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寒铁衣至人来疯
寒铁衣抵达人来疯时,已是初九的凌晨,响尾歇下,只老鸮还在捣鼓那青花瓷酒壶。
他扫了扫大堂,不见凤白梅,“她人呢?”
天机阁主千里迢迢夤夜赶来,肯定是来找凤将军的。
老鸮笑答:“楼上甲字一号房。”
寒铁衣立刻往楼上冲,冲到一半停了下来,转身下来,抄起那青花瓷酒壶便往嘴里倒。
老鸮吓得从慈眉善目到目瞪口呆,“那是……”
二公子却未理会他,“噔噔噔”跑上楼去,把老鸮那‘催情之物’四个字抛在楼下大堂,与满堂烛光面面相觑。
他自知无法面对凤白梅,或许酒壮怂人胆,借着三分醉意,能厚颜地与她述了衷肠,或许能得她一二分谅解。
凤白梅想到寒铁衣可能会追来,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五六日的路程,她一个惯常熬更守夜的人,跑了两天三夜,亦觉疲惫不堪。
可他一个文文静静的公子哥,竟与她前后脚到。
她继剥着葵花子,瓜子仁已经在桌上堆的小山似的,烛火照着她清瘦面颊,一派从容。
那艳紫的色彩配上大朵的牡丹,本是极艳俗的,在她身上却只叫人注意到那张脸,完完全全无视了那一身与她极不相称的衣装。
那张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她低垂着眉眼,眼眸里的情绪被遮了个干净,只见长而密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
寒铁衣反手关门,立在门边,却有什么东西将他定在原地,脚不能挪,口不能言,那一双眼也被定在凤白梅的脸上,收集着清瘦脸颊上所有情绪的流转,想从她眉梢眼角寻到一丝转圜的余地。
可凤家女将的脸上,好似戴了一张薄薄的面具,分明是活生生一张脸,却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
她岁月静好地剥着瓜子,“噼啪”声在屋子里回荡着,莲花台上的烛火烧进油里,登时“噼里啪啦”地喧嚣起来。
直到那一叠瓜子悉数壳仁分离,凤白梅方拾起旁边的帕子,将瓜子壳与瓜子仁一并扫进碟子里,低眉瞧了一会儿,到底是搁到一旁去。
小的时候,她也爱吃这小东西,但一口碎米牙,每次都卡在齿缝间,便渐渐讨厌了。但总被兄长诓骗着帮他剥,每次听着这“噼啪”声,好似便看到兄长在旁为自己成功诓骗而洋洋得意……
她拾起剪子将烛芯往外拨了拨,暗淡下去的烛火又跳跃起来,“赶了这许久的路,怪辛苦的,坐下说话吧。”
寒铁衣不知她见没见柳生旭,若见了,听柳生旭说了些什么?他无法从她脸上探知她的情绪,一如从前,纵然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也不会让人瞧出分毫来。
凤白梅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并不放下。
“本该以酒相敬,但喝酒误事,只好以茶代酒。”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第一杯,敬二公子为我凤家家主挡的那一刀。”
“小白……”寒铁衣哑了嗓音,如鲠在喉,每一根指头都被冰冻住,无力伸手去接。
他不接,凤白梅回手便把茶倒进嘴里,倒了第二杯递到寒铁衣面前,“这第二杯,敬二公子生就一副好皮相,不负风流纨绔名。”
她这次没等寒铁衣接,仰头吃了,倒了第三杯茶。
“这第三杯……”
话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眸中显出一抹讥讽,“敬二公子苦心孤诣、机关算尽为我一人;敬二公子这一路舌灿莲花甜言蜜语,也让我这行伍之人做了一回梦蝶庄公;敬二公子……”
她话未说完,寒铁衣夺过茶杯一饮而尽。入口的茶是凉的,苦的,顺着喉咙咽下,却有一股无名的热火自腹内升腾,叫嚣着要将他当场焚化。
“我说要护你的那些话,皆是出自真心。”他的嗓子被那把火灼的沙哑。
他想,定是这一路赶得急,内热未散,便扯了扯衣领散热。
“从前你为凤家将,我敬你铮铮铁骨;这一路,从千佛山到江南,到望北山,再到珠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接踵而至,我心疼你,想要守着你……”
“寒二是孟浪了些,可……”
心腹的热气往头顶直蹿,寒铁衣看到凤白梅在对他笑,不是她惯常的面具般的浅薄笑容,也不是发自真心的笑。
那是柔柔媚媚的、是他从未在凤白梅脸上瞧见过的风情万种。
他想,自己可能疯了,亦或者陷入了一场虚妄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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