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群英荟萃，萝卜开会

今儿天气不错，散播着些许暖意阳光也有点散漫，路边的小花小草还没开。站在一块玻璃窗前，我整理着自己的发型，这年头要是想保持自己的个性简直太难了，干个活还得统一工装，休班的我穿着工装骑着自行车就出来参加聚会了。一路过来，发型就被吹乱了，现在这形象让我看起来像一个大瓣的洋葱头，我吹着口哨夸赞这洋葱头也可爱。

        春风料峭，在一帮人吆喝着聚会却都迟到的情况下，我十分留恋办公室里的那片春意盎然的温度。妖精们还是赶着紧出洞吧，说好的点儿一个人影都不见，都过了一分钟了，这群人连根毛也没出现，这些妖怪太不像话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他们这是放我的鸽子吗？我可讨厌这种习惯了，和约了时间不来的乙方一样让人厌烦。

        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啊？就算你们都有迟到的毛病，但不要统一发作好不好，尤其是我没发作的季节。我一边等人一边诅咒这帮人吃饭不带筷子拆包面没有调料包吃鸡腿没有腿，不知道现在拜上帝有没有用：上帝啊，让他们的车链子都断掉，让他们扛着车子走过来吧。

        “这是谁啊，来，让哥抱一个。”老远，在我对着镜子深情祈祷的时刻，大仙伸出爪子就想来个拥抱。

        “尊称，叫我大爷就行，谢谢。”我先把这个标签给自己贴好了，然后缩着脖子退后一大步，神经病会传染，这家伙是妖孽。“我没准备跟你握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想尝试一下我的排山倒海！”我抠着鼻子朝他弹出一块鼻涕混合物，警告他不要踏入我可以容忍的安全范围之内。

        “今天挺靓啊，你穿这么帅气干嘛？”我穿成熟一点就被调戏了，他放下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我就喜欢他这点，每次出来都带着我爱喝的酒他们爱吃的零食，“风骚而不失内敛，内敛而不失风骚，长得就一刁钻像，你一看就是来挨骂的！”长发青年放下车子，就对着我引以为豪的身躯发表了自己独特的见解，“过来，”他挥舞着爪子招呼我，“坐我旁边让我摸一下你这身衣服！”

        “我不好看吗？这语病，一看就是小学语文没学好，好歹哥们也是身居帅哥行列。”他不承认别人比他还帅，这是个毛病。

        “人长得不咋样，发型还行。”他看完我的形象之后评价道，看在他还能夸我有一个优点的份上，我还是承认他更帅一点。有个人由衷的夸奖你这已经很好了，在老头那，我是浑身上下的毛病。

        “我咋听不出夸我的意思呢？”我用小学的思维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有语病。

        “夸人不能夸在面上，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他今儿就是找刺儿来的，转个圈，大仙啧啧称奇，他这货满口铜牙非要晒晒24k的色儿来，“入了你们丐帮的人就是不一样！打扮得很讲究啊！耗子，你确定今天你不是穿了童装，我记得儿童节不还有三个月呢？！”丐帮就是他形容的我现在的职业，也是他学了四年的专业，他在毕业的时候毅然舍弃了学业选择了在祖国周边流浪，其实，他这毛病就是有钱烧的。

        “瞧你这充满醋意的语言！没见过人穿黑皮鞋黑西服配粉衬衫吗？”他的一番挤兑让我恼羞成怒，要是有斧子，我就拿斧子把他小腿给截了，这样他就比我矮了，“我穿西服，怎么了？这叫潇洒的气场！黑皮鞋黑西服为啥一定要配黑领带。”

        “不啊，像我这种时尚风骚数十年的被你这身西服所装出来的嫩和纯给震撼到了。”大仙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下了结论，回头一定要跟王胖子反应反应，啥眼光这是订的啥工装啊，穿着出来无形中降低了所里的形象，“好样的，把妹有前途！你硬是活生生地把郎牌男装穿出了拼夕夕的韵味儿！”

        “你的鞋子怎么这么大？”不止有一副伶牙俐齿，这家伙眼睛还够毒的，经历太多的人眼光果然独特转个圈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你是怪袜子大了？还是脚大了？不过我得夸你一下，你眼光不错！”西服和领带都可以让我人模人样，再加上帅气的发型相得益彰，再配上这双鞋我觉得完全可以充分表现我帅呆的一面，“我这双鞋都是45的。44码和45码，我一看同样的价钱，我当然要45码的。”

        “几天不见，智商有长进，你这不是帅呆，你这是呆。”傻子看傻子，俩傻子。根据我的回答大仙立刻做出了自己的结论，从他嘴里你听不到你想要的好听的，“说你山炮你还真是山炮，说你彪你就彪，你本来就是山炮。”阅历更深这几年他的毒舌功力见长，而我这见招拆招的本领也练得不错。

        一见面就互相攻击，就是这个生活模式让我觉得人生特有意义。

        来晚了，来晚了。在我和大仙讨论我的形象问题时，有人小跑着插了进来，他膨胀的小腹像放大版的弹弹球来回颤悠着，锃光瓦亮的脑门儿，圆滚滚的身材，一看就是享受过腐败的肚子。虽然他是一脸歉意，我们还是当他是故意的迟到。

        “呦，您是谁啊？钱大乡长，敢这样，感情您老真拿自己当主角了，是吧？”大仙看不中老妖整天沉迷官场满嘴仁义，老妖也看不上大仙整天吊儿郎当混不正经，时间越长，两人就越看对方不上眼，我也看不惯这两货，“无组织无纪律，您是京城大腕名牌天津狗不理，按老古城那话，您就是京城一绝，官大气大，以后您老也把我们这些小民往眼里放放行吧，别不拿哥几个的时间不当财富，我俩都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大仙开始胡扯，虽然他刚来没几分钟。

        “咳，咳，忙着呢，忙着呢。今天有人来检查，我这还是跑出来的。”老妖擦着头上的汗，大仙说这是他心虚的表现。“做人要厚道。”我可看不下去他这么说我的宿舍老大了，站出来为正义主持公道，现在我仨可以玩玩斗地主了。“大仙你别这么贫嘴，人家好歹是个总，手底下也有几个虾兵蟹将的。”充当和事佬，我忙着把调解员的签儿往自己身上贴，“那是，您多忙啊，狗见了您都绕您转三圈，您这全身上下的可都是肥膘。把您拉出去，整点葱，整点蒜，凑齐了一盘就能招待美国总统；再不济，还能送到非洲喂喂狮子，剩点骨头沤成的肥料还能给非洲土地添砖加瓦！”跟大仙在一块，耍贫嘴这细胞又开始活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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