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武林众人的是非
寒铁衣坐在角落,听众人调侃自己,脸上一直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流言碎语于他而言,但真不痛不痒。
见众人看向自己,方将写了‘天机阁’三个字的青绸扇收拢,往左手掌心一敲,敛容冷声问:“诸位可曾听闻,凤白梅曾于凤家老宅、千佛山遭人行刺?”
“此事我听说了。”陆子柒举手,像极了课堂上积极回答夫子问题的三好学生:“据说,寒阁主和凤将军定亲的事,引起洛阳城中深闺女儿们的不满,纷纷众筹买凶,趁着两位当事人幽会之际,要除掉凤白梅。”
武林中人都知道,年轻的陆盟主有写点小故事的爱好,她的话,权当秋风过耳,听了也就算了。因此,只附和着点了一下头,目光仍是盯着寒铁衣。
“据我朝提刑司所查,指使此次刺杀的,正是血衣门的旧人。”寒铁衣肃然道:“血衣门虽已是过去,但毕竟也是江湖门派,若像十年前那般,派出军队清缴,恐怕要在江湖上引起恐慌。如今,凤白梅已非朝廷命官,因此,朝廷决定遵循江湖事江湖了的规定,由她自己出面解决此事。”
他一句话,便把整个朝廷搬到了凤白梅身后,表明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朝廷授意,谁若对此有异议,自去问朝廷。
众人闻言,心头皆琢磨起来,唯有那灰衣老道仍旧不肯松口:“朝廷的意思,从来都是由天机阁传达,凤白梅是寒阁主的未婚妻子,焉知你不会动了恻隐之心,误传朝廷旨意。”
寒铁衣不动声色:“天机阁自建立以来,便自觉接受江湖和朝廷的监督。余道长若觉本阁徇私,可向各州府的提刑司举报。更何况,黑市的事,江南兵马司也参与其中。”
余道子坦然一笑:“历来官官相护,并非新闻。更何况,江南兵马司副总兵的兄长,曾是镇魂主帅座下第一军师,寒阁主将他搬出来,只怕不能服众啊。”
寒铁衣叹了口气,脸上扯出了一抹苦笑:“不论江湖朝廷,每逢大事,本阁总是两面不是人,这天机阁主,实在难当啊!”
“哈哈哈……”余道子大笑道:“适才老道所问,也是武林中人的疑惑。寒阁主若是没有个能说服人的理由,恐怕开炉大会一过,武林中人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你淹死。”
那余道子坐右上角落,寒铁衣坐左下角,一老一少二人,隔着偌大的堂子,遥遥对望了一眼,各自一笑。
众人这才明白,这余道子并非代表武林向天机阁发难,反而是有意提醒寒阁主做好准备。
那余道子乃武当掌教,已然七十高龄,眉发雪白,却双颊红润,端的是鹤发童颜。与他同桌的,则是少林三味大师、峨嵋青霞掌门。
那三味大师也是过了不惑年,僧衣光头,两耳及鼻头奇大,额上三条横纹极深,正像个‘三’字。
峨嵋青霞掌门倒是年轻,不过三十出头,但一身的黑白竹布对襟道袍,头上束着同色头巾,神情比年岁长的二人更为肃穆,与两位老前辈坐在一处,通身的气质竟丝毫也不逊色。
见堂中众人皆不说话,那三味大师才高念一声:“善哉!”尔后捻着念珠说道:“佛家云……”
话未说完,坐在隔壁桌的明教圣女竹烟儿打趣儿说:“三味大师,您成日家佛曰佛曰,那佛祖可告诉您,此次那把神兵,要花落谁家啊?”
众人又哄笑起来。
三味大师慈眉善目地一笑,三条皱纹便愈发明显了:“这事儿,你去问吴老爷子,岂不比问我佛管用?”
竹烟儿道:“要能问出来,哪里用得着烧香拜佛?这吴老爷子也是,每次开炉大会,总要故弄玄虚,吊人胃口。反正,兵器是他造的,要赠予谁也是他说了算,直截了当送了出去,还怕旁人闲话不成?”
明教出自漠北,少在中原活动,一切风俗礼节与中原有出入,民风甚为开放。那竹烟儿一身短袖短裤露脐装装扮,衣上用金片装饰,举手投足一阵叮当细响。缘着入乡随俗,她上拭剑峰后,便在衣衫外围了件长红兜帽披风,只露了两条胳膊在外头,倒也不惹人闲话。
她年方十八,容颜千娇百媚,声音也甚是柔媚,听得人心里直痒。在场的,又都是武林老人,便不与她计较。
唯有那此番代师上山来的华山大弟子铁敢最是个憨厚的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圣女也知道兵器是吴老爷子的,他愿意怎样便怎样,若圣女不顺心,下山去便是。何苦吃着人家的饭饮着人家的酒,惦记人家东西还说闲话?”
听他这话,旁人未怎么着,竹烟儿将杏眼一瞪,抬手便将筷子朝铁敢弹了去。
铁敢独坐正中一桌,桌上并无饭菜,只搁了几坛子各样的酒水。眼见那筷子朝桌上酒坛去,他忙俯身一捞,竟是空手将那透着力道的竹筷接了下来,横眉道:“在座哪一个手上没点功夫的,说话便说话,要动手,进拭剑园去。”
竹烟儿冷笑着道:“我年纪轻轻,岂敢同老前辈们叫板?只是怕你酒吃多了伤胃,劝你少喝两杯罢了。”
那铁敢却似和她作对一般,偏生端起一个大酒坛,揭了封便往嘴里倒,足足惯了半坛子,才搁下说:“嘿嘿,不怕在座的笑话,我答应师父上山来,就是冲着拭剑峰窖藏来的。”
众人笑了一笑,此事也便过去了。
竹烟儿将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便落在陆子柒身上,说:“堂中空位那么多,陆盟主怎么单同寒阁主坐一桌?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呢,还是对寒阁主有何非分之想?”
她这话,明摆着是挑事儿,众人都没应。
陆子柒正剥着瓜子往嘴里扔,闻言回身看了竹烟儿一眼,咧着满嘴牙说:“本盟主没有铁师兄那么好的身手,接不住圣女的筷子,惹不起便只能向寒阁主学习,躲起来。倒是圣女,分明住在不语院,非要跑到咱们钧天院来吃饭,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竹烟儿的视线便落在了寒铁衣的身上,调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寒阁主长得俊俏,我瞧着他能多吃两碗饭。”
陆子柒也看着寒铁衣,说:“若只是看一看倒不打紧,就怕有人拨错了算盘,仗着一副好皮囊,做出点没羞没臊的事来。”
她这话直指竹烟儿赖在寒铁衣房中的事,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直接骂竹烟儿不要脸了。
竹烟儿竟也不羞不恼,只笑吟吟地说:“再好的皮囊,也得有内涵,否则就算是国色天香,也只能熬成黄花菜,无人问津。”
她这是在挤兑陆子柒年纪大了,还没许人家。
陆子柒哪能让她说教去,只看着寒铁衣说:“黄花又如何?自在山野独自美丽,牡丹倒是国色,拘在院中被人修来剪去,连花开花落都不能自主,才是真可怜。你看寒阁主,本是个花丛浪子,最是潇洒风流,可一旦定了亲,再看一眼旁的姑娘,就要生出多少流言来?”
寒铁衣赔着笑脸道:“两位姑娘说笑,就不要拿本阁主打趣了。”一抬眼,见凤白梅与武冰洋站在了门口,忙同她打招呼:“小白,这里来坐。”
众人也都循声望去,见女子长发高束,粉衣白衫,虽面容无光,但胜在腰板笔直,眼有神采。其身旁的女子红衣劲装犹如火烧,二人一冷一热,很是夺人眼球。
他们都知二人身份,便也不再玩笑,一时堂中鸦雀无声。
凤白梅行过去坐在寒铁衣对面,花雁回要起身给武冰洋让座,她却只在隔壁桌坐下。
三人点了四个菜,没吃多少,只是凉了。寒铁衣便招呼堂倌,吩咐说:“烦你再炒两个菜,煮一碗热热的粥来。”
那堂倌应声去了,寒铁衣又将酒水往自己面前挪,只倒了茶给她,说:“你身上有伤,要吃的清淡些,酒更不能再喝了。山上空气清新,正好养着。”
凤白梅端茶呷了一口,未语。
一旁,陆子柒装模作样地搓了搓胳膊,抽着凉气道:“知道寒阁主素来怜香惜玉惯了,可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少收敛一点。”
寒铁衣睨着她说:“就许你当堂论人是非,坏人名声,还不许本阁挽回点颜面吗?”
陆子柒道:“本盟主哪句话说岔了?”
寒铁衣一时无语,凤白梅忽的问陆子柒:“今儿白日里,陆盟主说,孙公子并非大公子亲生的,可是真的?”
陆子柒一愣,没反应过来。
关于吴家那点陈年旧事,在场众人也有所耳闻,但也仅是只言片语,不足取信,各自心中知道也就行了。便是陆子柒,也只偶尔与人推心置腹时,小声议论两句罢了,从未敢当众大声嚷嚷出来。如今堂中食客众多,且都在武林中有一席之位的,听了这话,俱一脸震惊地看着凤白梅。
也不知道这位凤将军是久在沙场,人情世故欠缺了些,还是性子太直了,被铁敢还憨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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