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子冷冷一笑说道，看着你和别人眉来眼去、恩恩爱爱的，我怎么能睡得着？你还知道回家呀？丽丽，我们离婚吧，我给你自由，也请你放过我吧！

        丽丽说，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和同学吃过饭又去唱歌，唱完歌又去酒吧嗨了一会儿，回来晚了点，你就要离婚，过去你还不是经常半夜回来？我说什么了？李子把手机打开，我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多米的事儿，只是想着他好歹也是和我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可我怎么就忘了，你当初是如何从你好闺蜜那里把我骗到手的？现在你又和多米搞在了一起，这是不是报应呢？既然你喜欢他，我成全你们两个，我们离婚吧！

        丽丽惊慌失措地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们两个真的没什么，今天晚上我喝多了，又在外面醒了酒才回来的！老公你想多了！我困了好想睡觉，有话咱们明天再说吧！李子说，我还没有老眼昏花，你少给我狡辩，离婚协议我都写好了，你只管签名就是！

        丽丽说，你来真的？那行，离婚可以，把房子给我，我分分钟滚出这个家门！李子生气地说，不可能，房子是我爸爸妈妈卖了老房子付的首款，月供也是他们出的，你也知道的我没有处置权限。再说了，婚内出轨的是你，还有脸要房子，你的脸皮咋比城墙还厚呢？你咋不去抢xx呢？

        丽丽说，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不管，想离婚除非把房子给我，不然，门都没有！李子意味深长地说，好呀，本性露出来了吧？原来别人给我说，你那套房子是徐老头给你的分手费，我还不相信，现在由不得我不信，敢情你谈一次朋友离一次婚就要一套房子是吧？对不起了，这套房子是我爸妈的，你去问他们要吧，看他们两个给是不给？

        丽丽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那房子是我自己赚钱买的，还用了我父母一部分钱，哪里来的徐老头？你想离婚也不用找这么蹩脚的借口。李子轻蔑一笑，你赚的钱？你大学毕业都二十三了，上班不到一个月就被开除，然后就在社会上混，酒吧里碰到了脑子进水的我，然后就结婚生子，你告诉我，这钱你是咋赚的？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一阵风刮来的？现在想想，我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连闺蜜男朋友都撬的你，又会是什么好货色？

        丽丽不由得大吃一惊，你查我？李子说，这还用查吗？谁不知道我娶了个酒吧里的大姐大，天天啥都不做，偏偏有吃有喝，出入车接车送，五朋六友贼多！大姐大呀，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大菩萨，求手下留情放过我吧！今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错误，离婚了你想去哪里去哪儿，想干啥干啥，我也不用总是觉得自己头上青青大草原了。

        丽丽说，少强词夺理，我只有一句话放这里，想离婚房子给我，不然，我们就慢慢耗吧，我有的是耐心，你少污蔑我！我是喜欢出去玩，但也不至于那么没有原则和底线，我不就今天回家晚点吗？你就给我扣这么大一项罪名？你又不是没有晚回家过？

        李子生气地说，我晚回家是为了谈业务应酬客户，是为了赚钱养家，是为了你出门有钱花，而不是仗着自己是女生，到处蹭吃蹭喝。女人呀，还是矜持点好，除了亲生父母，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呢？

        丽丽顺手端起来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恼羞成怒地说，不就是想离婚吗？还说出来那么多大道理来！是，我不好！我酒吧女！我渣渣！但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娶了我？我还不是你孩子他娘？你觉得你委屈，你戴了绿帽子，我还tmd窝囊呢！原本，我以为你英俊潇洒，前途无量！可你看看你天天干的啥？老大不小了，都当爹了，却天天啥事不干，就知道啃老！不，你干了，原来你在苏州干广告公司，别人干都是红红火火，你一干就是赔的血本无归。奇了怪了，大家都是人，你怎么就整个一败家老爷们呢？

        李子一听，气的脸色苍白，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天天呼朋唤友，美名其曰朋友多了路好走，结果呢？生意没一个，招待的都是街溜子，打架喝酒有一拼，一到正事不见影。明知道生意不好不赚钱，你今天买名牌，明天要出国，不管多贵的首饰，只要你看中就要买买买！说我是败家老爷们？你才是个丧门星呢！

        丽丽怒极反笑，知道我是丧门星就离我远点，姐累了！姐困了，姐要去睡觉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吵，等我睡醒了再好好算账！说着说着她摇摇晃晃走进了卧室，反手把门给反锁了。

        只剩下李子一人，在客厅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恨不得把门砸了去狠狠地打丽丽一顿。她怎么这么敢想呢？父母辛苦了一辈子，就剩下了这么一套房子，她自己在外面行为不检，不说反省自己，反而理直气壮的开口要房子？当初要是听了父母的话该有多好呀？就不会有现在的苦恼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李子越想越憋屈，看丽丽这态度，婚是别想离了。为了自由把父母的一辈子心血拱手送人，李子还做不到。

        想想中午还要陪妈妈吃饭，李子又不由得笑了，从小到大，爸爸和妈妈一直对他很好，只要他喜欢的东西，只要他开口，父母就没有不满足的。可惜，父母对他那么那么好，他却违背了他们的意愿，娶了这么一个贪玩又没有道德底线的女人回来。

        想想中午要面对丁香的质疑，李子很矛盾，实话实说吧？怕气着妈妈，啥都不说吧，以妈妈的聪慧，恐怕猜也能猜出来一点端倪。唉，有个太聪明的老娘，做孩子的也很难为的了。

        左思右想之下，李子决定见招拆招，反正妈妈最疼他了，实在不行就耍赖好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李子就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童年时光，无忧无虑，开心自在，就是总是去医院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可是怎么办呢？妈妈说了，病好了才能娶媳妇呢……

        算算时间，丁香马上要下班了，李子早早等在她单位门口，这样父母亲一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昨天晚上一夜宿醉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无论他怎么想努力提起精神，可是被老婆和兄弟双重背叛的感觉，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口，让他怎么也喘不过气来。他松弛的眼袋，抑郁的眼神让路人甲都不由自主的驻足而视，李子，找丁香吗？咋不进办公室等呢？李子微微一笑说，也没啥事，我在外面等他们两个就行，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有点牵强。

        丁香在办公室里一会儿一看表，恨不得早早下班去看看儿子怎么了，他昨天晚上委实太反常了，从小到大，他从来不会半夜给她发信息，可昨天晚上不但发了，还是那么爆炸的信息，让她一上午都不由自主的担着心，只怕李子有啥。今天早上她和李伟说了，中午李子约饭，李伟说，他就不去了，也方便她和李子敞开心扉的聊天，他这个爸爸在孩子眼里，到底是严肃了点，没有和妈妈那么亲近。

        等啊等，总算是下班了，丁香拿起小挎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大门跑去。一出门，就看到李子慵懒的倚在马路对面的树上，抬首望向远方，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丁香拍了一下李子的肩膀，这是干嘛呢？在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吗？李子回以一笑说，妈，我爸呢？丁香说，你爸临时有事要加班，他在单位随便吃点就好，宝贝儿子乖，今天你准备请我吃什么大餐呢？

        李子脸一红，笑着说，妈呀，我都二十六了，都孩他爹了，你这一声宝贝乖，叫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丁香说，那我不叫宝贝乖了，叫乖宝贝好了！李子嘟着嘴说，那我岂不是和我儿子一个辈分了？你都是叫想想乖宝贝的。丁香微微一笑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乖宝贝，宝贝乖。

        李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的郁结却因此散了不少，从小到大，只要有妈妈在，貌似他就有了主心骨，有了依仗，有了肆意妄为的资本。爸爸和妈妈平时省吃俭用，可是只要他喜欢的，他想要的，他们总是毫不犹豫的去满足。学校要上最好的，电脑要买高配的，手机要买最新的，而爸爸妈妈用的，却都是他打下来的二手机。想到这里，李子的眼睛有点湿润了，天下对你最好的，最无私的，只有父母，唯有父母了吧？可当初的自己却违背了父母的意愿，娶了丽丽这个酒吧女回来，因此让父母受人诟病，有好长一段时间在单位里都抬不起头来。这些父母当然不会告诉他，可他眼又不瞎，耳又不聋，铝厂又这么小，当然也听到了一些闲言蜚语。如今丽丽和多米这样对他，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看起来李子转了那么多念头，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丁香眼看着李子神情恍惚，担心的问，咋滴了！呜呜呜，养你这么大，让你请客吃饭跟要你命似的，我都快饿死了，你还不说带我去饭店。

        李子捂着额头想哭，妈呀，这哪儿跟哪儿呀？我就是想着请你吃啥好吃的，你在这里胡思乱想啥呢？丁香心说，才怪呢，怎么就忘了拿手机拍个视频呢？李子可能都不知道，他刚才脸上的表情多丰富多彩，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悲喜交加的。

        丁香说，得了，你也别想了，我怕你再想下去抑郁了，走吧，我们旁边有个西餐厅，环境比较雅致，我和你爸还一次没去吃过呢。最关键问题是，那里人少，方便和李子谈话，丁香心说。

        李子挽着丁香的胳膊，母子两个边说边往西餐厅走去。到了那里一看，稀稀疏疏的几个顾客散乱的坐在座位上，站得笔挺的服务员快步走过来，您几位？两位，那您这边请，服务员毕恭毕敬的把丁香和李子领到了一个靠窗的角落里，丁香四顾了一下，嗯，这个位置真不错，既能看到楼下的车水马龙，又离别的顾客有一段距离，这个服务员可真是七窍玲珑心呀。

        李子点了个招牌牛排，七分熟，丁香不喜欢吃牛肉，就点了个黄花鱼套餐。李子又嘱咐服务员，上了一壶咖啡，丁香忐忑的说，咖啡很贵吧？李子笑着说，又不是经常来，偶尔来奢侈一下也不错！妈，既来之则安之，你要学会享受生活！

        丁香心说，我不想吃香的喝辣的的，身着名牌穿金戴银吗？可你们一大家子要吃要喝，我怎么敢乱花钱呢？可想归想，这话万万是不能说出来的。别看李子整天嘻嘻哈哈的，可丁香知道这个孩子，心劲高着呢，不然也不会折腾来折腾去了，钱其实已经到位了，可丁香想往后压一压再给李子，给的太快了，怕他以为钱好凑，不知道珍惜着花销。

        看着李子沉默的样子，丁香关心地问，李乖乖，老实交代，昨天怎么了？咋忽然想离婚了？李子说，就是觉得丽丽有点太贪玩了，压根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丁香看着李子说，不止这些吧？嗯，结婚前她答应我戒酒戒烟，可是两件事一件都没有做到，还花钱没节制。丁香说，这个结婚前你都该预料到的呀？现在因为这个离婚？我不信！

        李子说，他父母说起来给我们带孩子的，天天在家里呼朋唤友打麻将，说话粗俗不堪，把家里弄的乌烟瘴气的，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想想会不会被带坏？丁香说，就这些？丽丽同意吗？李子说，她说离婚可以，把房子给她。丁香瞬间笑了，你同意了？李子说，我脑子又没有被驴踢，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丁香说，你说的原因这些结婚前你都能想得到的，这肯定不是你想离婚的主因，我知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妈不同意你离婚也是为你好，你确定找的下一个就一定会比现在这个好？还有你们离婚了，自由了解脱了，可想想呢？你再找个会对他视若亲生吗？至于房子，这是你的婚前财产，她凭什么要？要不，我去和她谈谈？看她到底想干啥？

        李子心说，妈呀，你别添乱了，本来婆媳就是天生的冤家，让你上场不是添乱吗？但话可不能这样说出去，不然丁香不跳脚才怪。李子喝了一杯咖啡说，妈，不管咋样，我现在就是想离婚，你有没有好办法，让她痛痛快快的同意？

        丁香说，我说去和她谈，你又不要，你今天脑子一抽想离婚，说不定明天又想复婚呢，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我和你爸想着，能过就凑合着过吧，谁家的日子不是锅碗瓢盆？这时候，服务员把饭菜上来了，一时间，母子两个各怀心事叮叮当当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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