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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一场欢宴,脉脉含情


沈戈在这一眼里看到了很多,从而恍悟了很多。

        比如说,那可能并不是凌笳乐自己的选择。

        就如他认识凌笳乐以后所目睹的,凌笳乐之所以在诸多小事上十分任性,是因为他在大事上从来都没法为自己做主。

        沈戈的心瞬间被揉搓烂了,他宁愿凌笳乐出现在那个视频里的时候,是自愿的。

        蒋老板说道:“海鲜过敏?哦抱歉,那要不然……我们吃西餐?点自己喜欢的。”

        沈戈攥紧拳头,替凌笳乐回绝了:“不好意思蒋老板,凌笳乐今天不太舒服,去不了了。”

        他自以为代替凌笳乐开口,能委婉许多,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男人,在这样的悲愤下能装出多少客套呢?

        蒋老板一眼看穿他的敌意,和气褪去,改为轻嘲:“架子还真大,这么难请?”

        宋城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打起圆场:“算了算了,凌笳乐不舒服,我们改天吧。”他又同凌笳乐道了声别,拉着一脸恼火的蒋老板离开了。

        沈戈拽着凌笳乐扭头往片场里走,他要和副导演算账!

        “都是一个剧组的,好好拍戏不行吗?为什么老要搞那些东西!王导不在,您作为临时导演不应该替王导保护好他的演员吗?”

        副导演直接被他说懵了,“怎么了这是?大呼小叫的!咱们蒋老板呢?”

        凌笳乐似从噩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沈戈再一次为自己强出头了,他用力咬住嘴唇,看向沈戈的眼神一时难以形容。

        沈戈揽住他的肩膀,悲愤而克制地安慰道:“没关系,我不怕得罪他们,这么肮脏的公司,我也不指望什么了!”

        肮脏?副导演心里这个纳闷,他一向对中城极为满意,这么好的公司怎么就肮脏了?

        副导演看看一脸激愤的沈戈,再看看泫然欲泣的凌笳乐,脑中灵光一现,握起拳头往另一只手的手心里一砸,“哎呦你们想哪儿去了!咱们蒋老板可不是那种人!”

        他匆匆追出去,不一会儿,蒋老板和宋城去而复返。

        蒋老板伸手指着他俩哭笑不得地骂道:“你们啊你们,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沈戈和凌笳乐面面相觑,都不太敢信,尤其是凌笳乐,一点藏不住心事,视线在蒋老板和宋城之间来回打转,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包养”俩字儿。

        宋城这时才弄明白怎么回事,爆发出一声大笑,拍着蒋老板的胸膛笑得喘不过气:“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但这位确实是好人,如假包换的好人!”

        一直怪异而紧绷的气氛被他的笑声打散了,凌笳乐也忍不住笑起来,眼里还莫名泛起热意。

        他像江路将脸埋在张松肩膀上那样,将脸埋在沈戈的胳膊上,偷偷用他的袖子蹭走快要溢出来的眼泪。

        似乎从接下《汗透衣衫》这部戏开始,他就一直在遇到好人。

        他似乎,真的时来运转了。

        蒋老板亲自开车,四人里只有宋城和凌笳乐算是有交情的,坐在后面,沈戈就只得坐到副驾驶。

        宋城再一次为凌笳乐在一档选秀节目里为他解围的事表达了感谢,但是很显然,无论他怎样详细描述,凌笳乐依然毫无印象。

        直到宋城提到他为了替自己说话而得罪了别的评委,凌笳乐才恍然大悟:“难怪后来在一个综艺里碰见她,老感觉她话里有话,跟看我不顺眼似的。”

        宋城一直都不出名,在那档选秀节目里,也只是作为一名评委的“学生”出现的。而凌笳乐为他得罪的却是个大腕儿,连沈戈这种不追星的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凌笳乐一直用“举手之劳”这句话来回应宋城的感谢,沈戈不由想到,帮助人对他而言算是轻而易举,得罪人亦然。

        开车的蒋老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凌笳乐不太适合混这一行,没别的意思啊,我这是赞美。”

        他是娱乐公司的大老板,本身也不是细腻的人,说起话来无所禁忌,凌笳乐却因此心生苦涩。

        宋城忙转换话题:“那我们晚上到底吃什么?”

        蒋老板手指头点着方向盘,自言自语道:“海鲜过敏的话——那日料也不行了……”

        凌笳乐有些羞涩地说道:“其实我对海鲜不过敏,我还挺喜欢吃海鲜的……”

        车里另外三人再次忍不住笑起来。

        蒋老板带他们去了一家大酒店。

        凌笳乐说:“檀阙变样了。”

        蒋老板不由问道:“以前来过?”

        “小时候经常来,我妈妈说我的百日宴就是在这里办的,但是应该是在楼下。”

        蒋老板说道:“哦,可能是在自助餐厅,以前那里可以包场办宴会。”

        凌笳乐笑道:“对对,应该是自助餐厅,我都记不清了,就记得有一个巧克力瀑布,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还有那个大厅,特别宽敞,有好多椰子树。”

        蒋老板笑着纠正他:“是棕榈树吧?现在还有呢。”

        “啊?是吗?我分不清。”

        宋城笑着问道:“凌笳乐是本地人吗?”

        凌笳乐点头,宋城又问沈戈:“沈戈呢?”

        “我是X省的。”

        宋城惊讶道:“你普通话真好,我认识的X省的人都前后鼻音不分。”

        蒋老板“啧”了一声,“人家是演员,当然不能有口音了。”

        沈戈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将这富丽堂皇的酒店又打量了一圈。

        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个宽敞的包间里,圆桌中央已经摆放了一艘漂亮的刺身船,色彩鲜艳的食材铺在碎冰上,腾腾冒着冷气。

        “陈小星做事就是周到,连酒都给我们开开了。”蒋老板问服务生,“你们陈总什么时候过来?”

        正问着,包间的门被敲响了,紧接着进来一个英俊高大的中年男人,亦是西装革履,长相上也与蒋老板有几分相像,只是年长一些,更严肃许多。

        蒋老板立刻喊道:“四叔!”

        宋城也同他打招呼,显得有些拘谨:“蒋董好。”

        不是他们预想的肥头大耳、猥琐下流的模样。

        这名蒋董略一颔首,朝他们走过来,他步子迈得很大,很有气势,先同宋城握了下手,然后扫了沈戈和凌笳乐一眼,才问蒋老板:“怎么不请客人们入坐?”

        蒋老板立刻像个晚辈了,忙招呼沈戈和凌笳乐坐下,还特地将对着门口的“上座”让出来,让蒋董坐过去。

        蒋董毫不在意地摆了下手,随便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的同时单手解开两枚西装扣子,脊背挺得笔直。

        沈戈和凌笳乐立刻就理解了宋城的拘谨,坐姿都不由自主端正许多。

        蒋老板向蒋董介绍两人,“这位是凌笳乐,大明星,粉丝可多了;这位是沈戈,中城新签的演员。四叔你看怎么样?帅不帅?我眼光是不是特别好?”

        蒋董没搭理他,站起身同沈戈和凌笳乐依次握手,说“久仰”“幸会”。

        虽然他同人寒暄时依然是严肃的,也很清楚他这“久仰”和“幸会”是百分百的客套,但就是这份礼貌和尊重,绝对让人挑不出错。

        “点菜了吗?”蒋董问蒋老板。

        蒋老板说:“不知道啊,我让陈小星安排来着。”

        蒋董看了服务生一眼,服务生立刻拿来两份菜单摆到沈戈和凌笳乐面前。

        蒋董说请他们点菜,眼睛看着他们,两人在他的注视下翻着菜单,简直如坐针毡。

        蒋董看向别处了,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想笑。

        他们象征性地各点了一个菜,服务生报了一遍菜单,添上陈总提前安排下的几个菜,肯定够吃了。

        服务生又在蒋董的示意下给每个人倒上白葡萄酒,几人端起酒杯,只有沈戈和凌笳乐没动。

        “喝不惯?要换成别的酒吗?”蒋董问道。

        这个蒋董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即使是和和气气地说话,也让人有些不敢看他。

        沈戈替凌笳乐解释道:“蒋董,凌笳乐的嗓子受过伤,不能喝酒。”

        蒋董立刻显出抱歉,说是他考虑不周没有提前问一句,让服务生把凌笳乐的酒杯撤了,换上一杯水。

        凌笳乐和沈戈对视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蒋老板乐了:“你俩那是什么眼神?我四叔又不是大妖怪,他其实特好说话,你们快给他讲讲咱们那电影有多好。”

        沈戈刚要说话,蒋老板又改变主意:“再等等,再等等,再等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冲他们两个挤眉弄眼。

        沈戈觉得自己一开始眼拙了,有另一个蒋老板坐旁边,他看出他们中城的这位蒋老板最多也就二十五。

        这么年轻,就已经如此有为了。

        点好的菜陆续上桌,都是海鲜,有冷有热,各种做法都有。

        蒋董与蒋老板聊起他们自己的事,宋城专心与海鲜壳做斗争。

        凌笳乐突然小声问沈戈:“不喜欢吃海鲜啊?”

        沈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竟然被他发现自己心情低落。

        “没有,挺喜欢的。”

        凌笳乐用公筷给他夹了块生鱼片,放进他的调料碟里,“尝尝,可新鲜了。”

        沈戈将那片生鱼片放嘴里,差点被冲天的辛辣掀开脑壳。

        他抿紧嘴巴,狠狠地皱眉闭眼,等那股辛辣稍微缓和后才艰难地将鱼片吞进肚里,红着眼睛对凌笳乐说道:“我,芥末,放太多了。”

        凌笳乐快被他眼里的泪花笑疯了,又不敢闹出动静,低着头肩膀直抖。

        沈戈拿起纸巾擦泪,也笑起来,“至于吗你?”

        凌笳乐笑得满脸通红,有些好奇地用筷子在他的碟子里蘸了蘸,想往自己嘴里放。

        “哎,辣的。”沈戈握住他的手腕。

        “我就尝尝,好久没吃芥末了。”

        “行吗?你嗓子……”

        凌笳乐想了想,又把筷子放下了,“算了。”

        “凌笳乐?”坐凌笳乐旁边的宋城听到他们的对话,带着几分踟蹰地问道:“我能问问你的嗓子怎么了吗?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不是好奇,他只是想知道凌笳乐还能不能唱歌。

        他参加的那档节目是个唱歌比赛,那时候作为评委出现的凌笳乐是正当红的唱跳歌手,几年后再见,凌笳乐已经变成演员,声音不复从前清亮,性格也懦弱了许多。

        “我的声带做过一次手术,不是特别成功。”凌笳乐的声音低沉下去,说着已经说了千百遍的说辞。

        “什么手术?”宋城追问。

        “……息肉。”

        “为什么没成功?”

        沈戈忧虑地看眼凌笳乐,担心他被宋城触及伤心事。

        “我一朋友也做过这种手术,我了解过,这手术难度不大,是医疗事故吗?”

        凌笳乐摇头。

        “不是医疗事故……”宋城自己就是歌手,在这方面有着极强的直觉,他显出强烈的惋惜,“手术后没有休息好?”

        凌笳乐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情,“有演唱会,不能取消。”

        组合濒临解散,最后一次开演唱会的机会,公司不会放过。

        是巡演,不只一场。

        没有歌手会故意糟踏自己的嗓子。

        宋城愤慨地捶了下桌子,低声骂了一句:“x他妈的。”

        沈戈已经彻底惊呆了,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

        他根本无法忍耐,在桌子底下握住凌笳乐的手,却几乎说不出话,只重复着喊他名字,“凌笳乐……凌笳乐……”

        过了一会儿,凌笳乐觉得自己调整好表情了,才抬起头来,发现在座的几人都在看他。

        蒋老板问宋城:“怎么了?”

        宋城愤慨地解释了几句。

        蒋老板沉吟片刻,半开玩笑地对凌笳乐说道:“等你的经纪约到期,来中城吧。”

        凌笳乐惊喜万状,却不敢立刻应下:“我……我现在……”他现在声名恶臭,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连累。

        宋城显然也听过一些,对蒋老板说道:“我是在台下认识的凌笳乐,那些新闻我一个都不信。”

        他这直来直去的安慰无法顾及到凌笳乐的自尊心,却恰能给他最好的安慰。

        沈戈无比惭愧,他曾经信了那些骗人的东西。

        他人微言轻,却也努力给凌笳乐作证:“蒋老板,凌笳乐是好演员,只要有好导演、好剧本,他一定能给演好,王导就总是夸他,说他敬业,有灵气。”

        蒋老板笑起来,站起身同凌笳乐碰了下杯,“那一言为定,你现在这个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还有两年。”

        “好,两年以后让沈戈带你去中城!”

        凌笳乐心情激动地看了沈戈一眼,仰头将半杯白水喝了个底朝天。

        蒋老板本来只喝了一口酒,见他如此,只好无奈地将自己杯里的酒也一饮而尽,引得众人发笑,连那面目严肃的蒋董都面露笑意。

        包间门再次被敲响,菜已经上齐了,沈戈和凌笳乐猜测可能是那个陈总,应该是这蒋董的什么人。

        再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竟然是个男人,一个非常年轻、非常帅气的男人。

        蒋董立刻站起身迎过去,接下他的外套,口中说着:“今天怎么忙到这么晚?”语气温和地好似换了个人。

        凌笳乐瞪圆了眼睛瞧着沈戈,用嘴型问他:“gay啊?”

        沈戈看看那蒋董,又看看那异常年轻的陈总,慎重地点了点头。

        凌笳乐备受震撼,感觉自己突然被gay包围了。

        这位陈总比蒋老板还年轻,看上去却比蒋老板可靠许多,他的眼神明亮而友善,第一眼看过来就令人心生好感。

        他最没架子,直接绕过桌子走到沈戈和凌笳乐的座位旁,与他们一一握手,并且一上来就能喊出他们的名字,“这位一定就是凌先生吧?久仰久仰——”“这位是沈先生吧?幸会幸会——”

        他说的“久仰”和“幸会”,就让人觉得很可信。

        他向两人自我介绍:“我叫陈星。”

        蒋老板显得很高兴,抚掌笑道:“最好的听众来了,你们快讲讲咱们那电影,争取把他说哭。”

        陈星笑着看他一眼,坐到蒋董旁边,面前的碟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大块处理好的蟹肉。

        蒋老板喝了些酒,显得有点咋咋呼呼的,一直闹着要沈戈他们讲电影,反而弄得两人不知从何讲起。

        陈星坐下后,问他们:“听说您二位都是主演?”

        “是,双主演电影。他扮演的角色叫江路,是一名大学生,我扮演的角色叫叫张松……”这样就能讲起来了。

        蒋老板说对了,他们苦等的这位果然是最好的听众,听沈戈讲到张松与江路的分别时,年轻的陈总红了眼圈。

        他缓了缓情绪,问道:“然后呢?两人又见面了吗?”

        沈戈摇头:“剧本就到这里了,导演没有给我们看结局,说拍到那里再说,不然影响前面的情绪。”

        陈总又看向蒋老板:“怀中知道吗?”

        蒋老板摇头,“我不管这个,只管掏钱。”一提钱他就来了劲头,看向那蒋董:“四叔,怎么样?是不是个好故事?导演是王序,你应该听说过吧?”

        陈总在他耳边提醒,就是他们一起看的哪个哪个电影的导演。

        蒋董露出了然的神色,“确实不错。”

        蒋老板说是管他要钱,却也不坑不骗,把题材的敏感性、上映的受限等,都向他说明,“海外版权肯定能赚一些,得奖的可能性也大,起码能保证不赔本。”

        他还给蒋董看了剧组放出来的第一段宣传片,江路在午后的绿荫里踽踽独行。

        宋城也看了一遍,赞赏道:“我觉得你们演员太神奇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完全都不一样了!”然而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他这话是对着现在的凌笳乐说的,又疑惑道:“好像也不是……你现在,和这个视频里很像。”

        蒋董问陈星:“喜欢吗?”

        陈星还没从那个故事的情绪里出来,颇为感性地评价道:“是个好故事,很有意义。”

        蒋董转头问沈戈和凌笳乐:“你们还需要多少投资?”

        蒋老板喜上眉梢,站起身和他碰杯,“这事问我,他们不知道。”

        蒋董是个很有效率的人,在饭桌上就与蒋老板谈起投资的事。

        凌笳乐给剧组搅黄过一个投资,此时又拉来一个投资。

        他已经被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撞懵了,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在桌子底下冲沈戈比了个“耶”。

        沈戈的兴奋一点不比他少,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在桌下面伸出手,轻轻地包住他那两个手指头。

        “拍电影是什么样的?”那个陈总说着说着话,冷不丁地问道,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藏不住的好奇心,让他一下子不那么稳重了。

        蒋老板想到有趣的事,抚掌笑道:“今天他们拍蹦迪,沈戈跳得像僵尸舞!”

        他的玩笑是不带丝毫恶意的,没有让沈戈觉得难堪,只觉得难为情,尤其坐他旁边的凌笳乐笑得最夸张,一点不给他面子。

        蒋董问道:“是迪斯科吗?”

        宋城说:“对,就是九十年代中旬前后流行的那种。”

        那个陈总指着蒋董哈哈大笑,“和你一个年代的!”

        蒋董那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几无奈。

        蒋老板拍桌子大笑:“陈星还真说着了!我四叔以前还真蹦迪,就英国留学那会儿,夜夜笙箫夜夜歌舞,跳得还很不错呢!”

        年轻的陈总瞪圆了眼:“我都没听你说过!”

        宋城在蒋董面前拘谨归拘谨,但显然不是真怕他,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专门去车库把放在车里的吉他拿出来。

        他撩动琴弦,弹了一段旋律,蒋老板用筷子敲着桌子给他“打鼓”。

        凌笳乐眼睛一亮,使劲晃沈戈的手臂:“这不是你带我看的那个电影,什么小说里面的音乐!”

        宋城惊叹他的好乐感,帮他把电影名和歌名补全:“《低俗小说》《Younevercantell》,我改编了,你能听出来?”

        凌笳乐喜欢那个电影片段,兴奋地晃着沈戈的手臂:“对对,《低俗小说》,里面有一段摇摆舞特别好看,你都不记得了?”

        沈戈迷茫地摇头。

        他们那会儿看电影,他完全是功利的,凌笳乐则是感性的。看到“无用”的片段,他就要快进,有时候凌笳乐会阻拦他,独自看得津津有味,他则坐在旁边对着剧本愁眉不展。

        宋城边弹边唱,蒋老板兴致勃勃地用筷子给他打节奏,蒋董因为被提到从前的“夜夜笙歌”,不得不听从年轻陈总的怂恿,站起身为大家表演“他那个年代”的舞蹈。

        他竟然真的会跳,虽然动作幅度非常小,脚底下也没有快速的步伐,但他神情恣意风流,如果嘴里再叼一支雪茄,简直就像老电影里走下来的男明星。

        宋城喊凌笳乐:“你是不是也会跳?”

        凌笳乐早就被这欢快的音乐挠得脚底痒痒,一被点到名字,立刻站起身,和蒋董对着扭起来。

        他跳得就活泼多了,蒋董一个“慢——慢——快”,他就已经踢踢踏踏扭了十好几下,胯部也像装了小马达,左转右转扭得像台小风扇。

        蒋董和他跳不到一块儿去,停下舞步冲看热闹的陈总打了个响指。

        陈总站起身加入他们,站在蒋董对面,一上来就扭得像模像样,带笑的眼睛里只有对面那个人了,对面那人亦如此。

        蒋老板大声嚷嚷:“我跟你们讲,这是我见过的学东西最快的人,就没他学不会的!”

        凌笳乐落单了。

        跳双人舞最讨厌落单了。

        他去拽屁股一直粘在椅子上的沈戈,“来嘛,一起!你要学扭胯呢!”

        沈戈勉为其难地被他拉到已经变成“舞池”的空地上,奇怪这个蒋董也好,陈总也好,突然这么玩闹,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凌笳乐拉着他面对面站着,两人隔了一米,“看着我啊,我前,你就后,我后,你就前,我往前俯身,你就往后仰……”

        他拍拍沈戈的腰,又扶住他的两胯:“腰别动,就动屁股和胳膊,很简单的!”

        他又指向沈戈胯前,又比比自己的,“你这里,和我这里保持距离不变,眼睛一直看着我,这就是摇摆舞的精髓了!挑逗,矜持~”

        沈戈怀疑凌笳乐在开黄腔,但他没有证据。

        他跟着凌笳乐笨拙地摆动手臂、扭着屁股,旁边的蒋董和陈总眼里只有对方,蒋老板活泼地敲着桌子、打着口哨,宋城拨动琴弦,欢快地唱着:

        “这就是生活,saytheoldfolks,itgoestoshowyounevercantell.”

        凌笳乐自己说的要保持距离不变,却拉着他的手转起圈,像卷毛巾那样把自己卷进他怀里,又转着圈地跑出去,借着他手的力道往后折腰。

        当时坐在沙发上和凌笳乐一起看电影的沈戈,怎会料到他的show会走到这样一个欢乐的时刻呢?

        沈戈终于放开了,他刚才喝酒了。

        在凌笳乐再一次主动“卷”进他怀里时,醉意刚好上头,他双臂用力,将凌笳乐整个抱了起来。

        凌笳乐欢快地惊叫一声,但是因为沈戈的手臂和肩膀实在太稳,他没有忍住,松开双手,在沈戈的托举下,于半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展翅,舒展的双臂像鸟儿一样自由。

        晚上回到酒店,凌笳乐兴奋地睡不着,躺到床上后给沈戈发消息:“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沈戈晚上睡在自己家,他回复得很快:“我也是。”

        凌笳乐又说:“他们都是gay哎,怎么这么多gay?”

        沈戈不知道要怎么回,捧着手机组织语言。

        还好凌笳乐不需要他的回复,他只需要“听着”。

        “我觉得我知道后面的戏怎么拍了。”

        “副导演说他们两个这时候应该是轻松快乐的,我就不太明白。”

        “我以前谈过两回恋爱,都跟地下情似的,很难见面,见了面也赶时间,一点都不轻松,现在想想,好像也算不上快乐。”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轻松快乐是这样的。”

        沈戈把已经黑了半天的手机放在胸口,睁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心想这个凌笳乐真是太坏了,只说今天才知道,却不告诉他是怎么知道。

        到底是看了那个蒋董和陈总、蒋老板和宋城以后才知道,还是……跟自己跳过舞以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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