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这不是活见鬼吗
当你冒用他人名干坏事的时候，那人刚好就在身边，这可不就是活见鬼了吗？
八月末的夜风很凉，芙蓉——不，应该说拈花教十二峰主之一的巳蛇，穿了一身与她的名字很符合的夜行紧身衣，衣身绣着黛青色鳞片，看起来就是巳蛇本蛇了。
赵二虎的院子很大，他本人住的是个吊脚楼，凤白梅住了二楼的厢房。
厢房内主打黄褐色，幔帐都是中规中矩的，倒是很合凤白梅的脾气。
巳蛇坐在窗上，看着屋子里的布置，小眼睛里写满了嫌弃。
她目光转到凤白梅身上。
凤将军已经打算歇息了，身上只穿了雪白单衣，捏着一个小册子歪在椅子里看着。
“你给赵彪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然肯把你安排在赵二虎的院子里？”她忍不住问。
凤白梅神色悠悠地将册子翻了一页，“这个院子四面都是通天大道，除非像你这样的内息高手，否则休想背着人偷溜出去，也别想偷溜进来。赵彪将我安排在这里，是为了监视我。”
巳蛇点了点头，又盯着凤白梅看了会儿，很是疑惑，“姐姐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勾引我家教主，他愣是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你到底凭什么吸引他的注意力？”
凤白梅抬头苦思了一下，“这是个好问题，你没问过老花吗？”
“问了。”巳蛇神情悲痛地叹了口气，“问一次他揍我一次，问两次他扣我银子……这不，因为嘴贱，被他扔到这破地方来了。”
凤白梅想起正事来，“巳蛇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巳蛇收起自己满脸悲痛，正色道：“雁回山拖家带口入不敷出，我们家那位又不干一件正经事，本峰主掌握财政大权，总得设法开源节流！这不，除了几大黑市，就这地方有油水可捞，就先过来打打头阵。”
她一边说，一边瞥着凤白梅，“这不，我这头刚盯上了天上人间，就听说拈花教盯上了豺狼虎豹！”
凤白梅笑吟吟地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臭丫头，你可是定了亲的人！”巳蛇脸色陡然变冷，“可不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就算你是镇魂主帅，也不能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美吧。更何况，一个天机阁主，一个魔教教主，你吃得消吗？”
凤白梅不想纠缠这个问题，“老花现在干啥呢？”
巳蛇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还能干啥？陆家小丫头中的那毒难解，要几味药材，教主正天南地北地寻药呢！”
凤白梅悠悠一叹，“英雄难过美人关。”
巳蛇道：“就那咋咋呼呼的黄毛小丫头，除非我家教主眼瞎才能看上她。比起她，我觉得教主真正在乎的人是你。就五年前甘露绿洲那一战，教中所有人都揣测，说你就是咱们的教主夫人！当初我们看你和姓何那小子挺登对，还琢磨着悄悄把他做掉！”
凤白梅都替何曾惧觉得后背一凉。
巳蛇还在继续说：“小皇帝赐婚的圣旨昭告天下的时候，教主萎靡好一段时间，我们合计着怎么把寒铁衣做掉，或者把你抢回雁回山。结果，你人到了雁回山，教主还把你亲自送洛阳，也没干掉寒铁衣……这事儿吧，就挺玄乎的！”
“到现在，我们山上还有赌局，赌你能不能成为我们的教主夫人。”
凤白梅虽然上过雁回山，但因为赶着回洛阳，几位峰主又都不在山上，只见了留守山上的峰主卯兔，其他几位峰主都是只闻其名。
她瞧着巳蛇喋喋不休，脸上笑容渐深，“巳蛇姐姐，帮我个忙呗。”
巳蛇立刻收起一脸八卦，严肃地问：“我还没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凤白梅随口道：“林森森扣押了钦差，我来接应他。”
“你说的钦差是那个杨呆子吗？这人可真有意思，来我天上人间，拉着楼里的姑娘们玩你问我答游戏……拜托，那可是青楼啊！我楼里的姑娘没一个长得丑的，哪个男人不是千方百计想着揩油，生怕自己银子花的不值？”
她说了一半，又想起凤白梅刚才的话，问：“你让姐姐我做什么？”
凤白梅笑吟吟地道：“去陌多的万宝阁放把火。”
巳蛇一个点头的动作还未做完，吓得直接跳下窗台，坐到凤白梅身边，“姐……我喊你姐成吗？陌多最宝贝的就是他的万宝阁，里头那些东西，价值连城，别说烧不烧得了……真要烧了，老娘我都肉疼！”
凤白梅道：“我看过地图，万宝阁在福帘洞天的最里端，且都是古玩器具，要想把东西偷出来太难了。你去放一把火，陌多肯定认为那地方不安全，会把东西转移，到时我们在他路上动手。东西拿到了，归拈花教。”
巳蛇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金灿灿的玩意儿在向她招手，“姐妹儿，你这可不像是做将军的，倒是挺适合做土匪！雁回山要是你来当家就好了，我就可以整天扛着大刀往大道上那么一杵……”
她话说一半，转的挺快，“不过，你为啥针对陌多？”
凤白梅磨牙冷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陌多就是大夏江山基座下的蝼蚁，弟兄们拿命守的江山，要毁也得毁在我手里，他一个西蛮子算什么玩意儿！”
巳蛇愣了一愣，而后抚掌赞叹：“这暴脾气，我喜欢！不像我家教主，成天跟没吃饭似的……”她长臂一伸搭上凤白梅肩膀，“姐妹儿，别管朝廷那摊子烂事儿了，来我们雁回山吧。我们一起把花雁回踹了，奉你为教主！”
凤白梅笑吟吟地问：“你们成天想起义老花知道吗？”
“嗐……”巳蛇叹气，“那几个怂包要真敢起义，我们教主能高兴的疯掉，可惜我也不争气，这么多年也没能上位成为教主夫人。”
她一边说着，已经起身同凤白梅挥手，“万宝阁是吧，不出两日姐就能给他搬空了，你自己小心哈，陌多可是个狠角色！这个关口出事，傻子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你这个外来人。”
凤白梅起身送到窗口，抬手揖了一礼，“多谢巳蛇姐姐。”
夜空里传来巳蛇低低的声音，“来雁回山的事儿你考虑一下。”
远处灯火如昼，夜风凉凉扑面而来，凤白梅不觉低眉浅笑。
甘露绿洲一战，得拈花教相助，她忙着战后之事，只匆匆和花雁回见了几面，来不及同拈花教的弟子当面道谢；之前上雁回山的时候，又因为在山脚遭到埋伏，心事重重无心旁事，只记得一群人闹哄哄要找她比试，被花雁回全拦下了。
先前在洛阳城见了子鼠，如今又见着巳蛇，觉着这些人还都挺可爱的。
第二天一大早，凤白梅吃早饭的时候，便听到赵彪说陌多的万宝阁起火了，火虽然小，但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遭。
凤白梅声色不动地啃完了手上的包子，又拿起一根炸油条，随口问：“凶手抓到了吗？”
赵彪看着她，神色古怪，“姑娘但真一个人来长宁的吗？”
他可以确定，凤白梅身上的功夫不高，不可能躲过手底下人离开院子；而万宝阁十几年来没出事，偏偏拈花教的人想插一手的时候，就起了火，除了拈花教的人，他想不到别人。
“你觉得呢？”凤白梅把问题抛了回去。
赵彪不敢确定，只道：“陌多正在将万宝阁中的宝贝换地方，等他忙完这些，一定找上门来。他要是真狠起来，未必会在乎林大人。反正他不是大夏的人，逃回西蛮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
凤白梅云淡风轻地道：“那就让他回不去。”
赵彪看她一眼，觉得这魔教中人，别的不说，胆儿挺肥的。
“我看芙蓉姑娘说的没错，你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凤白梅道：“富贵险中求。”想了一想，她又问，“赵二爷平时和你们提过万俊这个人吗？”
赵彪道：“那是漕帮的帮主，主要跑都江淮江，长宁这边的货物多半都走他们的船。”
“这么说他们很熟？”
赵彪忙道：“只是生意上的往来，要说熟，万帮主和林大人更熟悉。”
凤白梅闻言心中疑惑丛生。
万俊是被杨素安和天机阁的人押解回都的，林森森既然认识万俊，定然要问内情。他知道万俊是水上飘余孽，为何还把人扣下？
赵彪狐疑地看着她，“不管是漕帮还是水上飘，和拈花教的关系不大吧。”
凤白梅早有话等着，“要在长宁做生意，总得了解了解周边情况吧。如今漕帮成了水匪余孽，那漕运怎么办？”
赵彪道：“能怎么办？走官船呗，时间还短一点，不过运价贵些。”
凤白梅又问：“二爷除了赌场和外城商铺的生意，平时还涉足哪些？”
赵彪警觉起来，“巳蛇姑娘，你接管豺狼虎豹的事还没定下来，有时候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凤白梅叹了口气，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赵二虎藏得深，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傻子，要套话还得费点心思。
“最迟明天吧，陌多就会找上门来，麻烦彪哥准备准备。”
赵彪没反应过来，“准备什么？”
凤白梅浅浅一笑，“防着人来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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