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四营总兵齐不满
到了二十日，武冰洋仍旧跑到朱雀营去挑衅顾斐。
凤白梅则带着鬼姑娘在城中瞎逛，还带着一箱子的珠宝。逛着逛着逛到了常府门前，进去讨了杯茶喝，见常家小公子长得白白净净很是可爱，镇魂将军直接将一箱子珠宝相送。
离开常府，鬼姑娘问她：“你哪来的珠宝？”
凤白梅不动声色地说：“金明珠房间还有很多。”
鬼姑娘瞠目结舌：“死人的东西你也动？”
凤白梅笑说：“他会还回来的。”
常捷来的比凤白梅想象中还要快，顶着炎炎烈日，满面怒火地将一箱子珠宝全倒在凤白梅面前的矮几上，厉色质问：“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凤白梅手里握着细细的狼毫，看着压了一案的珠宝，很无辜地眨了眨眼：“我瞧着小公子可爱，送给他的，有什么问题？”
常捷气的大喘气。
正常情况下，谁会送六七岁的小孩一箱子珠宝？不是交情够深，便是结怨良久！再不然，就是送礼的人脑子不正常。
凤白梅显然不像个不正常的人。
“犬子无功不受禄！”虽是气急，常总兵却还是压着火气，没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令郎无功，常总兵却功在千秋，区区一箱珠宝怎能抵你对两万镇魂儿郎的贡献呢？”凤白梅话说的很诚恳，脸上也是真真切切地在笑，可常捷却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他素来不喜溜须拍马的人，更不要说送礼贿赂。凤白梅越说的像朵花儿，他便越是方案，垮着一张脸看了凤白梅半晌，终于将最后一点耐心也小米在那张嬉皮笑脸中，盛怒而来，盛怒而去。
临出门时，他一拳打在临近的一株凤凰树杆上，将好端端傲立枝头的鲜艳花朵强行扯离母亲的怀抱，零落成泥。
“花木何辜？”凤白梅感叹着，起身将珠宝一一捡起放进箱子里。
鬼姑娘仍旧躺在摇椅上摇着大蒲扇，饶有兴致地问：“将军打算如何对付熊豹？我可听说，此人软硬不吃。”
“是人便会有软肋。”凤白梅抱着一大箱珠宝走出草堂，瑞凤眼眯成一条缝，抬眼看了看半空的烈日，忽然问：“我的脸是不是太黑了一点？”
鬼姑娘愣了一下。她实在没想到这个修罗女将还会在意自己的肤色？正打算安慰一番，却又听凤白梅又说：“熊总兵皮肤白皙娇嫩的像个女子，必然有不同寻常的保养秘方，我得去向他讨教讨教。”
鬼姑娘无语。
拥有一张白净秀气的脸，是招猫逗狗、眠花宿柳的世家公子哥的标配，参考自称大夏第一纨绔的寒家二公子。但把这样一张脸放到一个刀口舔血的将领身上，便很有些麻烦，这个麻烦一直伴随着熊豹。
被人当成女子调戏是常有的事，甚至在军营之中还有人以为他会好男风！不论做出多严肃的模样，也没什么威信力。好在熊豹的拳头够硬，硬到足以令众人忽略他那张小白脸。
但凤白梅初来乍到，显然不了解他的拳头有多厉害，当着一众值守士兵的面，毫不避讳地将熊豹的皮肤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貌比西施肤赛貂蝉，一切能用来形容女子的词汇都被她从记忆深海里扒拉出来加在那张小白脸上。
有着一张小白脸的总兵当即暴走：“老子的脸是天生的，晒不黑犯罪吗？”
凤白梅被吓了一跳，显然她低估了这张小白脸对熊总兵带去的苦恼，当即安慰道：“将军有此得天独厚的资本真真是羡煞旁人，多少女子费尽心思也养不出这样一张……”
她话未说完，熊豹已经挥舞着拳头朝她冲过来，嘴里喊着：“老子要杀了你！”
好在周围士兵早有准备，在自家总兵暴走的瞬间，齐齐上前拦腰抱住，让他不要和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人计较！
凤白梅早已一溜小跑，没了影。
至此，四营总兵被凤白梅得罪了三营，朱雀营的顾斐被武冰洋缠的脱不开身，她也没去找茬。
到了二十一日，四营总兵齐聚行辕，目的一致：不能让凤白梅来做这个领头人。
在费劲的眼中，凤白梅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毫无大将风范。常捷觉得她投机取巧，以钱财贿人者，也必能以钱财贿之。而熊豹则直接将她从一个女将军的位置上踹了下来，打入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一流。
顾斐没有说凤白梅的坏话，因为这些日子她都被武冰洋缠的脱不开身，没机会去领教镇魂主帅的人品。
柳如海坐在沙盘首端静静听着，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等众人情绪稍安，他才说：“我去和她谈谈。”
晚上，月朗星稀，凤白梅仍旧在草堂练字，鬼姑娘看着她的字感叹：“见了将军的字，奴家才信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予了你一方面的天赋，必要收走你在其他方面的天赋。”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了。”凤白梅有个台阶便下，听到脚步声传来，抬眼望去，见灰衣灰发的男人站在园门口，抬头看着那一片灿灿的凤凰花，灯光在他身上笼了一层暖色。
伫立良久后，柳如海垫脚折了一桠半开未开的花在手中把玩着，信步步入草堂，跪坐在矮几前。他瞧着那些奇丑无比的字，好一会儿才说：“我见过你写给凤承策的家书，娟秀工整的小楷，十分灵气。”
凤白梅淡漠地道：“那样精致小巧的东西，不适合落魂关。”
柳如海抬眼看着她的脸。凤承策口中那朵高洁无瑕的白梅花，为了凤家，把自己跌落到了尘土里，摒弃了女儿家的一切，被风沙磨砺出黄黄的皮肤，身骨由内而外铜浇铁铸，连同这些细枝末节，也被她抛在了过往。
“我以为，我们的目标该是一致的。”他的声音温润低哑：“就算你不参与进来，也能做到袖手旁观。”
凤白梅将细细的狼毫放进笔洗里，神色执拗的有些单调：“我说过，我要杀陶猫儿。”
柳如海道：“此处大局不定，她不会现身。”
凤白梅冷冷一笑，手中狼毫在笔洗里轻轻搅弄着：“她不现身，你们的大局便定不了。”
柳如海不解地皱了皱眉：“你分明知道十三年前落魂关公案的幕后主使是谁，为何非要盯着陶猫儿不放？”
凤白梅看着笔洗中浑浊的水，眸中荡开一丝残酷的笑：“比起明枪，暗箭才是该最先拔除的。你也是镇魂军旧人，这点道理，该明白的。”
柳如海自然是明白的。
廉亲王也好，小皇帝也好，他们会一直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里，无处可逃。但陶猫儿不同，十年前她消失后，朝廷和天机阁寻了她十年也不见踪迹，如今好不容易有蛛丝马迹可以寻，自然要顺藤摸瓜。若再让她遁了，潜伏个十年二十年，再年轻的人，也没多少个十年来等。
“陶猫儿的事我来想办法。”沉默片刻，柳如海凝眉道：“别再惹事，安心在栖凤园待着，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凤白梅不解：“什么意思？”
柳如海起身道：“我既行此事，便未想过退路，区区一个葬剑山庄还未放在眼里。若你再弄什么幺蛾子，我便拿吴家小公子祭旗！”
“你疯啦！”凤白梅脸色陡然一变：“他还是个孩子！”
柳如海没有应她的话，只将那桠凤凰花搁在案头，信步离开草堂。
凤白梅略定了定神，冲着他的背影问：“金寿是金明珠的父亲，你们两个人之间并无血海深仇，你为何一定要折磨他至死？”
灰色身影停了下来，凉凉的夜风吹拂过来，摇下满树落红，搅弄满头灰发。
江南府尹最近很忙，忙到三过家门而不入。
凤白梅在流民窟闹出惊天动静后潜逃，下令包围流民窟将此事闹到众人面前的杨大人前往望海村调查海啸死人的事件，天机阁主也神秘失踪，丢下这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来收拾。
流民窟内的黑市需要彻底清理出去，难民虽然迁往寒山寺安顿好了，但此处毕竟是佛门清净地，非长久居住之地，还要为他们找寻合适的活计……正万分为难之际，无所事事的何曾惧施施然地说：“何不把他们迁到欢乐村去？”
欢乐村便是从前的欢乐寨，因何远心血来潮报上来要新建一个村子，何至善本着利民安民的原则答应了，正在令人丈量土地，集资重新修建村子。
听了何曾惧的话，府尹大人拍拍满头大汗的脑门，暗怪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呢？于是，他又在寒山寺和欢乐村之间忙活起来，好不容易这桩事情步入正轨，可以放心交给下头的人去做了，回到衙署还没喘上一口气，书办便抱着一大叠状纸过来了。
“大人，这些是近几日上报的失踪案件，有外出进货便杳无音讯的，有原定了归期但没有回来的。”
何至善一手揉捏着疲倦的眉心，一边往公堂上走，一边摆手道：“有些男人惧内又色心不改，便谎称外出有事，指不定在哪个温柔乡忘了时日。你让他们自己去青楼酒馆找找吧。”
书办跟在他身后，说：“若只是一两件也还罢了，偏偏这十好几件失踪案子，失踪的人都是在往珠城的方向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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