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逆臣
“来龙去脉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混进斯加特村的目的无非是三个。第一，破坏祭祀仪式，因为祭祀仪式是四位神使汲取宝石力量的幌子，宝石的力量被夺走，力量庇佑的白骨森林就会变弱，我们就会面临各种灾难，虽然不会死去，可是人活着才是最折磨的事情。”卢卡斯的手指比划出了“一”，随后又变换为了“二”，“第二，夺回宝石交还给神明大人，以此来接触自己身上的诅咒。不死不灭看上去是一种恩赐，但是这其实是一种更为恶毒的惩罚，我们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这样的轮回……必须被终结。”
轮回？被终结？
君瑶听见这样的词汇，不知为何感觉到后脑一阵疼痛，就像是记忆深处有什么被唤醒了，可是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卢卡斯继续说着第三个目的，“这三个目的，我们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但是如果可以，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去做！我们想要——杀了这四个背叛的神使。”
卢卡斯所说的全部都是有迹可循的，君瑶快速地整理了一遍第一阶段得到的那些信息，这个任务的背景是北欧神话，“原来如此，难怪不得我总觉得之前遭遇的一切都透露着些许诡异和熟悉……”
江娴皱眉，十分不解的看着君瑶，似乎是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一副想开了的表情。即便是卢卡斯所说的话里有着一定的可信度，可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故事，她不犹豫一下就站边了吗？
“君……希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你不是对《北欧神话》很熟悉吗？我们在藏书阁看见的‘芬布尔之冬’（Fimbulvetr）是这里面的内容，而在它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君瑶如此问道，卢卡斯作为任务里面的NPC，自然是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说什么的，可是同为梦旅人的江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诸神的黄昏？！”
江娴的脑子里面突然回忆起了很早很早之前在先知殿里偷听到的先知Claude与祭祀Sara的对话。
“您为什么这么相信尤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可是那个人的女儿啊！当初那场寒冬，我们差点就死掉了，整个斯加特村就在黄昏的笼罩之下，我们已经黔驴技穷了！如若不是保住了它，得以换回一线生机，重新……”
当初的那场寒冬、黄昏笼罩、差点死掉……
“战场上堆满众神和巨人的尸体，平原已经变成一片血海，黑龙Nidhogg在战场上空飞翔，双翼发出骇人的声响，贪婪地啃啮着染满鲜血尚存余温的尸体。天空中发出血般暗红的光，把天空和大地染成一片深红。‘中庭’已成一片火海，劫火柱贯穿宇宙，浓烟卷没山顶，支撑宇宙的世界之树Yggdrasil也被火焰吞没而崩倒。星辰从苍穹中落下，时间已不复存在，焦黑的地面摇晃着沈入汹涌奔腾的海底。触目所及只有滔天巨浪，宇宙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沈默和永劫的黑暗。世界就这样毁灭了!”（该段取自《北欧神话》）
江娴想起了《北欧神话》里面对于“诸神的黄昏”的描述，她摇头失效，口中呢喃道，“Asgard……Sgard……原来提示就在这里。”
君瑶看江娴的反应便明白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她偏头看向卢卡斯，“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们只有三个目的，你们即便是要动手也是针对四位神使，那么为什么要杀害这些斯加特村无辜的村民？如你们所说，四位神使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欺骗了斯加特村的村民们，他们所犯过错情有可原，你们何必对他们下手？”
卢卡斯皱眉，一脸不解地看着君瑶，“希娅，你在说什么？我们何时杀过人了？”
江娴一愣，她立刻观察卢卡斯的表情，那惊讶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脱口而出的反驳绝不是一个撒谎的人能伪装出来的反应。
卢卡斯的反应是真实的，那么他们真的没杀人？
“第一夜的阿曼达，第二夜的狄安娜，第三夜的无辜村民，村里面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你们不可能不知道，这难道不是你们动的手？”江娴反问道。
卢卡斯摇头叹息，做出一副“你们又误会我了”的模样，他诚恳地说道，“我没有欺骗你们，我们外来者混进来的目的一个是宝石一个是杀掉神使。如希娅你所说，不知者无罪，村民们只不过是被欺骗了，他们对于自己信仰的忠诚使得他们犯下错误，虽然可罚，但罪不至死，再说了——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白骨森林与斯加特村本应是一体的，这从来就不是两个地方，我们何必自相残杀？”
“你们没有动手杀人，可是这人确实死了，不是你们又会是谁？”江娴继续逼问道。
“你们已经认出我和阿黛尔的身份了吧？我们是身上带有纹身的人，你们的目标难道不是我们吗？第二夜原本应该死的人是阿黛尔，幸得阿黛尔逃脱，可她的姐姐狄安娜就没那么好运了……”君瑶也说道。
卢卡斯深吸了口气，“我发誓，我们外来方从未动手杀过人，我们是借由附身的方法来到的斯加特村，我们的能力是被限制了的。我们所做的，不过是让村民们禁言。”
“让村民们禁言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的能力，我们闯入斯加特村，需要遵守四位神使指定的规则，我们不得杀人，唯一能自保的方式，不过就是在被怀疑的时候，可以使用禁言能力躲过怀疑。就像是阿曼达受伤的第二天，我们禁言了希娅你。”卢卡斯慢慢地解释道。
“禁言我？为什么要禁言我？”君瑶手指了指自己，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第一个盯上了。
“因为佩里最先发现的人是你，她对你做了很奇怪的事情吧？阿曼达就在你的对面，我们害怕你会因此联系到‘被杀的原本是你，只是杀手搞错了方位’，从而想到佩里，然后去举报她。所以我们第一日禁言了你。”
君瑶笑了笑，这一举动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虽然说她是后来才联想到这里的，不过的确后来联想到了佩里，想要举报她，虽然说被任尧捷足先登了，可是卢卡斯他们的思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的起了作用。
“你们的能力只不过是禁言避开怀疑？不是杀人？”君瑶像是在确认一般又问了一遍，卢卡斯点了点头，光明磊落，“没错，我们的能力只能做到这样。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第三个目的才是杀了神使，你们想想这三件事情的逻辑顺序，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杀了神使，那么之后两件事情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吗？有捷径我们不走，那是何必呢？正是因为我们无法走这样一条捷径，才不得不耗费大量的时间。”
君瑶听着卢卡斯的话，突然陷入了沉默，她好像有了点灵感。就在她准备捕捉那一闪而过的念头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君瑶从未听过，却又十分地熟悉，就像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原本认识一般。
那个声音低沉、坚定有力、阴森，就像是有人轻附在她耳边说话一般。
“背叛的阿斯嘉特，是神无法庇佑的逆臣。”嘴下意识跟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念了出来，卢卡斯一个激灵，不可思议地看着君瑶，像是被她这句脱口而出的话给吓住了。
江娴同样皱着眉看着君瑶，她的嘴已经张开了，还没说些什么，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君瑶的身体内散发了出来，那光芒温暖，瞬间就将三人包裹。
君瑶只觉得刚刚自己念的那句话十分熟悉。
是在哪里听过呢？
“砰——”伞撑开的声音打断了君瑶的思路，她偏头朝身侧看去，一片白光之中，有个模糊的女人的身影，君瑶看不清她的全貌，可是女人手里的伞却在白光中异常清晰。
泛着冷光的沉甸甸的黑色伞，伞面上交错着无数的划痕，伞的最顶端是一颗狰狞的满嘴獠牙的龙头。
“龙骨伞，用来遮雨还算顺手。”
梦！那个两度出现的诡异的梦！
脚下的岩浆沸腾着，君瑶的记忆在这一刻倾涌而出。
那些被她遗忘的梦中的几个女人说的话全部都想了起来。
“背叛的阿斯嘉特，是神无法庇佑的逆臣……”
白光渐渐地消失了，君瑶手里多了一张卡片。
卡片的背面画着奇怪的法阵，由圆、两个三角形、眼睛和弯曲的线条组成，它的正面是一幅画。
身穿白袍外披红色披肩的少年右手高举着白色的蜡烛一般的东西指向天空，他的左手指着地下，四周被红色的鲜花围绕，隐约间还能看见几朵白色的马蹄莲。少年的面前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四样东西——高脚圣杯、圆形刻着五角星图案的金币、一把银色的长柄剑、一根木棍。
卡片的最低端刻着英文单词，最上面画上了罗马数字。
Ⅰ The Magician（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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