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骨相思(17)
雨夜过后,日子照旧。
容安仍被困在兽谷中,不得外出。
虽暂时无法与外界接触,但石棚中的兽师众多,人来人往间,他总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诶,你们听说了吗?自上月十五之后,尊上便一直留在寝殿闭关,似是身子不大好。”
“此事我知晓,这几日魔医不也正在宫中四处寻人试药嘛。”
“我听说,便是为了尽快寻到合适的药人,去给尊上当血奴治病呢。”
身旁,几个兽师聚在一起,不安地小声嘀咕着。
——闭关,血奴,药人。
近日来,这些字眼容安已经听了太多次。
他垂着头,将新鲜的灵植放进隔间的料槽中。
而弑天鹿见他一直在听旁人讨论,便咬着一大口灵植,含糊出声道。
“诶,小子,听哥一句劝。”
“若那魔医真来了兽谷,你可得万分小心,绝对不能被她选中。”
容安眉头微挑。
“嗯?为何?”
“你傻啊,”弑天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若是被选中,定会被带到毒阁当药人。”
“这些年,死在那婆娘手下的药人已有成千上百。”
“你是我的侍从,倘若死了,以后谁来照顾我?”
它的言辞恶劣,容安却也知道是在为自己考虑,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
他应得干脆,可心底却是另一番计较。
而弑天鹿不疑有他,只垂了头,继续安心地吃东西。
容安眼眸微敛,手指抬起,轻轻抚过了脖颈。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困在兽谷。
而成为血奴,大抵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路。
几日后。
魔医到了兽谷,是个身形高挑的女人,满头白发用檀木发簪微挽,容貌圣洁可人。
她的地位似是很高,不仅白莺随行跟在她身后,就连兽谷大管事都要亲自来接见她。
两人笑着交谈几句,大管事便立刻召集了所有兽师,前去毒阁进行试药。
容安身处队列,本也应该同去,可小管事却时刻记着傅平生的吩咐,赶忙冲那魔医拱了拱手。
“禀报大人,尊上之前有令,此人不得离开兽谷。”
景芝脚步微顿,侧头看向容安,笑了笑。
“不能离开?”
小管事一板一眼地应道。
“是。”
“唔,好吧,”闻言,景芝似是妥协地点点头,她转而迈步走到容安面前,垂眸笑着。
“那你只能留在兽谷试药了。”
之后,其余人前往毒阁,唯独容安留在兽谷,身为特例,景芝也跟着留下来,亲自负责给他试药。
眼下,两人正坐在大管事的竹阁楼中。
景芝右手微抬,一股黑气萦绕后,掌心蓦然出现了一颗药丸。
“吃了。”
她将药丸递过来,唇角含着浅笑,像只狡猾的狐狸。
容安伸手接下,未曾多问,直接将药丸塞进嘴中,一口服下。
见此,景芝挑了挑眉,笑意更浓。
两人安静对坐着,很快,容安便皱了眉头。
强烈的剧痛开始从腹部传来,逐渐侵入了五脏六腑,像是一把钝刀在疯狂搅动,势要将身体的每一寸都切割开。
瞧着他神情越发不对,景芝单手撑头,明明是副圣洁单纯的好样貌,说出的话却漠然无比。
“如何,痛吗?”
说话间,她仍是在笑。
容安被疼痛折磨地意识有些模糊,闻言只攥着衣角,薄唇紧抿。
“
尚可。”
他的脸色一片惨白,景芝自是不信。
她笑了笑,掌心浮出一颗新的莹白药丸,递到他面前。
“罢了,我是来寻人试药的,可不是为了折磨你们。”
“此乃解药,若实在受不住,便服下吧。”
而人在极度疼痛时,意志力总是最薄弱的。
解药就在面前,容安瞳孔微震,他手指紧攥,硬撑着将目光挪开。
景芝一怔,也有些诧异。
这些时日里,容安还是第一个拒绝解药的人。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药丸,猜着他的心思问道。
“你想当血奴?”
此时,容安早已从座椅上跌落,他蜷缩在地,唇角溢血,闻言,只能吐出几声破碎的音节。
“是。”
景芝侧目看他,神情难得有些疑惑。
“为何?”
容安双耳嗡鸣,虽有心应下对方的话,可张开嘴,却已是疼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景芝也并非真的想要得到答案。
她双手撑着下巴,浅褐色的眸子微垂。
“成了血奴以后,是会受很多苦的。”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容安没有应话。
之后,两人一坐一躺,静默无言。
景芝也似是早已见惯了疼痛与苦难,神情平静无波。
最后,见容安仍不肯放弃,她缓缓起身。
“罢了,”将解药放在了桌上,“你若能再撑过半个时辰,便以此解药为证,到毒阁来寻我吧。”
说着便先离开了竹楼。
容安独自躺在地上,气息奄奄,口鼻与眼角皆有血流下,看起来格外惨烈。
【警告,您的生命正在遭受威胁。】
闻言,他咬了咬唇,神智早已被疼痛麻木,他虚弱开口道。
“帮我数着时间。”
声音很轻,气若游丝。
“若是到了半个时辰,记得叫我。”
而系统一向听他的话。
【好。】
只是半个时辰,若放在平日不过是稍纵即逝,可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
容安轻轻闭了闭双眸,紧攥着衣角,指骨泛白。
许久后。
【时间到了。】
容安慢慢睁开眼睛。
体内药丸的效用似乎逐渐淡去,疼痛也跟着减轻了许多。
他蜷缩在地上缓了许久,这才撑着身子站起,伸手拿了桌上的那颗解药,跌跌撞撞走出竹楼。
依照约定,他正要前往毒阁,小管事却又拦在他面前。
“诶,你不能离开兽谷。”
容安皱了皱眉,刚想应话,身旁却先传来了声音。
“魔医有令,需要他即刻前往毒阁。”
出声的是白莺,此时正迈步过来,眉眼冷然。
小管事一怔,有些为难。
“可尊上也曾说过”
不等她将话说完,白莺摆了摆手,打断道。
“血奴一事,关系重大。”
“尊上往后若要怪罪,我自会一人担待,你无需再管。”
她身为左护法,已将话说到了这份上,小管事也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白莺侧目看向容安。
“随我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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