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酒过三巡，余一婉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九点半。
余天扫了一圈，还好没有看到多烂醉的，但还是替他们叫了个茶。
“别喝了你们，差不多了，别醉得不省人事让人抬回家啊，”余天大声了点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喝点茶吧。”
“喝什么茶啊，不喝。”
“好不容易出来聚一顿，干嘛喝茶啊！”
“酒精让我快乐!”
“诶对，余姐你怎么不醉的”见余一婉目光清明，脸上豪无醉意，有一个晕乎乎又纳闷地问。
余天看着她如喝凉白开一般怡然自得的样子，有些无语。
他也纳闷。
怎么一个女孩子打架又厉害酒量又比在座的各位都要好，真的离谱。
“你酒量大概在哪里”余天问。
“这个，不清楚，”余一婉摊手有些无奈，斜了他一眼，笑着接道，“可能天赋异凛，千杯不醉吧”
余天喝了一口酒，斜了她一眼。
“还想喝酒啊？行。”余一婉知道余天也不想抬着烂醉的他们回家，所以贴心地变样帮他完成指标，她挑眉举杯，神采飞扬，“来，我也想喝，如果有还喝就跟我对，咱们不醉不归！”
余天想起和她劈酒的那天，自己喝上头了最后上吐下泻，而余一婉跟没事人一样在旁边给他拍背，还老母亲似地责备的场景。
打又打不过，喝也喝不过，人生滑铁卢，莫过如此。
他轻笑着移开了头，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次他只是一个看戏的，坐山观虎斗不过如此。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退怯。
他们瞟着余天，显然也想起了那次的他的惨样，脸上神色都像被临时塞了十碗饭一样吃不消噎着似的看着余一婉，最终认命地给自己倒起茶来。
自愿喝酒和被迫喝酒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跟余一婉劈酒他们是宁愿选择喝茶。
“不醉不归啊？伤身体。”
“这，也不是非要喝那么多，对吧？”
“嗯对对对，喝茶喝茶。”
余一婉装作惋惜似地收回酒杯，状似遗憾地喝了一口酒，借着杯沿的遮挡勾了勾嘴角。
默契十分，余一婉隐晦地跟余天交换了个眼神。
然后她成功获得了一杯茶。
“对了，夏哥怎么没来啊？”人群中显然有人喝懵了，傻乎乎就问出口。
知道内情故意没有通知夏辉的余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余一婉手一顿，又恢复正常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平平淡淡地向他们解释：“分手了。”
忽然空气沉默下来。
“没事，继续吃吧。”
余天打了个哈哈，瞪了一眼那个多嘴的，就翻篇了这件事。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十点了，鉴于余一婉还需要坐车回家，而这段路怎么来说也要一小时，所以他们就提议着先让她走。
“怎么？赶我啊？”余一婉地喝光了杯中最后一口茶。
“没呢，余姐，这不是怕你不安全呢吗？”
“送你回去？”余天也跟着起身。
“我家这么远送什么？”余一婉又一把将他按下了，“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这个点也不算太晚。”
“而且，”余一婉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着，“像你这样的我能挑三，你还怕我不安全？”
她说的虽然是实话，但也不妨碍大家哄堂大笑。
“你们继续吹，我就先回了。”余一婉拉开椅子，收拾东西起身。
余天听着她大言不惭，也不计较，她确实是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他也就不挽留了，只是叮嘱了一句：“那到家发个信息。”
“行行行，”余一婉头也不回，摆摆手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摇头小声地吐槽，“婆婆妈妈，老妈子余天。”
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点开打车软件，发布了行程。
正站在路边等接单呢，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有些期盼又好似颤抖着的声音。
余一婉皱着眉挺直了腰背，但她此刻并不想转身。
“一婉？”身后的人盯着余一婉的背影，靠近了几步。
还是来了。
余一婉叹了口气，认命转身。
眼前男生脸颊消瘦，盯着她的眼睛却炯炯发亮。
余一婉看着他落魄模样，皱眉问他：“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本应该肆意张扬，不该是这样畏缩着看着自己。
“很狼狈吗？”他摸着自己的脸，无奈地对着余一婉笑。
“夏辉，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了。”余一婉没有回答他，只是劝说道。
“为什么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吗？明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被叫做夏辉的男生挽留似地问她，却看到余一婉后退了一步。
“你明明知道。”余一婉不想看他，垂下头盯着地面，淡淡地回答。
“我不知道，”夏辉执意靠近，有些激动地抓着余一婉的肩膀，“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一婉没有躲，任由他摇晃着自己，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娃娃，她机械地提醒夏辉：“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夏辉。”
“不公平，余一婉，”夏辉看着他平静的样子，终于有些崩溃，“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一直停留在地板的视线终于移动到了夏辉的脸上，余一婉居然红了眼，但就算这样她的语气还是很平，带着一点无奈和悲哀的平：“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也不公平？”
夏辉怔怔地松了抓着余一婉的力气。
“他和”余一婉顿了一下，似乎不想提起，“有了新的家庭。”
“每当我看着你，我就会想起他。”
“这对我公平吗？”余一婉甩开了他的手，有些失控，“夏辉，你说这公平吗！”
夏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什么，他每靠近一步，余一婉便退后一步。
他终于受不了这种对峙，停下了脚步。
“不可以的，”夏辉抬头有些固执又有些难过地呢喃，“你明明答应过，我们不会分开的。”
安静的空气中，余一婉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身后有车灯打来。
她毅然决然退后一步，难过地瞥了夏辉一眼：“我们已经分开了，路和桥两边走，回不了头了。”
“我没有答应！”夏辉上前几步想抓住余一婉的手，被他闪身躲开。
“夏辉，不要搞得太难看。”
余一婉没有回头，声音低低地留在空气里。
任由夏辉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师傅，开车吧。”
余一婉关上车门，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夏辉，又垂头。
一滴眼泪砸在了屏幕上。
夏辉落寞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一代人的恩怨按理来说不该落在下一代身上，可是他和夏辉不一样。
他的选择，注定会让夏辉与自己走上这一条路。
他们本不该背道而驰。
“夏辉！”背着包站在巷口的余一婉欢快地向着另一个方向招手，清晨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朝气蓬勃而美好。
巷尾另一个男生飞奔而来，显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头发凌乱地翘着，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他三步作两步地跨到余一婉旁边，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背上黑色的包差点垂落下来。
余一婉好笑地帮他托起背包，又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水杯递给他：“干嘛这么急，喝吧。”
“这不是怕你骂我吗？”他边喘气边抬头，不客气地接过了余一婉递来的水，猛灌了两口，毫不意外被呛到了。
余一婉无语地看着他，上手替他拍背：“我什么时候骂你了，你放屁吧你。”
“这不就骂了吗？”他的气终于顺过来，拍了拍胸前，清了一下嗓子，把余一婉的书包强行拿了过来替她背着，“走走走，报道去，还坐车呢！”
余一婉好笑地摇头，任由他推着自己的动作。
身后的男生名夏辉，五官俊美，嘴唇削薄，棱角分明，是她从懂事起就认识的好朋友。
同一个小学一直同一个班，如今正准备同时报道同一所高中。
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不分你我的程度。
两家的父母交往也十分密切，而夏辉的生母单亲一人，将他幸苦拉扯到大，余一婉的母亲余梅知道后便更加地对她好。
和睦之至，余梅甚至有意让自己的女儿同夏辉定娃娃亲。
不过夏辉的母亲态度总暧昧不明，但这也不妨碍两家交好。
总之，他们算是青梅竹马。
那次由于懒而引发的交友事件后，作为与余一婉的青梅竹马，夏辉也凭借过硬的散打本事打入他们内部，混得风生水起。
毕竟他两是同一个散打老师教出来的。
生活就这么在学习和偶尔的释放身手中慢慢翻篇。
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余一婉习惯了身旁有这么一个人，变成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情愫早在时间中埋下了种子，生根发芽。
参天大树已种成，夏辉青涩又张扬的神情浮现在眼前。
他说：“余一婉，我们交往吧！”
彼时他们正升高一，在周末的空闲时间里才能回家。余一婉做着数学题，听着身后以无聊为借口来自己家做作业的夏辉的动静，随意地喊了声：“顺便给我拿瓶”
话没说完，夏辉已经靠在他桌旁。
余一婉看着眼前将身体撑在他桌上对着自己挑眉的夏辉，眉头皱起，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她在灯光中看见对方带着希翼的眼，夏辉笑得张扬，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交往吧！”
余一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发烧了？”余一婉下意识摸上他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
温度正常啊。
夏辉任由她动作，接着转到她身旁坐下。
“我没开玩笑，”夏辉直视她的眼睛，“我喜欢你。”
余一婉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怔怔地盯着他看，心跳声在沉默的空气中交缠。
原来我的心也能跳得这么快。
她又仔细地分辨着另一个频率，接着盯着夏辉状似把握之中的脸。
他的心跳，可不比自己的慢。
余一婉忽然笑了，她靠近夏辉的脸，以一种调戏的语气问：“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显然，夏辉心慌则乱，他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这个后果，竟然接不上话。
平静褪去，他有些不知所措。
余一婉找到了主动权，她倾身靠近夏辉，轻轻问道：“喜欢我什么？”
好像抓住了挽回的机会，夏辉脱口而出：“你对我好。”
“嗯，还有呢？”
“长得漂亮。”
余一婉满意地微笑，乘胜追击想听到更多的夸奖，所以她引导似地提醒：“那性格呢？”
夏辉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在逗自己了。
“性格？”他低头勾唇，一转先前的表情，旋即抬头挑眉盯着余一婉，“可谓是恶劣至极。”
“给我滚。”余一婉笑着骂他。
“那你要不要和我交往？”夏辉又恢复那种散漫而张扬的态度。
余一婉自然也不甘示弱，看似随意地耸肩：“不知道，看你表现。”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两却都清楚。
命运赐予缘分的这一秒与心跳交缠的这一刻，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她恍惚又见到了事情还没发生时的样子。
可是后来后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如今事已成定局，他们两已经成为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归于好的关系。
甚至朋友都做不了。
余一婉跨不过去那条心理防线，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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