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唤小舅准没好事
当天夜里,凤白梅正欲就寝,花雁回在她窗口敲了敲:“小丫头,带你出去转转。”
凤白梅只觉得天可能要塌了,她家以懒出名的老舅竟然主动出门溜弯儿?
当二人翻进一户高墙人家时,她才觉着这天还实实在在地挂着:“这是哪户人家?”
花雁回道:“权府。”
凤白梅默默无语的半晌,尔后道:“老花,权容歆毕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咱见过大世面的,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花雁回在她头上轻轻一敲:“谁说我要和那疯婆子计较?”
“嗯?”凤白梅跟着他进入一个小院,纵上屋顶:“难道你也想看昙花手?”
花雁回蹲在屋顶,洁白的霜华落在他绛紫的短打上,映着他一向懒散的脸格外严肃:“拈花教有条教规,遇到昙花手,杀无赦。”
凤白梅倒抽一口凉气:“昙花手都销声匿迹近五十年了,是老教主留下来的规矩?”
“当年老头子携长姐出门,到了江北地界。”花雁回不咸不淡地道:“受到昙家人的伏击,虽反杀了他们,却因此把长姐丢了。老头子发了火,不许这世上再有一只昙花手。”
凤白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敢情昙花手是这么没的!
她摸了摸鼻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昙花手?若没他们,母亲不会被沐老侯爷收养,也不会遇到我爹,自然也没我什么事。”
花雁回想了一想,说:“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你能从我手上救他吗?”
从魔教教主手上救人?凤白梅又没有疯!
“既然老教主的教规是不许世间再有一只昙花手,让人把手剁了便成。咱们是法治社会,没必要打打杀杀,脏了手。”
花雁回便在屋脊上敲了敲,微微提高了声音说:“听到了吗?我外甥女为你求情,只要你剁了双手离开大夏,绝不为难。”
从两个人进院那一刻,昙叔便知道他们来了,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正气的七窍生烟。被花雁回一句话激怒,当即一跺地面,破瓦而出,气势冲冲地瞪着房上二人。
片刻后,他却是仰天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凤家将军,镇魂主帅,竟然是魔头的侄女。这件事要传扬出去,你凤家就完了!”
凤白梅一抚额头,看来这货活不成了。随后又瞥花雁回:“你特意跑到这里来说前尘往事,就为了让他听到,好有一个杀他的理由?”
花雁回道:“我哪有你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是江湖规矩,让他死个明白罢了。”
见二人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昙叔更是怒火中烧,指着花雁回骂道:“魔头,当年你拈花教诛我族人,我正要找你算账呢。”
“啧……”凤白梅掏掏耳朵:“拈花教在雁回山扎根数十年,也没挪个窝,阁下要算账,或独身闯虎穴那是孤胆英雄。或煽动武林群起而攻,那是无双之士。如今狗入穷巷,才想起狂吠,是不是有点狗急跳墙?”
“你……”昙叔哪里想得到,堂堂的镇魂主帅,竟是牙尖嘴利,说起刻薄话来,如针如刺,入骨入髓。
他“你”了半晌,也没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回手自怀中取出一管烟火,发射出去。灿灿烟花在半空中炸开,凤白梅抬眼望去,却只见一片血色自眼前泼洒而过。再看那伸到半空的昙花手,竟只剩下了一截手腕,血流如注。
饶是见多识广如凤白梅,一时间也呆住了,她根本没看到身边的人出手!
过了许久,昙叔才觉察到断腕之痛,下意识地抱着断腕哀嚎,从屋顶滚落下去,在院中青石地板上哀嚎打滚。
花雁回行到檐边,看着打滚的人,凝眉叹道:“当年的昙花手到底能逼得老爷子丢了女儿,也算是一代侠客,可惜猎犬被拴在屋檐下太久了,失去了该有的野性,除了摇尾乞怜,旁的东西全丢了。”
微顿,又淡淡地说:“剁了他另一只手,拔了舌头,扔到山里去,能不能活下去,且看他自己造化了。”
他说完,便不管不顾地纵身而去。
凤白梅静等了片刻,只见一道黑影闪现在昙叔身前,刀光闪过,血色泼洒,惨叫声如鬼哭狼嚎。她堪堪打了个寒噤,拔腿追上花雁回。
二人翻出权府,到街上便没事人般闲庭漫步。
长街灯火幽微,几无人走。
花雁回转头看到凤白梅一脸凝重,淡淡地开口说:“本不该让你来,但那小丫头有句话说的没错,自以为善意的谎言,兴许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
凤白梅轻轻一笑:“我只是在想,老教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分明占山为魔,为了我娘,断昙花手,灭血衣门……却又肯让我娘在沐府长大!”
“谁知道呢?”花雁回悠悠一叹:“老头子对我可差远了。”
凤白梅偏头瞧着那张与自己亲娘七分相似的脸,笑道:“小舅当年千里驰援落魂关,如今又陷身洛阳……当真是父子连心。”
花雁回难得听她不带任何讨好性质地唤一声小舅,心情格外舒畅,笑道:“老头子临终遗言护你母子周全,我若不从,要遭天打雷劈的。”
凤白梅转了话题:“刚才出手那人是谁?”
花雁回也不瞒她:“拈花教十二峰主之子鼠。”
“啧,好快的身法。”凤白梅感叹道:“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花雁回有些懊恼地说:“早知我便亲自动手,那你现在崇拜的人应当就是我。”
凤白梅“嘿嘿”一笑:“当年小舅驰援落魂关,免我万千镇魂儿郎血洒疆场,已然是英雄一样的存在。”
花雁回有些不信:“我怎么没感觉到你对英雄该有的崇敬?”
凤白梅信口道:“侄女对您的敬仰之情如淮江奔流滔滔不绝……”
花雁回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加快了脚步。
凤白梅小跑两步跟上:“以小舅的身手,天下第一剑定然不是你的对手。”
花雁回立刻反应过来,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我就知道你唤小舅准没好事!”
凤白梅只笑不语。
翌日一早,凤府迎来了不速之客,洛阳府尹杨标新。
武烟令人在大堂支起屏风,叫人将府尹大人请到堂上,隔着屏风屈膝行了一礼:“家中无长,武烟身为妇人,失礼之处还请府尹海涵。”
杨标新年逾五十,体格消瘦,但精神还矍铄。任神都府尹十年,倒也兢兢业业,没出什么岔子。他待人也向来客气,只道:“是本官冒昧叨扰了。”
武烟便请他上座,自己在屏风内的榻椅上坐了,令小丫头捧上茶来。
那杨标新满腹心事,哪里用茶,是捧着茶盏走神。
武烟自吃了一回茶,方问:“不知杨大人此时登门,所为何事?”
她连问两遍,杨标新才回过神来,斟酌着词句问:“昨夜,凤将军可曾出过府?”
武烟一听便知道是与凤白梅有关,也不作答,只道:“我家将军幼年从军,不像个深闺女儿,便是深夜出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是是是……”杨标新连跌声地应,有些为难地揪着两条浅短的雪花眉:“是这样的,昨夜权府死了一个人,此人昨儿白天与凤将军发生了一点摩擦。”
武烟闻言心中微惊,面上却不露声色,仍是温声道:“军旅之人脾气难免急躁些,但我家将军从不主动惹事,也绝不会滥杀无辜。”
杨标新知道凤府这一趟不好走,因此他没带差役,只身前来,就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凤将军为人本官自然听说,但如今有人说昨夜在凤府附近看到将军和一男子……”
“杨大人!”武烟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厉声喝断:“我家将军虽行男儿事,可到底是个女儿家,下月尾便要嫁入寒门,有些话,大人是不是应该想好再说?”
杨标新也知道这位凤夫人,虽表面看着一团和气,但到底是武将世家出来的人,这十几年守着独子,未曾叫人欺了半分去,自然是个厉害角色。
他咳了两声,略整精神,郑重地道:“夫人见谅,如今四品大员的府上发生了命案,且死状异常凄惨,有人出首凤将军为元凶,本官不得不前来问询。还请将军出来一见,将昨夜实情相告。”
武烟听他言辞恳切,料想堂堂府尹,也没个大清早跑凤府来造谣的,略一沉吟便问:“何人出首?”
杨标新道:“权府小姐。”
“这就奇怪了。”武烟柔柔地一笑:“大半夜的,权府小姐不在房中睡觉,却瞧见我家将军同一男子在权府周围晃荡。是我听错了,还是大人糊涂了?”
杨标新当然知道这事荒唐,可对方一口咬定在权府附近见了凤白梅,还拉着权府门人作证,加上二人之间确实发生过冲突,说凤白梅报复杀人,他只能走这一趟。
他想了一想,站起身朝屏风一拱手,道:“按例,有人出首,本官是可以发签文让差役前来传唤,特意亲自前来,一是此事牵涉到两府待字闺中的小姐,闹大了对两府名声都不好。二是本官相信以凤将军的聪慧,定不会做此等愚蠢的事,只想请凤将军给个正当理由,本官也好回驳了原告,还凤将军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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