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同云儿是一样的
“原来是凤小公子。”
听着凤臻充满挑衅的话，甄絮非但不恼，柔柔笑着上前去摸凤臻的头，被凤臻躲开。
她也不觉得尴尬，从容地收回手，继续道：“早听闻凤家小公子生的俊朗不凡，文采武功皆非寻常人能比，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颇有将门之风。”
好话谁都喜欢听，但凤臻在凤白梅的教导下，很有自知之明。况且，他自己也不知怎的，瞧着眼前这个漂亮女子，无端地生出敌意。因为那张脸上的笑容，和自家姑姑脸上的笑不一样。
甄絮的笑，像面具一样，精致动人，却不真实。
他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拒绝，车轱辘划过青石板道的声音传来，凤家马车便出现在转角。很快，马车停在门口，凤白梅自马车上下来。
“姑姑！”凤臻本要引上去，又怕甄絮趁乱进阁去，巴巴地伸长了脖子瞅着白衣黄裙的人，“哇，姑姑今天真漂亮。”
“大早的，发什么神经？”凤白梅一边应着从车上下来，抬眼见立在门口的白衣女子，“这是？”
凤臻还未开口，甄絮已经上前，柔柔地一笑，“这位便是凤将军了吧，小女甄絮，是来看寒二哥的。”
凤白梅提了食盒，将她上下扫了一眼，见她一身白色衣裙飘逸出尘，长发拢总梳了一条大辫子搭在心口，唇点丹蔻眉描远山，面上微微含笑若粉桃初绽。
真是个可人儿！
“甄姑娘。”凤白梅一点头，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姑姑……”凤臻忙不迭地道，“寒二还没醒呢。”
凤白梅朝他微微一笑，“你和小宝两个人守着天机阁，不让陌生人进去是正确的，现在我来了，自该将甄姑娘请进去才是。”
她这话，本是替凤臻说话，可在甄絮听来，分明是宣誓主权的。
凤臻便委屈巴巴地往旁边挪，跟在二人后头亦步亦趋地进门，瞧见金小宝在廊下，便找她吐苦水，“小宝，你听说过这位甄姑娘吗？”
金小宝盯着上楼的白色背影，摇头，“自打我来了天机阁，被带进阁里的姑娘，除了你姑姑，都是怀有目的来的。但她们最终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凤臻也盯着甄絮的背影看，“可我觉得，这个甄絮同别的姑娘不一样。”
金小宝道：“她比她们都漂亮。”
“我说的不是这个！”凤臻跺脚，“哎呀你个小孩子不懂的！反正我会盯着她的，她要是敢做对姑姑不好的事，我一定让她见识见识凤家枪的利害！”
金小宝看着甄絮同凤白梅进了屋，又转头看看凤小公子，把刺他的话给噎了回去。
寒铁衣正趴在榻上，翻看陆子柒写的修罗女将，听闻脚步声，只当是两个小孩子上来了，头也不抬地说：“我想吃知味轩的千层糕，现在去排队，中午就能买回来。”
凤白梅将食盒放在床头几上，道：“你如今躺着不动，千层糕吃多了难以消化。”
寒铁衣吓得手一抖，整个人在榻上跌了个狗啃屎。但他反应很快，立刻撑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笑脸，“小白，你……”
‘来了’两个字还在口齿间打转，他一眼瞧见凤白梅身后的甄絮，又惊又喜，“絮儿，你何时到的洛阳？”
甄絮低眉，娇怯怯地道：“昨日才到，本是来参加二哥和凤将军的婚礼，不曾想你们的婚礼延后了。又听说二哥受了伤，本该昨日就来看望，但和母亲安顿下来太晚了。”
寒铁衣喜形于色，“吕姨娘也到洛阳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们。”他一边说着，一边费劲儿地去拉床头架子上的衣服，奈何背后的伤太重，手根本伸不长。
“小白，帮我拿下衣服！”二公子有求于人，态度还挺嚣张，“有客来了你也不吱声，我这样子不是让絮儿笑话吗？”
伤患看的多了，对于男女大防凤白梅是不怎么上心的，反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二公子虽然四肢不勤，但那副身躯是但真好看，多看两眼她也没什么损失。
不过，当着甄絮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拿过青衫仔细地披在寒铁衣身上，“嫂嫂令人炖了鸡汤，你想喝的时候喝，我去看看阿臻的功课。”
她想着，兄妹两个久别重逢，自有话要说，自己杵在这里，都不自在。
寒铁衣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你没见过絮儿，她母亲同我母亲江湖相识后义结金兰，最是要好。后来我母亲嫁进了寒家，吕姨娘也嫁到了蜀中，老姐妹两个还保持书信往来，时不时的还聚一聚。”
凤白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寒铁衣没有撒手的意思，索性就在榻边坐下，扬眉看着他。
寒铁衣冲着她笑了笑，而后招呼甄絮，“絮儿，你也坐。上次蜀中一别，也该有近四年不见了。吕姨娘的身体这一向可还好？”
甄絮依言坐下，本还是满脸久别重逢的欣喜，闻言愁上眉间，叹了口气说：“娘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她出来散散心，也是想来洛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大夫替她看诊。”
寒铁衣道：“我定会为姨娘请最好的大夫。”微顿，他又问，“现今你和姨娘在何处落脚？”
甄絮道：“甄家在洛阳并无房产，自然是在客栈。”
“客栈人员往来嘈杂，姨娘病着需要静养，不可久居。”寒铁衣道，“这样，你且先将就两日，我知会章姨娘给你们安排住处。”
“这怎么好意思？”甄絮满是愧疚地道，“府上忙着你和凤将军的婚事，你现在又受了伤，怎么好再去叨扰？”
“我和小白的婚事搁浅，姨娘倒是轻松不少，买一处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寒铁衣道，“原本这样事也不用烦她，但吕姨娘身体不好，这宅子自然要好好筛选一番，既要安宁清静，又要交通便宜的。我平素没留心这些，章姨娘是最为心细的，此事交给她，必然能寻到一处让你们母女住的舒心的院子。”
“啊？”甄絮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买宅子？”
“自然要为你们置一处宅子。”寒铁衣笑道，“你在我这里同云儿是一样的，我寒二再不济，也不能让姨娘和妹子住客栈！宅子买了，再添置几个下人，届时再请大夫为姨娘调理身子，不出一两年，姨娘必定恢复当年倒拔垂杨柳的英勇来！”
他说着，又拉凤白梅的衣袖，同她笑说：“小白你不知道，吕姨娘当年可是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侠女，那年我娘救老头子时，她徒手劈了岸边一棵柳树扔进水里。此事一传开，江湖上谁人见了不称一声吕二娘？”
凤白梅笑了笑，总觉得今日寒二公子话，格外的多。
那边甄絮兀自闷了一会儿，才讪笑着道：“如此，多谢寒二哥的安排。”
正此时，门外传来寒若云的声音，“二哥，我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那一袭粉色的身影便进屋来，给这个规矩严整的屋子添了一抹俏皮灵气。
“凤姐姐好！”寒若云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边的凤白梅，“哇，凤姐姐今儿穿的好漂亮，这百花戏蝶的珠钗本有些惹眼，但在凤姐姐的头上，有一种盛世繁华的大气！”
经她这么一说，寒铁衣才注意到，今日的凤白梅打扮的格外隆重。
在他记忆里，此人上一次如此打扮，还是为了引出幕后人，邀他去千佛山赏梨花那次。
凤白梅被人骂不恼，被人夸也不娇，含笑看着寒若云，道：“三小姐今儿的衣衫格外可爱，让人看了便想到春天里的桃花儿。”
寒若云自乐了一回，才去看自家二哥，“父亲和母亲都很担心你，说这个地方到底不如家里方便，让你回家养病去呢。”
寒铁衣道：“我又不傻！我如今走不得跑不得，老头子不天天在我耳边念经？天机阁千不好万不好，只清静这一点，其他都能忍了。”
“好吧。”寒若云也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人，“皇后姐姐也很担心你，派人来说，皇上已经令人送了东西来，她就不好再送，让你好生将养。”
寒铁衣道：“既然你来了，我也不另派人回去了。你给姨娘带话，吕姨娘和絮儿来洛阳，请她帮忙置一处宅子，清静为佳，不可太偏僻，再安排几个妥帖的人。”
“就是那位倒拔垂杨柳的吕姨娘？”寒若云眼神一亮。
寒铁衣道：“吕姨娘此次来都是养病的，你可不许去烦她。”又看着甄絮对她说，“这是你甄姐姐。”
“哦。”寒若云神情立刻恹恹的，“我知道啦。”
甄絮一旁笑了笑，“云儿妹妹，好久不见。”
寒若云这才注意到她，周正身子乖巧地行了礼，“甄姐姐好，适才没认出甄姐姐，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那时见你你还是个小娃娃，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甄絮笑道。
寒若云便又转身同寒铁衣说，“我听母亲说，父亲知道你受伤后，偷着抹了好几回眼泪。母亲因为忙着处理婚礼后续，不得空来看你，这才打发我来瞧瞧你，回去好告诉父亲，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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