生死。她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再有自己的喜好,不能再做凤白梅。她只能是镇魂元帅,凤家将军,是二十万镇魂军的军心。
她着实没有想到,交出镇魂帅印,卸下那一身战甲,即将嫁为人妇时,还能听到这样一席话。
“你们阁主的决定,与我无关。”
浅淡的一句话飘出后,凤白梅转身踏上了通廊。九年的军旅生涯,已经令她一切习性都像儿郎,哪怕此刻女装加身,她亦是双手负后,步履生风。
白衣蒙面的男子仍旧冷酷地靠在墙上,视线却一直追逐着那抹黑色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通廊的尽头,他才低下眉眼,冷漠的眸子里,析出了一丝苦笑。他一把扯下面巾,将满脸苦笑昭然于晨曦的阴影下。
那张本该是一笑生风的脸,此刻却像是一树被风摇得花枝乱颤的桃花儿,看着阵阵花瓣零落,除了一声叹息,什么也没法做。
再一次,凤白梅再一次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划的如此分明。她需要天机阁,便只承天机阁的情,且只认她需要的帮助,其他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多余。
何远凑了上来,用花扇子捅了捅寒铁衣的胳膊,很是不解:“寒阁主,您这行事,本官可着实瞧不懂了。既然不愿跑腿儿,明说就是了,凤将军也没个逼着你去的道理。”
寒铁衣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抬眼瞥着小何大人,神在在地道:“亏你还自诩欢场浪子,连个女人的心思都看不懂。如今小白还没过门,当然是哄着她高兴了,哪个女人不喜欢听话的夫君?”
小何大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转念一想,又道:“可凤将军不是一般的女子啊!万一被她发现了,别说过门了,估计你另一条腿也得瘸。”
寒二公子一把搭上小何大人的肩头,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所以,为了本阁今后的幸福生活,小何大人可得保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小何大人面露为难。
寒铁衣当即在他心口拍了拍,保证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天机阁阁主的位置是靠着和皇上的关系得来的,待我回洛阳,和皇上说一声,调你到洛阳京畿营去,届时你便可以不看你爹脸色了。还能在军中一展宏图,赶超你大哥。”
何远本是一脸不以为意,听到最后一句,细长的眼霎时亮了起来,灼灼的眸光盯着那座彩楼,好似要将其盯穿一般。紧接着,那映照着彩楼的五彩斑斓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狠戾:“寒阁主可不要食言啊!”
“放心,话我一定带给皇上。”寒铁衣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是另一番话:他把话带到,但能不能调去洛阳,就看皇上的决定了。
不等何远应话,他又说:“行了,保证小白安全要紧,咱们再细细推演,确保能在黑市出事的第一时间接应她。”
他说着话,又将面巾戴上,敛去眸中春光,沉淀出一片死水般的波澜不兴。
兵马司位在江南城最中心,临江仙则在东南三区,中间隔了大型住宅区,策快马也须得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凤白梅离了兵马司,却是一路慢悠悠地踱步而行,等她到临江仙时,恰好正午。
胖掌柜见了她头上的剑钗,直接将其迎到了后栋三楼一间厢房,她进屋时,屋中已有了人。
两个着泛白旧衣的妇人、一个着补丁粉白衫的小女孩、一个着白大褂的虬髯大汉,四个人正围着屋正中的圆桌而坐,神态悠闲地说着什么。
见了她,那小女孩先灿灿地笑了起来:“漂亮姐姐,咱们又见面了。”
“村长?”凤白梅的目光略过她,落在海崇光的脸上,笑了。如果流民窟只是障眼法,海崇光这个村长自然也是假的,那么之前他说的那些,真假亦有待商榷了。
海崇光却仍是那副腼腆模样,抬手摸着一把枯草似的头发,满脸憨厚地起身请凤白梅入座,说:“相信黑市的规矩将军已经知道了,但有些话,还是要叮嘱将军,从你进入临江仙三楼那一刻起,所见所闻不可向任何人提起。若黑市因将军有任何闪失,那些被将军毁了家园的黑市中人,将与将军不死不休。”
“我知道了。”凤白梅点头。
海崇光又问:“将军申报的是两个人,还有一人呢?”
凤白梅道:“她病了,只我一人前去。”她挑眉:“不行吗?”
海崇光摆手道:“倒是可以的。”他同其中一位妇人说:“小善娘,你带凤将军去里间换衣。”
那妇人便站起来,往里头走。凤白梅随她进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从里间出来,已是个蓬头垢面的妇人。
小善上前拉住她的手摇晃,脆生生地唤:“娘。”
凤白梅皱了皱眉,散落下来的银白发丝遮挡了她满眼凝重。
海崇光叮嘱了另一个妇人一些话,便起身在墙壁上拍了拍,那墙便向两边抽出一个拱门来。他提了灯率先入门,小善拉着凤白梅随后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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