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唯一没有骗她的

墨副阁主一句话，把寒铁衣刚涌上来的瞌睡驱了个干净。

        纵观整个武林，能从天机阁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掳走人的，恐怕只有一个门派。

        雁回山、拈花教！

        寒铁衣的后脊背一阵发凉。

        柳家是朝廷中人，拈花教轻易不会插手朝廷的事，除非受人所托。

        而这天下间，能让拈花教与天机阁对着干的人，再无别人。

        如果柳家人但真是被拈花教的人抓走的，只可能是受了凤白梅的嘱托，且他们能在柳家一入长宁便把人从天机阁眼皮子底下带走，说明早有准备。

        只怕柳家人一离开洛阳，凤白梅便有了抓他们的心思。

        是因为司金局的事？

        还是……柳家离开洛阳后，皇上下令抓李文昭回来，原本答应由她处置的义达连面也不许她见，她若不怀疑点什么，便不是镇魂帅了。

        亦或者，是柳生旭给了凤白梅什么指示？

        玉兰驿站之事，他们分明冲着凤白梅而去，但凤白梅并未领情。可若柳生旭以旧事相邀呢？

        见他步子迈的越来越急，墨冰说：“凤白梅自天机阁离开后，去了朝花楼，随后回府。但在戌时，朝花楼有一辆马车出了城，说是白云庄园堂会补人。”

        寒铁衣明白他的意思。

        拈花教劫走柳家人，只瞒得了一时，一旦天机阁起疑心，必逼他们放人。那时凤白梅再要见柳生旭，必定要与朝廷撕破脸皮，唯有赶在天机阁反应过来之前。

        要确定此事真假，只需要前往凤府，看她在与不在。

        她若是在，自是最好。

        可若是不在呢？他要派人去围追堵截？

        如此一来，都不用等到凤白梅从柳生旭那里听说什么，二人之间便走到了尽头。

        或许，他也能赶去同她说，要她回头，止步于此。以凤白梅顾全大局的行事作风，她会听，但两人之间再难回到从前。

        他相信，以凤白梅的秉性，即便知晓二十年前的真相，也不会鲁莽行事，徐徐图之。

        可他仍旧怕极了，怕她离真相越近，那颗被尸山血海浇筑而成的心便会越冷越硬。

        他搭上自己大半条性命才焐热的心，才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一旦她发现这场两情相悦，是以欺骗为开始……

        她曾无数次地明言，不要骗她！

        窗户没关，寒风涌进屋来，撩拨案头烛火，暗黄的火光在那双桃花眼中，勾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深渊，盛满了他的担忧恐惧。

        从前他觉得，即便东窗事发，便被凤白梅揍上一顿，她总不可能要他性命的。

        可现在，寒二公子觉得，凤白梅能揍他一顿，是他天大的幸运。

        如她所说，她不会同他闹，同他纠缠，两个人之间出现裂痕，最好的结果便是好聚好散。

        这是对凤白梅来说，最好的结果。

        墨冰看着寒家二公子从欺骗开始，陷入情网，左右摇摆，到现在的纠结挣扎。

        他稳住了上头，便丢了下头。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长久的沉默后，他听到寒阁主问：“暗字楼的弟子名单，你查出了多少？”

        墨冰道：“十之八九。”

        寒铁衣又负手在屋中踱了几步，面沉如水，“传信阁中弟子，劫走柳家人的是水上飘残余，已往蓉城方向逃窜，要他们火速把人追回来。”

        凤白梅为了赶时间，一定会让拈花教的人将柳家人往回带，而他将人往蓉城方向指派，分明是要为她遮掩。

        可他应该很清楚，若凤白梅真从柳生旭那里知晓些什么，他做的这些将毫无助益。

        副阁主依言将消息写好，封入竹筒，搁在案上，“明日晨，若你还未改变主意……”

        寒铁衣没有等他把话说完，行过去拾起竹筒，唤了老七，“立刻将消息发出去。”

        老七应声而去。

        墨冰笑了笑，“你若肯早些做出抉择，也不至于落到今时的地步。”

        寒二公子面容苦涩。

        他若早知自己会被那流氓头子无赖祖宗吸引，早知会与她两情相悦，必定从一开始便与她坦白一切，共同进退。

        “我骗她良多。”二公子声音低哑，“从头到尾，唯一没有骗她的，是要护她。”

        他叹出一口气，“宴姝之死牵扯众多，我打算亲自去义宾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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