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鬼影步
云兰之回到看台，云浩微微垂下的头也抬了上来，眼中带有一丝复杂，随后恢复清明。
这时，宋集挎着罗鸿飞的腋下，老五抬着他的腿下了台阶，而肖雨站在一边无从下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抬着罗鸿飞来到正在救治祝兴旺的女医师身边，见她以不知名的绿末草药轻轻涂抹在祝兴旺左半身模糊的血肉，面露凝重，洁白的额头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汗水，精神高度集中，以至于宋集几人到了旁边都未能有所察觉。
宋集并未发出声音，眼神示意临边的空地，二人小心地将罗鸿飞放下，为了不影响女医师的治疗，三人离远了些。
肖雨回忆起刚刚无意间见到祝兴旺身下的那片泥泞狼狈血迹，加上现在罗鸿飞的昏迷，心中生出歉意，要不是自己，云浩他们也不会来，而他们两个也不会因此受伤。
“我……”
肖雨刚开口，就被宋集打断：“我们可不是为了你。”
肖雨闭上了嘴，紧接又听宋集严肃道：“我们兄弟五人，荣辱与共，不要把你想的太重要了。”
老五适时眼神一瞥，附和道：“就是，要想我们几个为你卖命，你还不够格。”
肖雨眼光稍微下垂，应了一声，知道他们不想自己因此有心理负担。
“二哥，你说三哥要是知道四哥打败了那个任华池，应该会很开心吧，说不定立刻就能醒来，要不我去试试？”老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躺着的两道身影，语气轻快，可脸上挂着的却是沉重、担忧。
宋集没敢看老五的眼睛，轻声道：“老三太鲁莽了，就算他输了比赛，老大也不会怪他的。”
肖雨听在耳中，没有否认，任谁都看得出来，祝兴旺已经看出无法战胜任华池，所以想最大程度地削弱任华池的实力，可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以自爆这种伤敌800自损1000的愚蠢方法。
可就是这样一句寻常的话，却好像触碰到了老五的逆鳞，他顿时暴跳如雷，面朝宋集，后退了一步，憋着火气道：“二哥，若是别人不理解也就罢了，可你是我们的二哥啊，三哥他是怕输吗？他是怕我们兄弟几个遇到任华池会吃苦头，他是怕我们被别人叫作废物边上的废物。
二哥，我们都知道你是我们几个中最聪明的一个，也是最冷静的一个，可今天，你真是冷静过了头。”
宋集仿佛真被怼得哑口无言，不发一言，而肖雨愣在一边，也没有能想到宋集的一句话打开了老五的某个开关。
这时，比武台上传来恶语，“那边的，随便上来一个，小爷要给任师兄报仇雪恨。”
老五此时背对台面，后退几步，望着宋集，眼神坚毅，道：“我不会给老大、三哥、四哥丢脸的。”
说完转身，踏上比武台。
宋集望着老五的背影，老大、三哥、四哥，唯独少了自己，转头看向肖雨，自嘲道：“他们就是这样子。”
肖雨直接避过了视线，关于宋集所说的，肖雨没有听懂，也不知道“这样子”是什么样子，但只知道一点，兄弟受伤，被兄弟误解，宋集心中不好受。
台上
站在老五对面的男子，瓜子脸，嘴边长有密集的疙瘩，身形较为瘦小，些许驼背，长长的袖子藏住了双手。
老五自报家门：“何达，老大的先锋将军，特来斩你。”
对于接二连三的先锋将军，众人已经见怪不怪，噤声注视着何达，到底要看看他又有什么本事。
而瘦小男子听到何达要斩自己，大吃一惊往后仰去，双臂顺势抬上，长长的衣袖也随着向上摆去，稍驼的后背因这一下竟然挺得笔直，可最终还是定型了的脊骨更胜一筹，双臂一垂，又弯了下去。
瘦小男子满怀期待地看向何达，面容凝固，见其眼神坚毅，并未因为自己的表演有任何的变化，瘦小男子撇了撇嘴，之前惊讶的双目也渐渐变冷，被疙瘩包围的嘴唇慢慢咧开，
“难得小爷表演一次，竟敢不识抬举，不过也没事，待会你会求着小爷再表演一次，嘿嘿。”
何达冷哼一声，右脚前踏，“少说废话，报上名来，本将不斩无名小卒。”
“嘿嘿，好，那你听好了，小爷是葛温韦。”瘦小男子龇牙咧嘴道。
站在台边缘的吴肃见双方已经准备好，
“开始——”
葛温韦率先出动，可他的运动轨迹很是怪异，不以直线冲向何达，反而采取“S”型，还有其令人疑惑的速度。
要知道以“S”型前进，纵使速度再快，在转折处也必然会顿一下，但葛温韦却没有丝毫凝滞。
肖雨眼中淡蓝光芒闪烁，见到葛温韦的高度没有一丝变化，双臂藏于衣袖之中，拖沓的袖口甩在身后摇曳。
而且其双脚的摆动也很是古怪，他的每一步都跨得很小，但是频率之快以肖雨的慧眼甚至有些跟不上。
“这是，鬼步？”肖雨嘀咕道。
葛温韦一开始的爱表演，再加上现在这种古怪的步伐，肖雨大胆猜测这就是戏曲中的‘鬼步’，而葛温韦显然已经将比武台当成了真正的戏台。
而他在每次转折处，脚尖与脚后跟的频繁相对交错，使得身体横向移动没有停滞，恐怕这就是‘台步’中的‘云步’。
可肖雨虽然大概知道这种步子，但看不明白其中的某种规律，而且也从未想过，国粹的‘台步’在这个世界竟然会如此特别。
另一边的何达，见到葛温韦诡异的步伐面露凝重，可是却并未惊慌，或者说，他早已预料到对方的恐怖实力。
何达深吸一口气，丹田灵泉震动，灵力喷涌而出，充斥于全身经脉，以求最佳体能。
又引两成灵力运至右掌，衍生出了刀刃，寒芒淡淡，朦胧渐散，下一瞬间，已陡然延伸至一尺，凝于实体。
何达持手刃移至右侧方，双目一直盯着葛温韦的运动轨迹，欲寻找破绽将他一刀砍了。
可葛温韦哪里看不穿何达的想法，冷笑一声，
“鬼影步”
刹那间，葛温韦身后衍变出了两道残影，完全沿着葛温韦的轨迹运动，渐渐的，残影成为实体，俨然多出了两个葛温韦。
“七杀闪？”何达皱眉思考，眼睛却未从三人身上离开。
葛温韦的‘鬼影步’与二哥宋集的‘七杀闪’如出一撤，一样都是幻化出两个假身，就不知道他是否也可以随时真假身切换。
“嘿嘿。”葛温韦冷声一笑，三道身影后又多出了三道，渐渐的，又是三个一模一样的葛温韦。
何达大惊，身形暴退，眼下看不出第一个是否是葛温韦的真身，只得避让。
台下的宋集，眉头紧锁，见到葛温韦的‘鬼影步’相似自己的‘七杀闪’，可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同，不仅仅是数量的变化，而是，轨迹。
对，是轨迹，葛温韦衍变出的残影无一不是循着第一个身影的轨迹行动，而第二次的残影也是一样，也就是说，第一个是真身！
宋集眼前一亮，向台上大喊道：“老五，第一个是他的真身，记住了，永远第一个是真的。”
众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宋集，眼神有些不悦，而宋集视若无睹，眼下，老五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而何达听到提示，丝毫没有怀疑其真实性，眼睛直直地盯着第一道身影。
二哥作为五人中的军师，而为将者，军师的话便是绝对的！
暴退中的何达脚步一滞，整个人向后滑行了三米，停住了向后趋势，随后身子前倾，弯下了腰，左手轻按台面，右手刀刃置于身后，眼中只有那第一道身影。
“这特么是真想一刀将葛师弟砍了？”台下一人啐道。
“想砍我？”葛温韦不屑笑道，随之脚步一变，向何达侧方踱步而去，五个葛温韦紧跟其后。
台上局势开始变化，葛温韦顺着扇形朝何达绕去，而何达也因此慢慢改变着方向，
宋集时刻关注着台上，葛温韦此举明显是放弃了一开始的攻势，对于何达已经知道了‘鬼影步’的破绽，放弃也是理所应当。
可除去攻势，那就应该是防守，可这种围绕模式攻也不是，守也不是，模棱两可，宋集开始心慌了，自问道：“他到底有何用意？”
一旁的肖雨闻声看了一眼宋集，微微吃惊，好像从认识他开始就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妄自菲薄，对看不懂敌方的用意陷入深深的自责。
肖雨扭头继续看向台上，两息之后，这才不确信说道：“他好像在画圆。”
虽然对葛温韦的步伐看不太透彻，但其运动的轨迹，纵使有丝毫变化也难以躲过肖雨的慧眼。
此时的葛温韦虽然采取的扇形动势，看似在慢慢缩短二人的距离，但肖雨能清晰看到葛温韦每到扇形的一边都会比之前多出一脚。
偶尔几次肖雨可能会直接忽略，可每次一到边上都是这般，肖雨用屁股想都知道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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