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臻楼（四）
我没有去寒月堂，这种感觉就像上学的时候与同学发生了冲突，再后来就有了隔阂。
这本就是一个误会，我没有办法，我想保住她的命就只能如此，我想全身而退回到我的时代就只能做到无爱一身轻，也是，毕竟是郎府的少爷呢。
郎令深，如果我们的灵魂换回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只是我不想有太多牵绊，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斩断情丝心里也会痛。
“你回厢房吧，我的那间，还记得怎么走吧”
“记得，我去就好，那哥哥别走太远，我会害怕”
“我答应你”
我回到那个空白的座位上，这种被孤立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我拿了几本关于通月心法的书籍，抄录了下来，我感觉已经在这里呆不久了，但通月是我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根本，我无论做什么，都很依赖它，这世间乱的很，朝廷、门派和外敌，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只靠这个偶尔短路的脑子怎么够用呢？
众人没有再起波澜，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在他们眼里像个不入流的异类，只有关页敏对我不一样，如果做一辈子的挚友，该是一件多么好的幸事。
我时不时的看向她，她很平静，我们像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一样，正如郭师兄的那句话，毕竟是郎府的少爷，在他眼里我还是改不掉纨绔自私的本性的吧。
而关页敏知道我的身世，我说过我有家室，但是在她眼里，我就是拒绝与她共赏烟花，还一夜未归，且早上还带了一位野女人回来。
“师弟，不打算再解释些什么吗？”：大概是我进到寒月堂一个时辰之后吧，他说道。
“我解释过了，那夜一人孤寂，想赏人间绝色，丢了狐狸，遇见女孩，就这么简单，我没有必理由撒谎，你看我像是那种毫不在乎名声的纨绔吗？”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的说：“你师姐是因为在乎你才和你赌气的，你与她多说说那日夜里的细节，她会信你的”
我起身走到她跟前把他拉了起来，她的表情很难看，但也没有过多反抗，我就牵着她出去了，只是走到寺院外的林子里。
“我有苦衷，你愿意相信我吗？”
“什么苦衷？”
“既然是苦衷，自然是终难见世的事情，这涉及到人命，别人的，我是要负责的，不过，我还以为我们永远都没机会再说话了，多亏了师兄”
“是我拜托他的”
“原来是这样，谢谢师姐的谅解”
“那位女子，你不打算多交代一下吗？”
“这算兴师问罪吗，也罢，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仆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我没有人能命令她和决定她的去留，只有我可以”
“我不知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好像变了，变得不一样了，刚开始你不是这样的”
“嗯，想通了一些事”
“我还是喜欢那个眼里有我的陈嗣央，不喜欢冷冰冰的郎公子”
她依依不舍的转头走掉了，走向外面的海滩，我看着她离开，但是我没有办法。
我回到寒月堂继续抄录，郭涣青见状也跟了出去，是寻她去了。
一直抄到傍晚，也有些废寝忘食吧，他们都去吃晚饭了，这时我哥带着羊穗樱进来了。
“文湛好兴致，还整个金屋藏娇”
“仆人罢了”，我起身给兄长行了个礼。
“我听说了，一夜未归”
“确有此事，那日迎曦城里闹了邪祟，我昏迷当场，绝无半点儿女私情掺杂其中，还望兄长相信我”
“外面的女人，上不了台面，不用太纠结，你的婚事父亲和母亲会操心的”
“兄长所言极是，但这位姑娘是我的人，是我的下人”，我抬眼望着他。
“好，明白就好，既然你已悟得通月，就没必要在这里带着了，正式弟子本可以去另一个院里修武和学习更深层的东西了，但是你不一样，回留京吧，四妹和娘想你好久了”
“是，我稍后会去跟师傅道别”
悟得通月之后，就是修行均衡之道，毕竟要一脉相承，这个教主的位置总要有人坐，附月弟子们去另一个院里，一方面是修行通月品级，一方面是深刻理解和贯彻落实均衡之道，我若非附月所用，自然是要被郎府带走的，来到这里本就是让我躲开这京城腥风血雨的，而如今我要陪父兄一起面对这京城漩涡。
我没有耽搁太久，众人祈月之前我就到了往灵塔，就是师傅所在的那个房间。
“师傅，徒儿来了”
“进吧”
“师傅，我明日要跟三哥回留京了”
“好”
“那师傅”
“转生之事你不必担心，一旦我七阶之后，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事因我附月而起，自然由我附月负责到底，你我也有师徒之情，你叫了我几个月师傅，我怎么会置之不顾呢，你天赋异禀，日后要好好修行通月之术，有不明白的事可以回来问我，也可以写信，做师傅的，不会不管的”
“谢谢师傅，还请师傅受徒儿一拜”
月有阴晴圆缺，今日又是一轮月牙，倒也是极美，只是最后一夜在这里了，今后很少有机会回来了吧，有些人不刻意去见的话，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我坐在那个与郭师兄谈心的礁石处，盯着海平线看了很久，一眼望不到尽头，却也似乎有尽头，此时与生前又有何区别？
都是看着让自己内心的平静的东西，一看就是那么久。
她牵过我的手，学着我的样子跟我一起看海的尽头。
“你干嘛这是”，我微微笑着说道。
“好一个深沉忧郁的少年郎呢”
“这哪是深沉忧郁，是病”
“你不是挺厉害的医生吗，治呗”
“治不了，我的老师都治不了我，这不就死了”
“深哥哥一看就是那么久，那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感觉这样很舒服，很平静额，你是困了吗，要不回去吧”
“没”
“那好，白日里我那么说你，心中可有不悦？”
“我不在乎这个，主要是挺迷茫的，别说我了，我没有不开心，倒是哥哥，你还记得去花臻楼的初衷是什么吗？”
“烟花？画！你在这等我吧，我很快回来的”
因为小樱的事把画给忘了，也许明日就要回留京了，今日还是得去一趟的。
这个时候的花臻楼还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模样，周边大街小巷全都灭了灯火，更是显得有些诡异。
“呀，少爷又来了”
“我有事找花尘姑娘”
我丢下一枚银子说道：“不必上酒，我一会就走，谈几句话而已，带路吧”
“好嘞，我的大少爷”
我二人又重逢于那扶云间，只是这次相见，她脸上多带了一些羞涩。
“见过公子”，她脸色一红，轻轻的行了一下礼。
“客气什么，进来坐就好”
“公子今日来的有些晚呢”
“嗯，上次请姑娘来，是为了画，这次也是”
“明明给人家下了药，还装正人君子，衣服都带走了，讨不讨厌啊”，说着她就把我扑倒在床上。
“姑娘可能有些误会吧”
“嘘，没有误会，上次你只顾你自己心中愉悦，这次我可不会让你得逞了”
“停停停，我明天便要回留京了，真有要事，而且我也身上也没银子了”
“那就更不能耽搁这春宵一刻了，我又不图公子的钱财，这还看不出来吗”
说着她就直接吻到我的脖子上。
“或许我真能帮你回家呢”
她顿时就停了下来，眼里一股子狠劲儿瞬间就涌了出来，完全不像那个柔情似水的青楼女子。
“对，冷静下来就好了，先办我的事情，我要那幅画，没画完的话，就补完它吧”，我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画完了，你走后，我脑子里整日都是你这个又英俊又奇怪还有点特殊癖好的男人，你很特别，我闲来无事就按照印象里的画面补了补”
“我那日并没有对姑娘做那种事情，你要相信我，我有家室的”
“公子这么年轻就有婚配了？即便是真有，也应该才成婚不久吧，正是最甜蜜的时候，怎么会日日想着来我这找我呢，休想骗我”
“爱信不信吧，先给我看看画”
她吩咐下人带了过来，装在一个木质的长管之中，这外观很是精致，上面还有精心雕刻的花纹什么的，且像抛过光似的，没有那种粗糙感。
“这东西不便宜吧，多少钱”
“不要钱，我自己做的，平日里都是如此消磨时光的，又不是每日都会有这么英俊的公子”
“照你这么说，不是所有人你都伺候的？”
“这是什么话！”，她愤怒的拍着桌子。
“对不住对不住，小生失言”
我拿出画，而这画中人与其说是郎令深，倒更像我陈嗣央本人。
在她画下要更加的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少了一些少年气，更成熟一些，再加上我本身就和郎令深相像，所以更想我自己多一些。
“姑娘相貌如此出众且画技更是冠绝中原，还有家在留京，肯定是有一些势力，怎么到这偏僻之地的花柳之所呢？”
“你想了解我？”
“算是吧，姑娘的才华真的惊艳到我了”，我展开手中的画像，一遍又一遍的探索着里面的一些细节。
“我告知于你，可愿按照我的意愿同床共枕共享这难得的春宵？”
“还是算了，姑娘虽生的娇艳，但我也不能愧对于家中妻子，共枕之事实为不妥，你告诉我前因后果，我也好帮你回留京”
“要是我不想回去呢？”
“我觉得你会”
“那你为什么帮我？不图我美色，我身上也并无钱财，想不明白”
“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想法，姑娘在这不图钱财，一定是有原因的，细细想来，是家中变故吧，但也说不过去，按理来说家道中落更需要钱银来维持生计”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在留京的”
“口音啊，虽然被这海风吹的，淡化了几分，但这是能听出来的，吐字清晰且较为文雅，如此偏僻之地少有正儿八经的留京话，我说过我是留京的，能听出来”
自然是我三哥和薛大哥的缘故，口音确实是有些相像，但也只是一赌罢了，能肯定的一点，这姑娘肯定不是本地人，只有留京的口音与她相似，即便说错了也无伤大雅，直到她那句“是有如何”，就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想，那日只是随口一问再加上想推脱那缠绵之事的借口。
“还挺机敏的，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这个不急，等事成之后再说吧，那你可以告诉我缘由了吗？”
她叫人送来了一壶酒水，缓缓说道
我面色阴沉的离开花臻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久治却不能安国，真是烂透了，无论是什么世道都终将沦为堕落吗？
回到那处礁石，她孤零零的蹲在那里，捧着脸看着海边。
“久等了”
“没有，也挺好的，我坐在哥哥的位置，看着哥哥看的方向，想知道你坐在这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单纯的发呆而已”
“你少哄骗我了，我不信”
“明天带你去城内买身素衣，这般光鲜亮丽，没人相信你是我的丫鬟”
“好，全听哥哥的”
“对了，我还要带一个人走，就是那位花尘姑娘，见面时切勿称她为花尘什么的，这一路上切不能暴露其身份，你二人对外就称是家里落难父母双亡的孩子，与我有幸结识，想做我的丫鬟，叫她小桃吧，一樱一桃，别人倒也更容易相信”
“可是哥哥为何要带她回去呢？莫非哥哥对她心生爱慕？”
“欣赏其才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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