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月考成绩下来时，余一婉看着分数，果然不出所料，数学提了十多分。
陈愿予倒是被叫着去了一趟办公室，看着自己年级第二和他年级第一相差无几的成绩，余一婉不解地撑着下巴，心想着他是怎么了，年级第一也要被拉去训话吗？
没想出来。
白彤彤兴高采烈地提着自己的成绩跑过来，一把拍在她的桌上:“余美人，我做到了!”
看着她也算不差的成绩，余一婉真诚的夸赞她:“嗯，很棒。”
“那我们下次？”白彤彤捧着手，双眼眨巴眨巴暗示她。
余一婉宠溺地妥协:“好好好。”
白彤彤恨不得窜上天去，双手握拳打气，欢呼着“耶”欢乐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余一婉重新把题拿起来，翻看着自己的错误，拿着笔记本记下重做。
陈愿予从前门走进来坐下，余一婉从试卷里抬头，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他想起地中海说的话，没有一点停顿地回答:“他叫我继续保持这个成绩。”
原来如此，余一婉了然，又继续抄题。
窗外自正午起就开始乌云密布，凉风带着辛辣的味道吹进教室。
要下雨了。
余一婉有些烦躁地盯着天气。
果不其然，未过三点，天便渐渐下起了连绵阴雨，树木混着泥土的气味蒸发，空气开始粘稠起来。
要入夏了。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晚上，下课铃一响，余一婉便收拾着想回去。
“余美人，这么大雨你怎么回啊？”白彤彤举着手伸出去接了点雨水，放在手里揉了揉，“这样回去的话，容易淋一身，要感冒的。”
余一婉不太在意，只是她正好没带伞，于是她问白彤彤：“借我把伞，我明天带来还你。”
“可以，”白彤彤答应着，忽而捏着下巴思考了一秒，脸上表情迅速转换，她有些兴奋地讲：“要不你今晚住我宿舍吧？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余一婉：？
白彤彤是住宿生，她家离这不算远，不过她还是坚持要在学校住，美名其曰独立。
“不用了，我回家吧。”余一婉摇摇头。
白彤彤一听，立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盯着余一婉：“答应嘛，人家都还没跟你一起睡觉，一起谈心过。”
她巴巴地牵着余一婉的手来回摆，又指着外边的天气强调：“而且这雨又大，待会感冒了耽误学习可怎么办！”
“而且，还能留下来上晚自习诶！”她极力劝服余一婉，“这么好的学习时间，不要浪费了。”
“可我没衣服。”
“没事，贴身衣物我都有新的，不用担心！”
连后路都给她铺好了。
余一婉好笑地听着，又看着外面的雨势，确实，只要想回去，不管怎样都会是一身湿，万一感冒是比较麻烦。
“好吧。”余一婉终于松口。
“耶！”白彤彤非常高兴地握紧拳头。
“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余一婉掏出手机示意了一下便走到一旁去。
“好。”白彤彤笑眯眯地看着她动作，转头就把情报发给了柯填。
“收到。”那边回复。
白彤彤笑容更盛了，像完成了梦想一样的高兴。
雨还在不停地下，余一婉在白彤彤宿舍洗完澡，便跟着她去上晚自习。
走读生很多，所以一般几个班里剩不下几人，学校就会安排他们集中在一块去新的教室自习。
余一婉刚进教室，就见陈愿予的背影，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身后几个位置的柯填正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
一看见他们，柯填便兴奋地朝他两挥手。
余一婉：？
陈愿予不也是走读么？难道柯填也盛情邀请他一起睡了？
桌子两两坐，柯填身边的座位自然就是白彤彤的。
白彤彤快速地牵着她往陈愿予的位置旁一带，自己便飞也似地坐到柯填身边去了。
余一婉：
上课铃响，她只好默默坐下。
“你怎么也留下了？”余一婉问。
“我怕感冒。”
陈愿予低声地回答，并且伴随着几声吸鼻涕的声音。
“多喝热水。”余一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扔出这一句。
陈愿予像是被真切地关心到了，诚恳地说道：“好。”
余一婉：
怎么有种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的错觉？
陈愿予已经别过头写着作业，余一婉瞄了他一眼，也开始翻自己的练习册。
四周安静，书页翻动与笔尖划过纸上的声响沙沙，窗外被风吹散的雨打在了玻璃上滴滴答答。
余一婉在这种气氛中，也渐渐地沉浸在了题海里。
她依旧坐在窗边，偶尔的一丝凉风渗进来，带着点泥土的芬芳。
余光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瞬间消失无踪影。
余一婉抬头看了一眼天，预知似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果不其然，两秒之后，声音顺着空气传播而来，巨大的轰隆声响在天边炸开，余一婉清楚地看到了前桌的小女孩抖了一下。
她笑了笑，不过很快疑惑起来。
电路好像也被吓着了，有些支撑不住地颤抖起来，与之相影响的，便是天花板上的灯都开始不稳定起来，一闪一闪地制造着诡异气氛。
撑不过五秒，光线骤然消失了，与此同时铺面而来的，还有不同声调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呼喊声。
喧闹与欢呼声中，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余一婉下意识想甩开，抬头却见到了黑暗中唯一的灯火。
“我怕黑，不要放开我好吗？”
有声音这么问。
她不是一个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对于陈愿予，她真的没有办法，对方并不采取强硬的手段，温水煮青蛙一样的对自己好，哪怕是不断拒他都能找到一个角落挤进来，灰头土脸地摇尾巴。
她竟然放弃了动作。
黑暗剥夺了感官，除了眼神和声音。
她听见心脏鼓动的声音隐隐约约盖过四周的喧嚣与漆黑，陈愿予靠近她认真又小心翼翼地请求：“我怕黑，不要放开我好吗？”
在这片不见光明的空间里，他眼里的光滚烫而坚定，几乎要将自己烧着。
四周的吵杂声和黑暗的压迫感都渐渐远离，万籁俱寂。
心脏似乎开了一个小口，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余一婉忽然心空了一瞬，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声：“嗯。”
陈愿予高兴地朝她靠近，喧嚣中心跳鼓动的声响越来越明显，余一婉一时竟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陈愿予的。
她疑惑地将另一只手靠近了心脏的位置按了下去。
她听到的声音百分之八十来源于自己。
余一婉下意识没有动作。
他们彼此无言地在喧闹的教室中紧握对方的手。
灯亮了，班主任走进来呵斥他们：“不过停个电而已，吵什么，安静。”
余一婉从莫名的氛围中抽身。
看着余一婉抽出的手，陈愿予捏了捏掌心，欢喜大于失落。
他假装专注于自己的作业，余光却落在余一婉身上千万遍。
空气重归于寂，余一婉只能听见自己恍若心动的声音。
有些忘形了，余一婉心想。
对于陈愿予，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自己又是如何看待他这份喜欢的？
脑海里思绪纷乱，雨势渐渐停歇。
“余美人，回宿舍啦！”白彤彤兴冲冲地跑过来，见余一婉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试探地问，“这是怎，怎么了？”
不会是自己通风报信撮合的事情被余美人知道了吧！完了！白彤彤心里七上八下地瞅着余一婉，又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一眼陈愿予。
好小子，还自顾自开心着呢！
陈愿予正低着头回味着余一婉的妥协，忽听她淡淡地说：“彤彤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想问他。”
这个他是谁，自不必多说。
白彤彤有些迟疑：“可”
“先回去吧。”余一婉对着她笑。
“好吧。”白彤彤只好有些忐忑地一步三回头，扯着柯填离开了，嘴里还和他念念叨叨着什么。
陈愿予忽然也有些不安，心里有些怕是刚才的所作所为让余一婉感到了不适。
余一婉收拾好了东西，先站起了身：“我们谈谈？”
她歪着头询问陈愿予。
陈愿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深呼吸了一口，答应着：“好。”
雨停了。
夜风吹过他们，缱绻缠绵。
他们一路走着，余一婉听着坠在身后的脚步声，叹了一口气，询问：“你还喜欢我吗？”
“嗯。”陈愿予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且，一个月了，你说我可以继续喜欢你的。”
他像是有些怕余一婉出尔反尔，语气急迫地加速了两秒。
余一婉一愣，想起自己给他定的时间。
一个月原来已经到了。
风带着雨后的气息，轻轻将他们的头发吹起。
“但是我还喜欢着别人。”余一婉站住了，转过身认真地盯着他，“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陈愿予沉默良久，才缓缓回答：“你喜欢他是你的自由，我喜欢你是我的自由。”
“感情是没有公平性的。我会难过，可是在你和他在一起之前，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陈愿予郑重的神情落在余一婉眼里，他的身后千万颗闪烁的星星仿佛都在应和着他的话。
少年人的心动好像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完了，自己好像真的三心二意了。
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好像又传达眼眶。
她心慌意乱，低着头竟然不敢直视陈愿予太过炙热的目光。
她本可以直截了当地拒绝，可是现在她好像做不到了。
“给我一个星期，你让我好好想想。”
余一婉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看陈愿予的表情，转身逃走了。
有风吹过，陈愿予的回应被传到余一婉耳边。
他似乎很高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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