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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凤白梅往玉兰站


凤白梅刚回到凤府,青锋便迎着她来,将一封信并一个小纸条交给她,“信是从江南来的,信鸽是子鼠带走的那只。”

        凤白梅将东西收入袖中,去西院陪武烟吃了饭,说了会儿话,才说身上乏要回去歇着,从西院辞出。

        路上,她先看了信。

        信是桑行写的,大体内容是他们并不知道丝萝到了大夏,知道她绑架凤夫人后,十分震惊,希望凤家能高抬贵手,留下丝萝一命,列罗会做出补偿。

        凤白梅又将那个小纸条展开看了,纸条上的字更简洁,只有四个字:人在玉兰。

        她复将信收好,纸条则揉成团扔进了路边的小池子里,“我去一趟玉兰驿站,若是嫂嫂问起我,就说我去看寒二公子了。”

        青锋应声,二人刚到东院门口,见花雁回在院门前一个石墩上靠着。

        见凤白梅来,他道:“我得回峨嵋去。”

        见他神色不是很轻松,凤白梅问:“怎么了?”

        花雁回少有地叹口气,“陆子柒把申猴抓了。”

        凤白梅乐了,“申猴纵然不是真的教主,也是你拈花教十二峰主之一,此事传扬出去,魔教声名大损,日后怕是麻烦不断。”

        “也就是那小丫头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得知她抓住了魔教教主,峨嵋山的武林各派已经飞信给了陆家庄,让陆淮阴赶去峨嵋主持大局。我估摸着,很快书信便会送到天机阁来。”

        二人一行说,一行进院到水汀上坐。

        凤白梅在案后盘膝坐下,才道:“以寒二现今的身体,养上一个月也不见得能长途跋涉。”

        “他去不了,不是还有个天下第一剑吗?”花雁回靠着柱子,懒懒地说,“天机阁又不缺人。”

        凤白梅叹道:“当初闹峨嵋这么一出,是为了将武林各大门派的人聚集在峨嵋,给峨嵋一些底气,让她们出来指证权晟贪污一案,也避免廉亲王对峨嵋下手……如今刘家三口的案子偃旗息鼓,只怕也要令峨嵋的人打退堂鼓。”

        花雁回道:“杀人掠货的事我到是能帮上忙。”

        凤白梅笑了笑,“行了,你赶紧回峨嵋去吧,省的身份暴露了,被武林盟主天涯海角地追杀。”

        花雁回盯着她,“你没什么同我说的?”

        凤白梅想了想,摇头。

        “子鼠说丝萝抓到了。”花雁回瞥着她,“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还没想好。”凤白梅将身子往栏杆上靠去,抬手敲着琴案,缓缓地道,“看桑行的意思,是打算为丝萝的行为负责,这件事就得算到列罗的头上。”

        花雁回道:“你若想泄恨,不必亲自出手。”

        凤白梅笑道:“不亲自出手还怎么泄恨?”

        她冲着花雁回一扬眉,“怎么,还怕你外甥女亏待了自己不成?”

        花雁回认真地道:“我倒宁愿你负尽天下人,总好过让人负了你。”

        凤白梅凉凉一笑,“要负天下人何其简单,李坏也好,义达也好,一刀砍了就省事。”

        可砍了之后,朝野动荡、祸乱四起……会有无数个凤家家破人亡,会有无数个顾斐女扮男装!

        花雁回知道这小丫头心中装着天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我走了。”

        “我就不送了。”

        凤白梅自在水汀中坐了许久,回屋换了一套红色裙装,往玉兰驿站赶去。

        玉兰驿站位在洛阳往江南城的半道上,距离洛阳仅半日的马程。因其后山丘上有一大片的玉兰花而得名。

        八月初,紫玉兰正开的红火,那颜色如魅如幻,好似铺了漫山遍野的彩缎,衬着那一溜青竹制成的二层小驿站格外清心明目。

        因驿站就在官道旁,且是主官道,往来人员较多,驿站的规模也是较大的。除了一溜供来往官吏小憩的竹楼,旁边还专门搭了个巨大的马棚。

        驿站共有驿长、驿丞各一人,另有八名驿吏。

        红红的圆日挂在山巅,漫山黛色被罩上一层朦胧。连绵的蛙声中,杂着汉子们五大三粗的声音。

        “买不成的一赔十,买成的一赔五!老贾,赶紧把你银子掏出来,反正你独身一人,上无老下无小,当是在我这里存着了!”

        院子里,几个驿吏正围着木桌开赌局,驿丞老贾则在廊下抽旱烟。

        老贾闻言笑了笑,“你们这样子搞,若让凤家将军听见了,看不剥了你们的皮。”

        设庄的老三乐呵呵地道:“凤将军现在忙着处理寒二公子的烂桃花呢,哪有闲暇管这些?再说了,她总不可能专为这件小事跑到咱们驿站来吧。”

        众人也都哄笑起来。

        那老贾只吧嗒两口烟,笑笑不语。一抬眼,听得远处马蹄声急,一抹红影由远及近,在驿站前翻身落马。

        他瞧了一眼仍旧埋头扎堆的小伙子,将烟斗在廊下石板上磕了磕,铜烟杆别在腰上,起身上前问:“姑娘有什么事吗?”

        凤白梅道:“我找你们驿长蒋小雪。”

        老贾道:“不好意思,驿长暂时不在,姑娘是他什么人?”

        凤白梅不答,只说:“那我等他。”

        老贾也不多问,开了半人高的小柴门,“姑娘进来等吧,你的马可以拴到马棚里。”

        凤白梅便将缰绳给他,一并给了锭碎银,信步入院去。

        那院中几个驿吏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一身红衣虽然猎艳,但容颜不算出色,便不甚在意,继续玩着。

        “我说老三啊,你这个赌局总得有个时限吧!寒二公子和凤将军的婚事已经黄了两回了,万一下次、下下次还黄了怎么办?他们就这样一直拖着,既不办婚礼,又不解婚约,这怎么算?”

        设局的老三挠了挠头,十分为难,“你说的这个局面我还真没想到,有这个可能吗?俗话说事不过三,一个婚礼办了三次都不成,还能守着这婚约?”

        老贾将凤白梅的马拴好,倒了草料给它,闻言笑骂道:“你们成日家拿天子赐婚开玩笑,小心祸从口出。”

        老三道:“天高皇帝远,上头的人管天管地,还能管我们说话不成?老贾你也少啰嗦,赶紧掏银子吧。”

        凤白梅听了有趣儿,随手掏出一块碎银丢在桌上,“我压这场婚礼下次必成。”

        那锭碎银落在一堆铜板里,显得格外突兀。

        老三最先反应过来,抓起碎银咬了咬,随后乐颠颠地揣进袖中,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若是这场婚事但真成了,我把银子送去给你。”

        凤白梅笑吟吟地答道:“凤白梅,住洛阳摇光坊。”

        “凤姓可不多见。”

        老三顺嘴感慨一句,正要继续摇色盅,猛然反应过来,丢掉色盅尖叫一声:“凤白梅!?”

        几个驿吏早已反应过来,闪到旁边去,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老三。

        凤白梅将色盅捡起来颠了颠,“自打当了将军,就不能再同军中的兄弟玩,生疏了不少。反正等着也无聊,几位可否让我也玩两把?”

        一众驿吏慌得没了神,只那老三平素就胆子颇大,噎了噎口水,问:“将军想怎么玩?”

        “简单点,押大小。”凤白梅将色盅搁在桌上,挽袖系裙,自然而然地抬脚踩在条凳上,“我坐庄,押一赔二。”

        老三看看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军,咱们兄弟都是粗人,平常靠着月俸银子度日……”

        凤白梅不等他说完,便道:“一句话,来不来?”

        老三抹了一把头,狠了狠心,将几个铜板押在桌上,“我押小。”又指着旁边驿吏,“你们几个,凤将军都如此豪迈了,你们还婆婆妈妈的就没意思了。”

        几名驿吏闻言各自看看,陆续下押。

        凤白梅摇了色盅,开了小,赔出去十几个铜板。之后半个时辰,更是输出去四五两银子,直到两个袖袋都空空如也,她才搁下色盅。

        “你们玩。”

        她退到廊下,同老贾坐一处看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老贾依旧吧嗒吧嗒抽着烟,低声笑说:“许久不见,将军的赌技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凤白梅笑道:“我那是让着他们呢。”

        老贾也不拆穿她,道:“这群小子比不得军中那些狼崽子,给他们一颗甜枣,能让他们乐上半天。”

        凤白梅笑笑,默了片刻,问:“雪娘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老贾道:“难得见你一回,他说要好好喝上一顿,去镇上买东西了。”

        凤白梅笑道:“就他那个酒量,谁敢同他喝酒?”

        老贾调侃道:“将军也别说他,你的酒量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在落魂关亏得何曾惧给你挡酒。”

        二人正说着,老远听得马蹄声传来,一人长声喓喓地喊:“猴崽子们,来拿东西。”

        几名驿吏当即扔了色盅出去,迎着马上的人一番哄抢,“老大,这不逢年不过节的,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蒋小雪生的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分明是个男子形容。一开口却是爽利的女音,“给你们放一天假,一人拎一坛酒、一包肉回家去,这里我和老贾看着就行。”

        一众衙吏闻言,便又哄闹一番,拎着东西各自去了。

        蒋小雪送走众人,方进驿站来,一眼瞧见竹廊下坐着的二人,咧嘴笑问:“将军,今日喝酒,不犯军规吧!”

        凤白梅笑道:“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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