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天空又响起一道炸雷,宁方远心口跟着一缩。县丞叹了口气,“这样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梁王府打发人都打发出了经验。可那丁福一点儿都没有闹。给的银子没有要,只是将女儿的尸体带回去,挑了一块好地方,安安静静地下了葬。只是茶摊子也不开了,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去找他两次都没见到人。等再见到,就是在梁王的寿宴上边。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去的,等发觉的时候已经杀红了眼,护卫撂倒了一地,梁王的两个幼子被他直接割了喉,梁王被他飞出的暗器伤了脏器,救了大半个月才救回来。本来判了秋决,后边城里乱起来,梁王自顾不暇就让他在牢里待着了。这一次忽然就消失了。”
“祸害遗千年啊。”
“啊?”雨太大县丞没听懂。
“梁王还真是……”说不出的让人恶心。
“不过现在都好了。”县丞说了一句。
“丁福跑了你有去看梁王府吗?”
“梁王府,没有啊……您的意思是……”县丞顿时惊了。
“那还是去看看梁王府吧。”
骏马疾驰而过,不一会儿就来到梁王府大门前。夜里再看这座府邸像一个吃人的巨兽,阴森可怖。县丞上前去扣门,门房老大不高兴地爬起来,县丞赔了个笑脸,“劳驾问一下,请问今天夜里可有人闯进了贵府?”
“怎么可能,咱们府里边护院蝌蚪不是吃素的,就算是有人闯进来,也讨不了好,你们有事儿没事,没事别吵我睡觉。”
“我们……”
“好啦,既然都说没什么事儿了,那就这样吧。”宁方远拦住还想说话的县丞,“夜黑雨大,还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
县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听话地后退一步,此时刚敲过三更的更鼓。
再回驿站显然不现实,宁方远索性转头去了旁边县衙,随便找了一间屋子凑活了一宿,感觉还没怎么眯眼,外边的面鼓被敲得震天响。
来了。
他将烘干了的衣裳拿来穿上,正嫌弃,外边来福的声音响起,“少爷,少夫人让我把您的官服给送来了。”
要不怎么说媳妇儿贴心,知道他不爱穿隔夜的衣裳,这都给送来了,宁方远走出门去,顺口问了一句,“外边嚷嚷什么呢?”
“梁王府,一家子被灭门了。”
“哦,那挺惨的。”宁方远慢条斯理地将衣裳接过来,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来福出门顺带去食堂厨下将早饭拿上来,一整个屋子的人都在议论灭门案,他在旁边听了两耳朵,回去的时候县丞已经在给宁方远报告了。
“也就是说现在人也死了,凶手也抓到了,那还有什么问题?”宁方远已经换上官服。
“来报案的管家情绪很激动,表示咱们县衙就在旁边结果人还是死了。”
“那你没告诉他昨晚我们去过他们府中,也问了情况,他们自己说没事儿,现在难不成还要我们负责?”宁方远正了正帽子,“丁福情况怎么样?”
“他是自刎的,遗书写的也很清楚,最后在他女儿坟前找到他,嘴角还带着笑意。”
“找几个人把他尸体给收殓了吧,就埋在他女儿旁边。也算是全了他的一腔爱女之心。”宁方远出了银子,又问道下一项,“来领粮食的人都集中好了吗?”
“按照您的意思分片的来,但是大家都比较急,广场上边已经围满了。”
“这才是今天的大事,那什么管家,随便找个人打发了便是。”宁方远接过来福手中的早餐,匆匆吃了,走到后院粮仓去看粮食出库,发现冯鹤在粮车后边打瞌睡,上前说道,“要不你回去睡吧,毕竟昨天夜里做了体力活。”
冯鹤打着哈欠坐起来,“你看见了?”
“我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大人你的背影掠过屋顶。这难道也是陛下的圣命,当初为何不干脆下道圣旨,直接灭了族人?”宁方远着实是看不懂这番操作。
“陛下这个人比较好面子,尤其最近几个藩王在周边异动不止,动静太大恐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宁方远点点头,“我不反对陛下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处理事情,但是既然派我为一县之令,冯大人今后行事还是多估计一下,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灭门惨案。百姓听多了这类消息,会有一种活得不安宁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太舒服。”
“放心,我来这儿的任务就这两件。不过……我昨天在宁王府中,发现有暗影阁出现的痕迹。”
“痕迹是指?”
“暗影阁出手有专门的兵器,我在侯府的护院手里看见过。”
“暗影阁混进梁王府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杀人,还是只是为了暂时的隐藏?”
“这个还说不清楚,只是我试探了那个人的身手,看起来并不像是暗影阁的。”冯鹤看向宁方远,“有没有可能去探一探宁王府?”
“这样吧,交给你个差事。宁王府的管家不是来报案吗,你进他们府里边去查一查,这样你哪怕是把整个府邸都给翻过来,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吧。”
“行吧,那我就受累走这一趟。”让杀人凶手去调查命案,说起来也是有那么一丢丢搞笑呢,冯鹤扯扯嘴角觉得这位侯府大公子真是一位妙人。
妙人宁方远从粮仓侧门跟着运粮小队出了府衙,远远看过去广场上已经是乌泱泱地人群。在此看押的兵是临县调集,冯鹤和那将军有些交情,今日一大早就来给撑起场子。一排排兵士肃穆,人群中还有人在小声地说话,宁方远耳朵好,听见他们好像在议论梁王府之事,大多人都是喜笑颜开的,看来对这位梁王真是不满已久。
粮车越来越近,百姓的眼睛都快绿了,全都盯着,兵丁们全都挺直了腰板,板着一张脸,将人群拦了又拦。宁方远不得不让差役敲响大锣,“大家都冷静一下,朝廷发的粮食是按每家每户人头来算的,各家都是有的,大家安静些,咱们秩序别乱,早些将粮食发完,早些就能拿回去下锅,今天也能吃顿饱饭。”
差役连续说了四五遍,人群的骚乱才慢慢停下来,“下边咱们按村镇来分,每个村子站的地方不一样,大家可别站错了地方,省得一会儿领不到粮食。”队伍按照规定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宁方远眼尖地在若干个黑脑袋中看到了自家便宜弟弟,“嘿,这个不省心的东西,都让他别来别来。”
“大人说什么?”
“我说我弟弟,这个时候来添乱。”
“那下官找个人看着些,今儿这情况,万一出点儿岔子闹起来怕是会顾不上。”
“你找个差役跟着他,一天天的不省心的东西。”宁方远下定决心今晚上回去就将他教训一顿。
那边宁方希还不领情呢,“你们分粮食去吧,跟着我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
“差役也不听他的只是木着一张脸跟在他后边。”
分粮开始了,县衙还找了车马行,让他们低价就能雇上,马车把粮食送回去。领到粮食的,兴奋得巴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粮食里边。太阳渐渐升起,等得越久看着后边一袋袋减少的粮食后边的人开始慌了,一慌心里就难免升起了火气。稍微一丁点儿火星子就能点燃,不知道是谁踩了谁一脚,还是谁推搡了一把,整个队伍开始乱起来,兵丁呵止了数次,看似平静一些,但暗流又涌起。
前边的人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粮食甩了出去,旁边的人很快就拦下那一袋粮,像是抢黄金一样,红着眼抢夺。像是被这股风气所染,后边半天领不到粮食的,拼命地超前挤,就担心自己的那一份在混乱之中成了别人的囊中物。
乱像就在一瞬间,人群像蝗虫一样黑压压地扑下来,兵士们立刻调转,迅速集结在粮食那条线上,慌乱之中宁方远的乌纱帽都差点儿被挤飞。
差役们喊话半天也没人搭理,前边疯狂的人看见这边抢粮无望,索性强抢先前拿到粮食的百姓。宁方希眼睁睁地看着就为了一小袋粮食,一个青年砸破了旁边妇女的头,那女的鲜血直流,手还死死攥着粮食袋子不放。
“你去帮帮她吧。”宁方希小声地说道。
旁边的差役没听见,他大吼了一声,“去帮他们,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那边的妇女已经被甩在地上,拖行了一丈许。兵丁犹豫了一下,快速过去帮忙,很快就淹没在人潮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宁方远深知。
站在高处看着下方的乱像,拿起旁边的大锣敲响,“全部的人都听着!”声音极大,整个广场全都注视着他,宁方远再次吼道,“从一开始就说过赈灾粮食是按照人头来算,每个人都会有。但是若有人强抢!”他顿了一下,“那就是目无法纪,其罪当诛!周立,将先前抢粮伤人的人全部缉拿下狱,再有妄动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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