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千岁（5）
秋猎，是胥国最盛大的活动之一，每到这天，上到皇子下到京中芝麻小官的子弟，都会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想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
就算不精于狩猎，他们也是决计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因为这一天，除了少年男儿们以外，也会有京中贵女甚至公主殿下到场观看，若是运气好，得了某位千金小姐的青眼，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旌旗翻飞，骏马长嘶。猎场上一个个英俊挺拔的俊朗儿郎，令坐在马车里的贵女们看花了眼，应接不暇。
霍呈延跟着自家大哥入场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压低的呼声，他自幼习武，耳力极强，甚至能分辨出这些声音来源于女眷们待的区域。
待听清她们说的“霍家二公子也好生俊朗”等夸赞的话语之后，霍呈延耳根一红，有些窘迫。
和沉着的大哥、风流的三弟不同，霍呈延一向不善于和女子打交道，十八九岁的人了，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这在普遍十五六岁就有了通房丫头的贵族子弟中是极为少见的。
因为这一插曲，他稍微落后了霍沉光几步，等再跟上去的时候，自家大哥已经在和太子殿下攀谈了。
太子百里烨高大俊美，和已经是骁勇将军的霍沉光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落下风，无论是气魄还是风度，都符合他一国储君的地位。
这不是霍呈延第一次见到太子，但每一次见，他都会觉得太子的气势又强大了几分，难怪就连一向对百里家抱有敌意的大哥，也会与太子交好。
太子和霍沉光寒暄：“沉光，怎么今年就你和呈延来，子玦呢？”
霍沉光苦笑摇头：“子玦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是脑袋空了没灵感，要去外头多转转，已经离京四月有余了。”
太子朗声笑道，“那可真期待他会写出怎样惊艳的诗篇……”
听见他们说起三弟，霍呈延立在一旁沉默，外人不知道，但霍家人都心知肚明霍子玦为何常年往外跑。
无非是有愧于十年前弄丢小妹，想用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把人找回来罢了。
就在霍呈延想着等三弟这次回来，该怎么劝说他放下心结时，忽然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箭在他眼前射出，朝女眷们的方向急速飞去！
霍呈延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追出去把箭捉回来，却在此时被霍沉光一拽，错失了最佳时机。
“大哥——”眼睁睁看着箭飞远，霍呈延失声，扭头震惊地看着霍沉光。
他们心里都清楚，那是重弓射出的箭，破人脑袋就和砍瓜切菜一样轻易，若是误伤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刚刚明明能抓住那支箭的，虽然肯定会划破手掌。
霍沉光朝他摇摇头，暗示他隐忍，什么也没说。
将他们兄弟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太子慢吞吞放下手里的重弓，轻飘飘道，“本宫只是想试试新弓，不成想失手了。”
“在霍家儿郎面前失手，可真是行家面前闹笑话。”
霍沉光谦逊地笑笑：“太子殿下过谦了，论箭术，你可不在我之下。”
被霍沉光的话取悦，太子抚着重弓开怀大笑起来。
二人都不关心那支飞出去的箭会造成什么后果。
霍呈延没关注他们在说什么，女眷那边已经后知后觉地响起尖叫声，可千万别出人命，霍呈延暗暗祈祷，否则他会愧疚死的。
好在上天还算仁慈，片刻之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太监捧着箭跑了过来，双手呈上：“太子殿下，您的箭。”
太子看了箭头上的血迹一眼，“是本宫不当心，可是误伤了七皇妹？”
太监摇头，“箭矢连破三架马车，前头都万幸没伤到人，直到最后一架马车，冯御史家的千金被刺中了肩膀。”
太子哦了一声，接过箭，摩挲着箭尾的金色染料，这代表这只箭的主人是太子，“那她没什么事吧？”
太监从始至终一直垂着头，卑微到极点：“箭飞到那里已是强弩之末，冯小姐只受了点皮外伤。”
太子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意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太监走远，霍呈延听见太子似是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另一头，小太监低着头，掩盖自己暴戾阴沉的眼神，回到马车。
百里萱见他回来，“箭物归原主了？”
小太监正是前几日才来到沅沁宫的秋水。
秋水点头，忽然道：“对不起，公主。”
百里萱微怔：“好端端地道什么歉？”
秋水低着头：“是我没保护好公主。”
他没用“奴才”的卑称，百里萱也没察觉，“说什么呢，方才要不是你反应快，被射中的人就是我了。”
百里烨分明是看见她坐在窗边，才张弓搭箭的，要不是秋水及时拉过她，那支箭会射中她的哪里还不好说。
秋水看着百里萱澄澈无瑕的眼睛，心里纵有千头万绪，却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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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方才为何拦我？”
秋猎即将开始，霍家兄弟也和太子分别，来到另一边整顿。
刚离开太子视线，霍呈延就迫不及待地质问，十分气愤：“还好没闹出人命，否则……”
“否则怎样？”霍沉光冷冷看着他，目光沉沉：“呈延，你为人正义忠实，大哥很为你骄傲，但正义忠实也看对谁。”
“大哥…你什么意思？”霍呈延不解，无论是险些受伤的七公主，还是受了轻伤的冯小姐，都和他们霍家无冤无仇吧？
霍沉光不忍再看自家二弟天真的模样，“皇后与七公主的母妃素有嫌隙，当年闹得满城风雨。”
“看来十几年过去，她们依旧是不死不休的死敌。”霍沉光警告：“他们自己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旁人插手只会惹一身麻烦。”
霍呈延欲言又止，霍沉光又说：“更何况，他们百里家的争端与我们何干？”
显然，对陈年旧事耿耿于怀的远不止皇后和娴妃二人。
这下霍呈延彻底闭了嘴。
远远的，太子看了似乎在争论的霍家兄弟一眼，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的贴身大太监凑上来：“殿下，沅沁宫今年忽然这样主动，怕是有什么图谋。”
“图谋？”太子不屑一笑：“无非就是想借机在父皇面前露露脸，让父皇想起沅沁宫还有一个黄脸婆罢了。”
大太监点头：“太子所言甚是。”
“把盯着沅沁宫的人抽调过来盯着七公主，一旦发现她有什么异动，就地格杀。”太子眼神阴冷，与平时以温文尔雅假面示人的他截然不同，“这猎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冤死鬼，多她一个也无妨。”
大太监领命：“奴才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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