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最开始的故事
我确实在很早的时候就遇见了余洲序。
那时是2000年，我刚刚上小学一年级。我的故乡并不在长冬，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个繁华的都市，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爸妈带我到了这座南方的城市。
当时的长冬不算太繁华，街头巷里还漂荡着过去的气息。我们在市中心的一处公寓落了家，爸妈很快把我安排进当时最好的小学。
我们的邻居姓江，也就是江凌寻一家。那年他刚刚出生，我某天放学碰见了他的母亲，也就是钟月明钟阿姨，自此我们两家开始来往。
因为我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小学的班上没有我认识的人。当时班上几乎所有孩子都在某个幼儿园读过书，早就有了各自的圈子。
开学的第一天，只有两个，加上我是三个，和班上的小孩格格不入。课间的时候，我们三个在角落看着。
他们是余洲序和唐木梁。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两个也是一早就认识的。
那个年纪的小孩子一般都是很活泼的，我是，唐木梁是，余洲序不是。我很少见他笑，我从前还以为人分两种，一种是爱笑的，一种是不爱笑的。
我见到余洲序的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真好看，想对他好，想逗他笑。电视里说过，想要一个人笑，对他说“我爱你”就好了，我那个时候不懂什么叫爱，走到他跟前就说：“我爱你。”
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他没笑，唐木梁倒是笑得很开心。我也不知道明明都是小学生，他们知道爱，我却不知道。
由此我们成为了朋友，一起度过了五年的时光。五年中，我逐渐懂得了什么叫“爱”。
在某一天，我向爸妈提起了余洲序，才知道他们来到长冬的主要是因为他父母的邀请。对了，忘了说，我爸妈也是做科研的。由此，我们两家也开始密切交往，或者说，我才明白他们的关系。
余洲序的妈妈是余医己余院长，爸爸是纪衡纪教授。
从那以后，我和余洲序光明正大地见着面，光明正大地一起逛街吃饭。我曾经幻想过未来，但是它没有到来。
2005年初，我们定好了想去的初中，并在为之努力。
但是爸妈突然患上奇怪的疾病，他们不能再触碰化学试剂，连带着不能触碰许多日常用品。他们只能住在无菌的病房里接受治疗，或者说“研究”。本来这些费用都由实验室来承担，我们还看得到希望，可在不久的某天，命运的天秤朝着最恶劣的一方倾斜，我再也看不到未来。
纪衡教授带着人查封了我爸妈所在的实验室，声称他们研究的东西会不利于人类生存，而他们的症状就是证明。
为此爸妈在病房中都收到了传票，他们被指控涉嫌犯罪。上面很快停掉医疗费用，姥姥从故乡赶来作为委托人参与了诉讼。结果当然是惨败，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因为保外就医而采取了监外执行。
为了后续的治疗，我们花光了所有积蓄，搬离了市区。我也被迫转学，因为我家的事情在那所最好的小学人尽皆知。
不久，爸妈奇迹般地好转了，他们不至于暴露在无菌病房外就会死去。但是长久的疾病已经侵蚀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只能躺在家中，由姥姥和我来照顾他们。
姥姥是知识分子，但是没人会再去用一个老太太，她帮着别人洗衣，捡瓶子和废纸来维持家用。
现在看来，这是最后折磨，爸妈脸上不再有笑容。家中只有两扇窗户，他们总是无言地望着窗外。
在我初一那年，他们去世了。
初二那年，姥姥也去世了。
自此，我孑然一身。
林秋鱼？哪里会有一个叫“林秋鱼”的姑姑存在？在搬来长冬之前，爸爸家中已经没有长辈，而他是独子。至于为什么会称呼她为姑姑，我的记忆已经不支持这部分了。
她更像是余医己安排在我家附近的“监控”，因为指控我爸妈的部分证据就是她提供的。
之后我不知不觉间遗忘了过去，以为自己一直生活在泥沼中，我自卑自弃。身体也由于几年来的生活衰弱起来，也或者是我也生了那种奇怪的病，只是当时不太严重。
幸而初中的班主任对我很好，在生活上资助我，我也算是聪明，才能在最后的一年里考上十三中学。
之后的故事就如你们所见，我和余洲序相遇，或者说重逢了。但又不同于故事的是，他先在图书馆捡到了笔记本。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我，他先我很多步冲破了某一次“七十二”的效力，想起了部分过往。
这次的第一个秘密——林之乐很早之前就遇见了余洲序，实际是由他书写的。
他是个很聪明又很坚定的人，而这个秘密，成功地让我们想起了彼此。这个过程很简单吧？但若这个人不是他，我想我们很难想起这一切。
笔记本的效力确实是扭曲的，记忆被笔记本扭曲得厉害，也或者说，由于当时的“遗忘”就是笔记本的效力，两种记忆交织在一起，让我们两个的精神状况都不太好。
之后的秘密，之后的偏执，之后的结局，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笔记本上的秘密是真实的，故事是半真半假的，因为它被扭曲过。
以至于我现在也在怀疑，到底是笔记本上记录的是真实还是我记忆里的是现实？
上一个“七十二”是风弥书写的，而再上一个，就是余医己和纪衡。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过往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我只是想断掉与笔记本、与过去的联系。
余洲序和我计划利用最后一个秘密伪造笔记本、伪造故事，我们知道它会扭曲，但是不知道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会是这样。
我们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用它“报复”余洲序的父母，也是为了不让我遭受他父母的责难。唐木梁受余洲序的请求，和我一起编写了整个故事，选择成为一个“杀人者”。
之前记录在笔记本上的故事都是真实的，这一点风弥大哥给我们说得很清楚。看起来我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他们没找我的麻烦。
总之，就是这样，无论你们接受不接受，这就是我和余洲序的故事。我所做的实验也是顺着我爸妈留下来的资料研究，我发现研究和基因有关，告诉余洲序后，他很坦白地把家族基因秘密告诉了我，我们推测整个实验最开始就是由我们的父母合作进行的。
余家的基因就是研究对象。我们不知道他们因何反目，这大概是另一个故事，不过我们都不想去追究了。
余洲序为什么要死？因为他的精神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他本来就不想活了，这是解脱，这也是结束这一次秘密最好的方案。
为什么不是我？我的身体不是已经衰弱到那种程度了吗？因为在之前的某个秘密里，我们已经交换了身体“数值”，我得到了一组健康、完美的身体数据，他则经历着身体和精神上双重的折磨。
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我并不值得他这么爱我，他也不知道吧？我最开始对他说“我爱你”的时候，根本不爱他，根本不懂爱。
但就是因为这句话，他记住了这么多年，以致最后不惜利用那个笔记本。
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要是我多爱他一点就好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他了。他有健康的身体，有富裕的家庭，还有仰慕他的小侄子，而我什么也没有。
他应该有未来，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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