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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和尚?龙君?墨雨。


欢迎收看本次‘大宋邸报’,下面请收看本次邸报的详细内容。

昨夜宣国大部普降甘霖为今岁春禾带来丰饶的希望,宣国大司农丞指出此次降水乃上国恩典,望百姓把握农时为今秋秋粮丰收打下良好基础。

交南国万花选秀大典即将开幕,来自包括东京府在内全国十三州百郡七国的上万佳丽将在今后半月中决出十二花神,届时圣后将亲临现场为花神封诰,太子及部分高官也将莅临现场见证;

临时插播一条信息,大理寺十二廷狱之一的炼血在执行某次绝密任务中英勇牺牲,兼任大理寺卿的狄老国公称这是大理寺的损失也是整个大宋的损失,大理寺失了炼血如宝剑失其剑锷,如此英豪早逝令人扼腕…………

“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炼血可没死,人家这会儿在尘光会呆得可美了。”

听着客栈水幕上邸报内容,赵宗嗣盘膝坐在客榻上一脸不屑。

“他不是被你撕成两半,烧得连灰都没剩下吗?”

对面的章尘闻着桌上酒香,抬起头一脸好奇。

“来得不过是一个天权境的化身罢了,要是这位神尊大人的本体到了,阵破的瞬间咱老赵就带你跑路了,毕竟咱老赵又不傻,跟这种疯子打什么个劲儿。”

赵宗嗣乐呵地说着,仰起头,一道酒水化作水柱就被他吸进喉咙,惬意地吧唧着酒水的滋味。

这已是大战结束后的第二天,昨夜章尘意外穿越并翻盘大战后,他就和赵宗嗣回到明华楼内,此刻正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邸报。不过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飘向桌上一个小小的红陶土罐,那里面装的是虎头和尚的骨殖。

看到章尘的眼神,赵宗嗣也能猜到他心里所想,但还是想让章尘尽快忘掉这件事。他揉了揉大脸挤出笑容:

“霖儿,我听说城南有家果子做得不错,爹带你去尝尝吧。”

“好”

章尘眼睛盯着小小罐子语气沉闷地回道,赵宗嗣却不管那么许多,挂上阳关灿烂的笑容大手一挥

“那成,咱们这就去!”

“欸,你拿那东西做什么?等等爹,这孩子怎么跟咱一样是个急性子。”

……

林记铺子在明华城甚至蓟州都算得上小有名气,专营各种糕点果子除了价格昂贵让人诟病外,那味道的确是没得说,多少明华郡走出去的学子时常念念不忘,往往不远万里托人捎带以聊寄乡愁。招牌的龙女报恩、卧冰求鲤、雪酥娘、金箔三层浪等等满目琳琅,此时却集中出现在店内一间雅座的桌上。

“霖儿你别抱着那破罐子了,来,闻闻这个。”

章尘只是木偶之躯,除了本身神魂之力操控之外,日常饮食硬算下来只是时常需要添加的灵液而已,总不能问他92号汽油好喝还是95号汽油美味。可是他对于美食却异常执着,就算吃不到也想闻闻。赵宗嗣投其所好,恨不得把欠下十几年的饭让他三两日内都吃了,这才每每带他光顾有名的店铺。

“欸,你们听说了吗,昨夜的雨其实是黑色的,那黑雨在空里漆黑一团,降在地上落成寻常雨水。”

隔壁邻座的讨论突然吸引了章尘的注意,昨夜蓟州普降甘霖极大缓解了今岁宣国境内旱情,连邸报都有报道。只是这次降雨降的却是黑雨,直惹得城内百姓议论纷纷,看来邻座也是在谈论这个。

“你们不知道,说起这场黑雨就不得不提起一段夙缘了。”

“昌文兄,你给说说。”

“是啊,昌文兄给大伙解解惑。”

那名被称为昌文的男子被众人簇拥,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得意,轻咳一声开口:

“咳,这事说来话长,我邻家叔叔的婆婆常去城外六和寺上香,久而久之跟寺内的大和尚们就熟络了,听他们说起城外三百里有一处墨龙潭,这潭不大,不过七八丈而已,只是潭内却住着一只龙属。”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整理下衣冠瞄了眼场内众人,发现大伙儿都瞪着眼睛盯着他,这才接着说道:

“要说这只龙属啊,也不知何时在这潭内住下,一直活了千余岁。那是见遍世间沧海桑田,他却一不兴风作浪二不鱼肉百姓,只在潭中筑起的水宫中逍遥自在,金蚌照明、鱼虾作乐、水母起舞、好不快活。直至甲子前,这只龙属心知自己的天劫将要降下,愁得他整日茶饭不思,终于让他想到六和寺有位奇人,人称‘清凉僧’。”

听到这儿,章尘眼神古怪地看了眼正一口一块酥吃得快活的赵宗嗣,赵宗嗣吞下嘴里果子脸上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隔壁,示意他听下去。

“……要说这位‘清凉僧’也是一代奇人,虽身处佛门清净地,却也牵挂着人间百姓。龙属求上门来,言道‘我死事小,恐累一州百姓’。清凉僧知道这只龙属来历,它天生水养,镇着蓟州水脉,若它一朝身死天劫之下,届时水脉上涌,恐怕整个蓟州都会化为一片泽国,为了这一州百姓,清凉僧答应为龙属避劫一甲子,甲子之后天地大运改变,兴许能让龙属有那么一丝活命之机。”

“这和黑雨有什么关系呢”桌边旁人听得惊奇,却仍是疑惑开口。

“莫急莫急,这就要说到了。”昌文虚按双手安抚众人,开口道。

“清凉僧答应龙属每年送它一道佛偈帮他避劫,六十年风雨无阻直至今岁,算下来正满甲子之约。可今年大家都知道,天旱少雨春禾蔫蔫,清凉僧不忍百姓受苦就开口求龙属降雨,可降雨之事天地大道本有定数,焉能随意为之,在清凉僧苦苦哀求之下,龙属终是不忍一甲子活命恩德答应下来,拿了今年佛偈,便从清凉僧那索来一方砚台,言道,‘降此砚之水以当报恩’,是夕大雨,水皆墨。这才有了昨夜的黑雨,那哪里是黑雨,分明是砚中墨汁啊。”

“彩!”

“好啊!”

“大师傅慈悲啊!”

众人听到这里,大感玄奇纷纷喝彩,又念及清凉僧慈悲,纷纷朝着六和寺方向低头行礼。章尘乐呵听完故事,完全无法将故事中知恩图报的龙属,和昨夜那个桀骜跋扈的水君联系在一起。看着憋笑的赵宗嗣,开口说:

“看来,咱们得去见见这位慈悲为怀的‘清凉僧’了。”

“秃驴,额,行,霖儿说去,咱们就走着。”

赵宗嗣本是道门中人对和尚自然没什么好感,刚开口便迎上章尘瞪他的眼神,这才违心说道。

有赵宗嗣带路不多时,两人就撑过纸伞冒着毛毛细雨来到六和寺门前,章尘捧着装着惠卿骨殖的红陶小罐在前,赵宗嗣撑伞在后。眼前六和寺寺门庄严肃穆,却在门前不远处斜斜长着一棵歪脖老树,为寺庙平添几分古朴。树下,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坐在石椅上似乎正在对弈手谈。

章尘一眼便认出那个年轻和尚,正是他二人被惠卿抓住时,言说要溜回寺内报信的惠济和尚。章尘冲赵宗嗣使个眼色,两人也不进寺转身便朝着树下走来。

看着他们走近,惠济神色复杂地看着这父子二人,默默起身,站在老和尚身后。见到此景,章尘心下便猜到几分,轻轻将小罐放到石桌上,面对老和尚行了一礼。

老和尚似乎还在专注棋局,连章尘二人走近也没抬头,只是当小罐放在桌上时,下垂的长眉却不由抖了抖。他叹息着抬头,不知在惋惜棋局还是别的什么。

“二位施主有礼了,请坐下说话吧。”

赵宗嗣也不客气,横刀立马地坐在石座上,章尘和他身后的和惠济撞上一个眼神,不由有些闪躲。雨水沙沙地落在树上,敲打着青幽繁茂的树叶,一僧一道棋局对坐,天地之间一片安静。

“惠卿,他……”

终是惠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迟疑黯然,又带着悔意。

“他死了,为了救我们,拼尽血肉神魂硬抗大阵。这和尚,是个好和尚。”

赵宗嗣也不看惠济,盯着老主持低垂的目光语气认真。老主持默然无语,只是默默地数着手里念珠,良久他抬起眼神,望向章尘平淡开口:

“施主可知道,这对石桌椅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为何他会突然提起这个,章尘也只能摇摇头,老主持语气加重几分:

“这里原本只有一块颇似虎形的大石头,城中善男女来寺内礼佛往往此歇脚。”

“惠卿?”

章尘截断话头,眼中闪过惠卿临终场景。

“正是,当初他得了佛荫萌发心智想要在六和寺出家,我就问他,‘你说你自红尘而来,但你却未见过红尘;你说你要修功德,但你来了这寺里,谁又去行那背驼众生的功德?’。”

说到这里,老和尚顿了顿,眼睛扫过石桌椅接着说:

“他想了三日,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些石头,又在门口亲手雕刻三年,每日看着红尘中的香客们往来进出,终于雕成了这对儿石头桌椅,我见他心诚,这才将他收入门中。”

“只怕他坐化之时,想到的应有这堆石头吧。”

“他说过‘止观’!”章尘有些激愤,有些不甘地开口。

没想到老主持闻言眼中却闪过一丝别样神采,突然笑了起来,拍着手连说:

“好,好啊,能说出这话,他的修行成了。”

接着转头看向章尘,笑着说:

“多谢施主,送惠卿回来,又送了他这场造化。”

这下章尘有点懵了,一脸迷茫,有些惊喜地歪着脑袋问:

“惠卿,他还能活过来吗?”

“自然是不能的。”

老主持摇头,看着章尘眼里的疑惑解释道:

“出家人修的是什么?时至今日老衲其实也没完全明白,但无论修的是什么,总归不是这身臭皮囊罢了。惠卿能修至此处,老衲实在为他高兴呐。”

章尘似懂非懂点点头,赵宗嗣听到这儿却不乐意了,哼道:

“那蓟州水君修的又是什么,你能救他,却不愿意救自己的徒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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